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起伏的群山,一陡峭的山峰上,坐落着一座名为天寨的土匪窝,传言这帮土匪极为猖狂,凡是过路者无不受其害。
可终究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此时,天寨上,大堂内挤满了人,但却出奇的静。正前方一男子打扮的年轻人,正负手而立,一身麻衣布料,宽大的衣袍穿在他身上,更显得他身形瘦小。
近处一看,年纪约莫十五六岁,白皙干净的小脸,算不上绝色,顶多是清秀,眉宇间隐约有些俏皮,左眼的眼角有一枚妖冶的泪痣,平添了几分艳色。苏弄瑜抬头看了众人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帮蠢贼,她明明已经告诉他们什么该抢什么不该抢,千叮咛万嘱咐,他们倒好,直接抢了朝廷运往战场的粮食了,这可好,朝廷一气之下,立即派兵来围剿他们了。
两方打了将近半个月,虽没分胜负,双方现在是僵持不下,但他们是在山上,粮食再多也会有吃完的一天,坐吃山空,她这老大怕也是要做到头了,要是继续打下去,他们只会不战而败。
她烦躁地来回走动,衣袖随着她的动作翻飞,微长长地叹了口气,再次扫了众人一眼,悠悠地问:“你们可有对策?”
随着她长长的叹息悠扬响起,众人本就悬着的心也紧跟着一提,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纷纷摇头。
笑话,他们可是没有老大厉害,这场战全靠老大一个人出谋划策,他们只负责出力而已。自问他们的脑袋瓜,可是没有老大的灵活且好使,更别说是有老大的万分之一。老大竟然是事先料想到,谢瑾成会派人从后山爬上来,便叫他们去那里提前埋伏,并作准备。果真如她所言,还真是逮住了他们,促使他们无功而返。
话说这谢瑾成是谁?谢瑾成北丘国的摄政王,国家政权由他掌握,说得难听点,当今皇上谢云庭只不过是个傀儡皇帝,总而言之,他为人冷酷无情,谋略也是十分了得,可是出了名的狠角色。
他少年时跟随先皇收服各个小民族,功名赫赫,唯一不足的便是,至今还未娶妻,是以北丘国的人,上至官员下至平民百姓,无不议论纷纷。
但北丘国神一样的级别人物,在对上名不经传的小土匪时,竟是吃了个小亏,想必谢瑾成也是不甘吧?
一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上前,右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似蜈蚣般盘旋着,直绕到下巴,虽不是满脸络腮,但却是显得格外狰狞恐怖,开口:“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弟兄们绝对誓死跟随你。”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皆是随声附和,“誓死跟随老大,誓死跟随老大。”
苏弄瑜扶额,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静下来,清了清嗓子,“既然如此,那我说了,我们虽打赢了,但我们并不占优势,山上的粮食也有吃完的一天,他们若打算和我们来个持久战,那我们可就不战而败了。”
她顿了顿,接着往下说:“我打算和他们议和,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唐四你认为呢?”
唤作唐四的人正是刚才说话的刀疤男,他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老大,我听你的,可是要是朝廷不吃这套,谈判失败咋办?”
“这次谈判由我亲自出马,我”
苏弄瑜还没说完,众人惊呼,一致反对,“老大,你不能去。”
“他们说的是,老大,你不能冒这么大的危险。”一旁的李石也极力发对,老大这一去就好比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凶多吉少。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再说了,她要是没有十成的把握,她会主动请缨去送死吗?答案自然是显而易见的,不可能。
“老大,寨里不能一日无主,你不能出事,还是让我去吧?”
唐四一脸诚恳的请求,再怎么说,他也曾是这帮弟兄的大当家,只是出于报恩,他将大当家之位让给了现在的老大,可他不后悔,毕竟老大有这样的领导能力。这次是他失误,做了错误的判断,连累了弟兄们,理应由他负责。
苏弄瑜知他心中所想,心里微微有些感动,好心说道:“唐四,你去了你有几成把握,懂得怎么谈判吗?”
唐四一愣,摇了摇头,他一个粗人哪懂什么谈判,再说了,对方还是冷漠无情的摄政王,他可是一成把握也没有,“还请老大明示。”
“算了,作为你们的老大,我不能不担当起老大的责任,还是由我亲自去吧。”她转身走向主座,还没等在场的人好好感动一番,紧接着,她又说:“谁让你们个个都是榆木脑袋呢!要是你们去,谈判不知能不能成也就算了,恐怕还没走到敌人的阵营就怕早已被他们乱箭射死了。”
众人闻言险些跌倒,老大,这是身为老大该说的话吗?他们真不知道是该哭好还是笑好,刚衍生出来的一丝感动,也瞬间没了踪影。
山下,帐篷里,一简单的桌子,案上摆着纸笔,以及一张铺开的图纸。
椅子上端坐着一男子,极为年轻,大约二十来岁,他一身明朗的月白色锦袍,如墨般的发丝被上好的白玉瑕冠起来,一双剑眉,紧闭的双眼,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寻,那睁开的眼眸是何等的惊艳,鼻若悬梁,肤色胜雪,薄唇微抿,放在案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那手白皙且修长,骨节分明。
“主上,天寨的大当家派人传来口信,说是有意言和。”一身黑衣劲装的男子疾步走来,忙恭敬地说道。
静默了瞬,他才轻声道:“哦?”平淡的语气,让人摸不清他此刻心中所想。
谢谨成蓦地睁开眼,一双深邃的眼眸,冰冷如同千年寒潭,自有一股冷冽的气场,冷然道:“谈判?亏他还有自知之明。”
谢瑾成是何等人物,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的弊端,他的确可以和他们打个持久战,若轮耐心,他有的是,可是对于明显处于劣势的土匪们,想必也是明白其中的要害,这才按耐不住了提出议和的想法。
那天寨的大当家似乎不简单,竟能识破他的意图,轻而易举便戳中了他的谋略,届时,他提出议和,那么想必他也考虑到了山上粮草不足,才提出此等要求。
落峰上的天寨要不是在地形上占了优势,四周环山,皆是悬崖峭壁,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不然他早已端了这为非作歹,扰民作乱的土匪窝,又何须在此多逗留些时日。
只不过,他这次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那个多次和他交战的人,可谓是一个足智多谋的人才,他算是很久没碰到对手了,若不出他所料,这次谈判定是他亲自前来,他竟隐约有些期待。
“主上,那是打还是”卫影抬眼,试探性地问,虽跟随主子多年,但他还是有些摸不透主人的想法,但他看得出来,主人眼里流露出的光,那是看见对手的光芒。
谢瑾成站起身,理了理毫无褶皱的衣摆,动作缓慢而优雅,挺直的背脊,有种莫名的孤傲以及冷然。
“议和。”简单却掷地有声,言明了他此刻的想法。
“皇叔,这里的景色还真不错。”一道爽朗的男声至帐外传进,人未到,声先到。随即一道青影闪了进来,俊脸上带着戏谑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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