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熟人,财务部一女的,叫什么名字我这里就不说了……
电光石火间,我眼前一片肉色,一阵懵逼中,我的棍子下意识收了几分力气,可还是敲在了她脑门上,她“哎呀”一声,终于停止了起伏波动。
我当时傻眼了,下意识往下看(真的是下意识),赫然发现她下面竟然还骑着一男的,更熟悉,正是提拔我的分部经理!
“小……小米啊……”部门经理似乎正在遭受非人折磨,气都喘不匀了,可还是一脸尴尬和我打了个招呼,多好的领导哇!
我当时脑子转不过弯来,竟然也回了一句,“经理早。”
本来似乎挺“和谐”的局面,可我问过早后,不知脑子里搭错了哪根筋,竟然转过身撒腿就跑,还边跑边喊:“你们忙,我先去外边做账。”
一口气跑到工作台,我的心跳如鼓,汗如雨下,半路上我就想起来了,这两位可是都有家庭的人!我那个气啊,你俩是真不挑地方,在仓库里折腾什么劲?招谁惹谁了我就……
他俩在里面搞破鞋,我这儿看着门,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特憋屈,我成什么人了?!
不过我多虑了,被我参观了一下,那二位哪里还能继续“忙”的起来,估计功能都不允许了。过了没一会儿,他们衣冠楚楚从最深处走了出来,还有说有笑,仿佛是那女的在陪领导参观。
可问题是,你一财务部员工陪着分部经理参观仓库,那我这个仓库管理员算什么?
到了我附近,俩人刻意拉开了些距离,经理首先乐呵呵对我说:“小米啊,你工作干得不错,下班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有些事情要和你交代。”
“哎哎……哎!”我脑子里胡思乱想,随口答应着。
经理点了点头,大摇大摆离去。
经理刚走,那女的笑眯眯凑过来,面带桃花看着我,欲言又止。
“大姐,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都快哭了,这气氛实在太压抑。
人家那是一点都不压抑,这女的对我抛了个媚眼,压低嗓门若有深意说:“今天晚上,我老公不在家,我一个人有点怕……”
足足过了三秒钟,我才明白过来这话里的深层含义,不由打了个冷战。抬头看,那女的腰肢如绵柳,已经扭到了仓库大门口,又回头对我甜甜一笑,“我等你哟……”
我又打了个冷战,这么一会功夫我冷战两次了……
这一天我都浑浑噩噩的,什么事都没做,尽在那里瞎琢磨,这二位,显然是各施手段要封我的口了。他们究竟会怎么打压或者是拉拢我,我都不在乎,就是觉得特膈应人,究竟还能不能好好上班了?
下了班后,我既没去经理办公室,更没有去那女人家,而是蹬着自行车慢慢往回荡,琢磨着究竟该何去何从。说真话,这时候我已经开始厌恶这份工作,连带职场也有些发自内心的抵触。
蹬着蹬着,耳边传来嘈杂声,我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神山口。
神山紧挨着二环,有三座连在一起的小山包,原本是市火葬场所在地,后来城区扩张,火葬场搬到了远郊龙华,这里也就改成了城市公园。不过,原来这里许多做死人买卖的商家还留在这里,形成了丧葬一条街。
“怎么转到这儿来了?”
我嘟嘟囔囔掉过头准备离开,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呼喊我的名字,“小米,小米!”
我支着一条腿回头看,有个人正在冲我挥手。
这人身高得有一米八十多,留着头板寸,戴着墨镜,穿着一件黑色弹力背心,脖子上还挂着一根金灿灿的链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疑惑了,我好像不认识什么道上的人吧?
正当我不明所以,那人摘下墨镜,对着我露出个坏笑,看清这人相貌,我大喜,是郭大江那灰孙子!
这小子高中读完就没再上学,一直在外面瞎混,我俩以前倒还经常一起玩,这一年没见过,现在居然搞得人模鬼样的。
“你小子混黑#社会了?”我上去擂了郭大江心窝一拳。
郭大江捂着心窝退后两步,假模假式说:“哪儿能啊,我就是混口饭吃,坏事可从来不干,绝对的守法公民。”
说这话他就不怕违心,就他那怂样,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说完郭大江大大咧咧拍了拍我肩膀,“小米,老久不见,今晚也别回家去了,我请客,咱兄弟伙去五香居搓一顿!”
我正心里烦闷,有老朋友喊喝酒,求之不得,当下俩人挤上一辆自行车,调头奔了市中心的五香居菜馆。
到了后,菜点上,酒杯端起来,我俩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聊起分开这一年的经历。
原来,郭大江并不是什么黑#社会,而是给某个乡镇企业家当了拎包马仔。那年月,第一批发家的人兴这一套,走到哪都带着个貌似黑#社会的人给自己拎包,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个范儿。
这些马仔跟在老板后面,被打扮的气派风光,其实收入很低,也就是个装样子混吃的角色,郭大江脖子上那根链子,其实是镀金的……
一来二去酒喝了个五、六分,郭大江能说的加不能说的全倒了出来,越说越难受,长吁短叹。看看他那样子,再联想自己的现状,我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好好一工作,怎么就摊上了这事。
我也不是傻子,无论经理现在怎么给我好处,既然我撞破了他的好事,早晚得把我整走。我就是卡在他喉咙里的骨头,不吐出来,他就活得不痛快。
看见我也唉声叹气,郭大江不解,“我说小米,听说你混得还不错,怎么也这样?”
我也不瞒着他,把白天的事情全说了出来,心里顿时痛快多了,我也憋得难受。
听完我的叙述,郭大江沉默了一会儿,苦笑着摇了摇头,说:“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好工作,不如,辞了下海吧,天大地大,哪儿还能没口饭吃?”
听见这话,我不由心里一动,现在人人争着下海,到处是辞职后发大财的传奇故事,既然别人可以,为什么我就不行?
社会上流传着一句话:造**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拿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头刀的,从前我也就是贪图一份安逸稳定,现在这工作肯定是没法安逸了,还有什么必要死守着?
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的心思立刻就活络了起来,家里这时候尽管有所改观,可日子过得还是有点紧,要是我能闯出一份家业来……
可问题来了,我究竟能干什么?
茶叶蛋我不会卤,剃头刀我也不会用,学校里学的东西在社会上基本就用不上。这么一捋下来,我才发现自己一点用都没,还不如郭大江,人家至少还有个能唬人的身板。
转过来我问郭大江,“你有什么打算?”
郭大江在我面前毫无隐瞒,推心置腹交了底,他一直想开饭店,只是不够本钱,也怕忙不过来,这事就一直搁在了他心里。
听到这儿我的心动了,开饭店,似乎是个很不错的行当,听说也很赚钱。可问题是,我有心辞职去和郭大江开饭店,奈何压根就没有本钱,拿什么开?
思来想去,这酒越喝越闷,俩人都没再说什么,只管喝酒吃菜。
都说喝闷酒容易醉人,这话很有道理,一瓶白酒下肚,郭大江当场就喝吐了。好在他家离五香居不远,我愣是用自行车把他这一百七十多斤推回了家,累得一身臭汗。
这时候已经快到午夜,我带着一身酒气跨上自行车往自己家赶,一路琢磨着明天究竟要不要去上班。
也不知是因为酒喝高了,还是走神走得太厉害,临到大院门口的时候,我根本就没发现旁边走出来两人,一不留神就撞了上去。
这俩人是一对母子,穿着粗布衣裤,母亲肩膀上还扛着个蛇皮袋。看见自行车冲过来,她一把掀飞了袋子,抱着小孩往地上一趴,大喊大叫。
我本来就骑得不太稳,被她这么一吓,一脚踩空,没撞到人,自己连人带车摔在了地上。
“大姐,你没事吧?”顾不得摔得生疼,我赶紧爬起来问。
那个女人在地上坐起来,摸索着把小孩往怀里一抱,哭唧唧摸着孩子的脸,也不理我。这时候再看,那个小孩横躺在女人怀里,任由抚摸一动不动。
看见这一幕,我心里一惊,酒性立刻去了大半,心说糟了,人家孩子摔坏了!
走上去借着大院的门灯看,这女人三十左右的年纪,穿着打扮很淳朴,不像是城市人。她怀里的是个小男孩,看上去大概四、五岁,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脑门上顶着个鹅蛋大的包,青紫发亮。
我吓得魂飞魄散,没想到女人这么一扑,竟然把孩子给摔成这样,看架势都昏过去了。
“你等着,我去打电话叫救护车!”我对着女人喊了一声,跑向大院传达室,“大哥大”那东西得一万多,只有土豪才用得起。
刚跑了没两步,身后传来女人哭喊:“大哥,我们刚从医院出来,这孩子的病,医院治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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