或许,我的用词很不准确,夏雪儿这也不叫疯,毕竟她从来没有哭闹过,只是,她也再没有说过话,总是这个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就连林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了,只是,她的身体也没什么大碍,我总希望夏雪儿有一天能开口和我说句话,但是一年多以来,她从来没有开口过。
于是,我们所有人都觉得她是疯了,但是我却一直认为她是不想面对我,倒是林若涵很大度,我已经和她结婚了,加上夏雪儿又成了这幅模样,就也准许我以后可以常去看看夏雪儿,而夏雪儿就一直住在我妈那儿。
婚礼当天,林若涵穿着洁白的婚纱,虽然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但却依然无法掩盖她的美丽,洛轻柔在一旁拖着她的长裙,夏雪儿就这么坐在轮椅上,也不看我,更不看着林若涵,而接着,林若涵的眼里反而闪出一道泪光。
我知道,她为了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好多次,她都怕最后和我结婚的不是她,想到这儿,我都是很心疼她,便不由说了句:
“媳妇,这些年辛苦你了。”
既然到了这个份上,我当然要改口了,闻言,林若涵顿时捂住了自己的嘴,激动地流下了泪水,半晌,就突然扑到了我的怀里,轻声呢喃了一句:
“小风,我爱你,我爱你,我永远爱着你。”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好像看到了夏雪儿那古井无波的眼里,突然有了一点波动,我心里顿时大感震动,这都多久了,我都没见她开口说过一句话,而底下,婚礼到底还要继续进行啊,于是,我爸就乐呵呵地说了句:
“行啦行啦,要恩爱,晚上洞房在慢慢恩爱吧。”
闻言,林若涵顿时红着脸放开了我,我也颇感无奈,自从我爸不在国安局工作后,这几年脾气是越来越好,根本没有了以前那种严肃的样子,都快变成段子手了。
而接着,当然是问男女双方是否愿意守护彼此一辈子了,忘了说,婚礼现场我们并没有出去,而是就是在我家别墅后面的院子里搭建了台子,按照西式婚礼的风格,我们应该请个教父主持仪式,但是,想了半天,我们却找了林老当了我们的证婚人。
林老德高望重,我和林若涵的婚礼,当然希望得到他的祝福,只是林老却很不好意思当我们的证婚人,说自己一把年纪,只会给人看病,不会干这些事情。
只是,我爸和我们却都极力恳求他,林老真的帮了我们很多,只要有了他的祝福,我相信我和林若涵的一辈子,一定会幸福下去的。
而下一刻,当我牵着林若涵的手走上高台的时候,林老顿时咳嗽了一声,就问了林若涵一句:
“小涵,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永远爱着小风、珍惜他,对他忠实,直到永永远远,你,愿意吗?”
闻言,林若涵顿时红着脸看了我一眼,就轻声说了句我愿意,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突然感觉身上的担子重了起来,因为林若涵真的把她的一生都交给了我。
而接着,听到林若涵说出了我愿意,林老又是笑了笑,就接着说道:
“小风,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永远爱着小涵、珍惜她,对她忠实,直到永永远远,你,愿意吗?”
下一刻,听到这话,我当然是想也没想就说出了我愿意,院子里顿时响起了众多亲朋好友的大笑声,而底下就是我们互相交换戒指的时候了,说起这戒指,还挺有讲究,因为是我妈特地请法国著名的珠宝设计师设计的,高达几百万,不过,我喜欢的当然不是它的昂贵,而是它背后代表的价值。
这代表着,从今天起,我就是真正的大人了,以后我做事情,要时时刻刻惦记着家里人的情况,惦记着林若涵。
只是,当我为林若涵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我到底还是忍不住看了眼夏雪儿,她依然是很平淡,没有看我,也没有看林若涵。
不过,洛轻柔倒是偷偷哭红了眼,只不过大家都以为她是看到了林若涵出嫁而喜极而泣,唯有我知道她真正的心思,只是,轻柔啊,我顾风终究只是一个人,没办法给你和林若涵同时的爱,你真的对我很好,可我也真的无法给你什么。
你就当我一辈子欠你吧,而这些话,我同样想对夏雪儿说一遍。
最终,我看着洛轻柔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也没有上去安慰她,既然现在我娶了林若涵,就不能再和其他的女孩子关系不清了,我应该一心一意对着林若涵好,不是吗?
晚上,婚礼仪式结束后,我当然和弟兄们喝了很多酒,虽然王雨他们不认识宁冬平张立志,但是酒永远是男人之间拉近关系的最好方式,几杯酒下肚,大家喝的醉醺醺的,也就无话不谈了。
王雨说余胖子现在在一家工地上打工,毕竟出狱也没什么手艺,只能干苦力活,对此,我还特地嘱咐王雨,最好能不动声色地给余胖子一点照顾,到底是以前的兄弟,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我也不想和它计较了。
至于羽恩说的让我早点回房间,晚上还要洞房呢,对此,我只能呵呵一笑,林若涵现在怀孕了,我就算有心想干点啥,也得等到十个月以后了。
说到这里,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重点谈一下夏雪儿了,我想大家肯定都想知道夏雪儿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样子,我索性就全部告诉你们吧。
一年前,经过我长时间的不懈努力,夏亦晨成功减刑到三年半,所以那个时候也就出狱了,只是当时夏雪儿的状况已经很不好了,原因就是她身体好了以后,竟然不和我打招呼,就偷偷跑去夏家的别墅看了看,结果当然是看到了一片荒凉,夏雪儿因此精神状态大受影响,好在她的身体恢复地很不错,所以也没什么大碍,只是从此就不爱和我说话了。
所以,在夏亦晨出狱的那一天,我为了让夏雪儿高兴一点,还主动带着夏雪儿去监狱门口接夏亦晨了,这一次,也让我发现了很重要的一点,原来夏雪儿根本就是不能说话,而是不想和我说话,因为当她见到夏亦晨后,直接就是哭了出来:
“小晨,你在里面受了很多苦吧,都是姐姐不好,也没能力照顾你,让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牢。”
然而,下一刻,夏亦晨听到这话,却直接冷冷一笑,就瞪了我一眼,说了句:
“哼,姐,你要是真当我是弟弟,就立马离开他,不然爸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
没错,就是这时,夏雪儿终于从夏亦晨的嘴里知道了夏中兵身亡的消息,短短两天之类,精神就极度崩溃,从最初的大吵大闹演变成了现在这样,一言不发,对什么事都不关心。
而有了上次的经历,我才觉得夏雪儿可能只是故意不想和我说话,而不是精神失常了,只是没想到,她这一持续就是一年,一年来她真的一句话都没说,我不禁感慨,她是不是真的谁都不认识了,不然以她那种活泼的性格,又怎么能忍住不说话呢。
为此,我还特地让羽恩打了夏亦晨一顿,要不是他,夏雪儿也不会这样,只是最后,我却又让羽恩帮夏亦晨找了个很好的工作,当然我没有让夏亦晨知道是我在帮他,因为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夏雪儿,我期盼着有一天夏雪儿能够醒过来,然后能见到她唯一的亲人,夏亦晨过得还挺好,或许这样,能安抚她受伤的心灵。
不过,虽然夏雪儿现在成了这样,但我从来没有放弃对她的希望,总会过来陪陪她,看看她,希望有一天她能够恢复健康,而林若涵对此也的确很大度,毕竟夏雪儿已经成了这样,她就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同时,令我高兴的是,十个月后,林若涵终于为我生了个漂亮女儿,我给她起了个名字叫顾品言,就是希望她以后品德,言行都能像她妈妈林若涵一样端庄。
转眼过去了几个月,今天,是夏中兵的生日,虽然他已经去世快五年了,但我今天特地带着夏雪儿来为他扫墓,希望借此,夏雪儿的心情能好一点。
在车里,林若涵问我要不要她陪着一起去,我就摸了摸孩子的脸,让她好好在车里休息,今天风大,她刚生过孩子,别吹感冒了,自从林若涵生过孩子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可能都是品言这丫头拖累的吧,所以我一直让莫阿姨好好调理她的身子,莫阿姨就说女人生了孩子总有一段时间会这样,让我不要担心。
同时,我还让林若涵尽可能地留意一下羽恩的电话,因为前两天他打电话给我,说好像在大城市的乡下,发现了苗菲菲的踪迹,现在正派人去找,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找到,不过,每过一段时间,羽恩都会给我传来这样的消息,但每次都没有找到真人,我就权当是一个念想了,毕竟,有希望总是好的。
而底下,我就和洛轻柔推着轮椅来到了夏中兵的墓前,洛轻柔现在还真成了我的小姨子了,永远和我保持着规矩的距离,却又不停地帮助我,支持我。
我觉得这种关系真的很不错,我能够尽我所能地帮助她,不会让她受到伤害,但我同样不会做出任何逾越之举,从而对不起林若涵的信任。
等到了离夏中兵墓一百米远的地方,她就缓缓停住了,随即说了句:
“小风,要不你和雪儿姐去吧,你们说说话,我就不过去了。”
闻言,我也缓缓一愣,我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半晌,也就点点头,独自一人推着夏雪儿来到了墓前,正好我也想和夏雪儿单独聊聊。
而下一刻,当夏雪儿看到夏中兵的墓碑时,眼神竟然又开始波动了一下,我就微微一笑,说了句:
“雪儿,你要是还认识我的话,你就开口和我说句话好不,我真的很想你就这么好起来,真的很想。”
说着,我也为夏中兵烧了一些纸钱,又自顾自地说道:
“既然你已经不在了,我也就没什么好记恨的了,说实话,我还应该尊称你一句夏叔叔,毕竟你是雪儿的父亲。”
“曾经的我,不止一次想过,你以后会不会成为我的岳父,当年的我,年少轻狂不服输,总以为自己能同时娶到小涵和雪儿,后来才发现,我的确是想过头了。”
“其实,我有时候也在想,你对雪儿真的一点都不好,她为什么还是那么在意你,以至于数年来都不肯原谅我,或许真的是因为,我对她也不好吧。”
“算了,事已至此,我与你的恩怨已经一笔勾销了,从今以后,我会好好照顾雪儿,把她当家人一样对待,直到她完全康复。”
话到最后,我就转过头,轻轻地抚摸了下夏雪儿的脸,说了句:
“雪儿,难得来一次,你就真的不想和你的父亲说两句话么,我知道你还是认得我的,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开口吗?”
只是,夏雪儿却依旧平淡地看着夏中兵的墓碑,没有一丝动静,半晌,我终于是缓缓放弃,平静地捧住了夏雪儿的脸:
“雪儿,人们都说,曾经的青涩华年是最美好的过去,可是,我却从不敢回忆和你的点点滴滴,因为我真的觉得你受了很多的伤痛,只是,我最初的目的也是希望你能一直快乐下去,很多时候,如果我不去报复别人,或许现在墓里面躺的就是我,到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该拿什么保护你啊。”
“雪儿,现在的我已经再也不会伤害你了,你弟弟被我安排的很好,我就希望你有一天能够开口和我说说话,你这样,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煎熬。”
我知道夏雪儿真的不会再和我说什么话了,半晌,我终于是缓缓放弃,再度给夏中兵烧了一点纸钱,就说让他安息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夏雪儿的。
只是,下一刻,当我正准备推着夏雪儿走的时候,令我惊讶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她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旋即竟然第一次抬起头,怔怔地看了我一眼,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却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而接着,她竟然缓缓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就跪在了夏中兵的墓前,轻轻地抚摸了下墓碑,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爸,女儿不孝……”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些释然,夏雪儿到底还是不肯面对我,或许今天她哭完过后,依然会重新变成那个冷漠的模样,但只要她的身体还好,思维还正常,我就一定能弥补到她动情的那一天。
回想起过去的七八年,真是堪称我人生中最丰富的几年,我总是觉得自己在为了周围人的幸福而努力,但诚然,我也的确做了很多错事,伤害了很多人,但我一点都不后悔,人的一生,不就是这样么,犯错与改错,关键是无愧于自己的心。
看着夏中兵的墓碑,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到了公元220年,曹操临终前说的一句话:
“我的一生,有很多人看错,或许今后还会有更多人看错,但,我还是我,我从来不怕别人,看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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