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花独秀忽然喊停。
“怎么啦?”
“我去换件衣服,袍子上全是你的鼻涕,怎么出门?”
“……”
小胖子沈利嘉带着美男子花独秀穿过几条街道,来到神泉城里最繁华的区域。
神泉城是一座大城,人口几十万,而且服务业非常发达。
一路上沈利嘉的嘴就没合上过,叽里呱啦絮叨个不停,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二人来到一个四层高的气派大楼前,一丈多高的门厅外挂着一个巨大的黑铁牌子,上书三个大字:好再来。
花独秀道:“你家啊就是俗气,开个青楼起这么个名字,跟个理发店似的。”
沈利嘉道:“我没觉得俗气啊?‘好再来’,多么朗朗上口,而且直奔主题,让客人忍不住就想多来潇洒几次,寓意深远啊。”
“深远个屁。”
走到门口,立刻有一个打扮妖艳的老鸨迎出来。
“哎呀,是……是少爷跟花公子来啦!真的是好多年不见,快请进!请进!”
老鸨十分热情,甚至热情的过分。
开玩笑,沈利嘉是‘好再来’寻欢楼的少东家,花独秀是神泉城首富之子,他俩联袂而来,那是什么场面?
老鸨把二人请进大厅,立刻有七八个花枝招展的姑娘扑上来,恨不得把两个少年一口吞下肚去。
沈利嘉不满的撵道:“去去去!都给小爷我赚钱去!别围着我姐夫转,我姐夫一文钱都不给你们!”
老鸨把二人领到二楼最豪华的天字一号包厢,又命人奉上最上等的香茗果盘,掩嘴而笑道:
“少爷,师师姑娘马上就出来,您二位不要心急呦。”
沈利嘉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快退下吧,别打扰我跟姐夫雅兴。”
“还有,当我俩是寻常客人就行,不要让别人来磨叽。”
“知,知道了少爷。”老鸨赶紧退了出去。
这个小少爷脾气极差,就算是他亲爹也管教不了,绝对是神泉城的顽劣小霸王。
三年前,沈少爷的威名可是名震神泉城的。
花独秀皱眉道:“你爹都转行多少年了,怎么还是喜欢强抢良家妇女?”
沈利嘉嬉笑道:“啥叫抢啊,师师姑娘是我爹真金白银买来的,绝对不是抢的!”
“就你爹那抠门劲儿,买和抢有什么分别?”
沈利嘉点点头:“也对,谁卖给我家姑娘也不敢要高价的。”
沈利嘉又想了想:“嗯……敢收钱的也没几个。”
等不多时,一楼大厅一阵骚动,只见师师姑娘莲步款款的走了出来,走到大厅中央时,轻轻向二楼三楼的客人们躬了躬身。
花独秀一愣:果然是个绝色女子!
清新脱俗,落落大方,皎美如天上的圆月一样。
难能可贵的是师师姑娘虽穿戴华贵、装扮精致,但洁白的脸颊却没有一丝谄媚神态,只是挂着淡淡的笑意。
有一种能让人立刻酒醒的奇效。
完全不像是青楼里的女子,更像是诗书传家的温婉淑女。
热闹的好再来寻欢楼随着师师姑娘出场立刻安静下来。
一人出来,就像是一滴水滴进油锅,却瞬间冻住了整锅的沸油!
沈利嘉吞吞口水,目不转睛盯着师师姑娘道:
“怎么样,姐夫,小娘们美不美?我没骗你吧?”
花独秀点点头:“有点味道。”
“什么味道?”
“让我愿意多看一眼的味道。”
毫无疑问,师师姑娘一出场,立刻抓住了所有客人的眼睛。
片刻安静后,场面比之先前更加火爆热闹。
“师师姑娘!看我这里!”
“师师姑娘!命给你!”
……
正此时,隔壁包厢一个青年探出脑袋,朝花独秀和沈利嘉这边看了看,脸上写满鄙夷。
“踏马的,我还以为是哪个大人物包了天字一号房,原来是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
花独秀眉头轻皱,沈利嘉立刻破口大骂道:“滚你吗的,你是什么东西,嚷嚷什么!”
青年神态猥琐,不怒反笑道:“小子,老子给你五两银子,咱们换换包厢,好不好?”
沈利嘉气愤道:“小爷我是缺钱的人吗?不换!”
青年干脆推开纱门进到包厢里,他身后跟着四个不怀好意的壮汉。
青年道:“小子,哥哥我来的晚了些,没抢到这间包厢。大家都是来玩的,何必动怒嘛,你开个价。”
“还开个价?几个菜啊,喝这么多?”
沈利嘉自然不答应。
他第一天回来,主动邀姐夫出来玩,怎么可能认怂。
更何况这里还是他家的产业。
青年继续说:“小子,你不要不知好歹。我叫宋大宝,是神威镖局的少掌柜。论砸钱,你砸不过我。拼势力,整个神泉城也没人是我家对手,你还是知趣点好。”
宋大宝说着,向沈利嘉丢了一颗碎银。
沈利嘉大怒,花独秀却伸手接下碎银。
“你是神威镖局的?”花独秀抬眼问。
“是啊,小子,你很识趣。收了哥哥的钱,赶紧换房间。”
花独秀淡淡道:“你想抢花魁吗?”
宋大宝贪婪的看了楼下大厅师师姑娘一眼,怪笑道:“不想抢花魁,我来这里做什么。”
花独秀道:“那你得准备很多钱才行。”
“我刚才的话你没听清吗?论砸钱,这里没人砸的过老子,今晚入闺之宾必定是我!”
宋大宝信心满满。
花独秀点头道:“比败家吗?来,我跟你比。”
花独秀玉手一晃,碎银径直丢出包厢。
然后拿起手帕,擦了擦手。
楼下一人怒道:“哎呦,谁乱东西!砸我脑袋了!”
“我日嘞,钱啊!谁这么大方?”
宋大宝瞪着花独秀大怒:“不知好歹的狗东西,你俩连个恶奴都没有,还敢跟我比?”
宋大宝一招手,身后四个凶汉立刻围上来,个个摩拳擦掌,不怀好意的盯着花独秀二人。
“哎呀,楼上的大爷不要起争执啊,咱们这里是风月场,可不是擂台呀……!”
老鸨看出异常,可沈利嘉没有示意,她不敢擅作主张叫家丁来打人。
别说四个恶奴,沈利嘉一声令下,好再来寻欢楼豢养的打手怕是四十个都不止。
但是花独秀没说话,沈利嘉同样不敢擅作主张。
花独秀笑道:“说好的比砸钱,比败家,你让几个狗腿子冲出来做什么?没钱啊?比不起啊?”
宋大宝气的胸膛起伏,点头道:“好,我倒要看看你能砸几个钱出来!”
“咱们走!”
宋大宝一招手,四个恶奴跟他一齐出了天字一号包厢,回到他们屋里。
花独秀脸上波澜不惊,实际心里暗暗不爽。
比败家?
我花少爷当年纵横神泉城,目之所及,看到什么买什么!
从不问价!
比跟班?
你四个恶奴算个毛啊?
我铁杆跟班,沈利嘉,三年前那可是名震神泉城的银枪小霸王,目之所及,想砸什么砸什么!
从来不问被砸的是谁!
反正有他爹兜底。
但现在不同了。
首先,花少爷长大了,有气度了,不似以前那么顽劣。
再者,这个月家里情况更加恶化,生意一落千丈,烟雨郡之外的分局几乎全撤了,就是在烟雨郡,花家也被神威镖局挤兑的厉害。
不能再这么败家了。
沈利嘉小声问:“要不要我叫人来收拾他们?”
花独秀摇摇头:“别急,这是只小狗,还不值得你我动手。”
“小狗?那谁是大狗?”
花独秀道:“晚上你来我家问问刘镖头就知道了。”
沈利嘉一脸懵,他今天才刚回来,还不知道花氏镖局跟神威镖局的明争暗斗。
随着气氛到达顶点,老鸨亢奋宣布,今晚的花魁竞价,开始!
“各位老板,茶也喝了,酒也饮了,咱们马上开始今晚的重头戏!我杜四娘公允的很,‘好再来’寻欢楼做的是生意,一律看银子说话!”
“今天晚上谁给的价最好,谁就能得到师师姑娘的垂青!”
“起拍价,十两……!”
杜四娘话音刚落,周围立刻爆发激烈的喊价。
“三楼风流倜傥的刘公子出价二十两!”
“二楼的老帅哥张员外出价二十五两!”
“二楼城东豆腐店的刘老板出价三十两!”
……
喊价节节攀高,但无论是宋大宝还是花独秀,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待喊价的终止。
“七十两!二楼天字三号包厢的张老板出价七十两!”
“七十两!还有没有更高的……!”
杜四娘激动的喊道。
全场寂静。
七十两已是极高的价格。
神泉城里,寻常三口之家一个月的生活费用也就一两银子足矣。
更何况师师姑娘是卖艺不卖身。
即便抢到头筹,顶多就是入到师师姑娘闺房一叙,听听小曲,喝杯茶水,运气不好连人家手都摸不到。
就这,居然都拍到了七十两的高价!
而且师师姑娘每隔几日就要出来露面的。
好再来,暴利啊!
老沈家不愧是土匪转行来的。
简直是抢钱啊!
瞧着没人跟价了,正当老鸨要落锤时,花独秀的轻蔑的看了隔壁宋大宝一眼。
充满王之蔑视。
宋大宝也正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笑而不语,只是眼神更加蔑视。
就像一个老牌贵族看一个满身铜臭的小暴发户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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