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毫无遮挡,那么他今日便该是以真实身份来的了。
萧江沅正思索着青年禁军那夜出现的动机,来确定他究竟会在哪拨人中,便听身侧传来一阵娇媚的女声。
“你长得真好看。”见武身边的小宦官刚退下来便站住脚,好像在寻找什么却没找到,若有所思的模样呆呆的,李裹儿觉得十分有趣,离开母亲的怀抱走近了,又发现他长得十分不错,是那种清秀又精致的美。
萧江沅立即垂首行礼道:“安乐县主有礼。”
“我是公主了。”李裹儿嘟了嘟嘴,见萧江沅不说话,态度有些放软,“好吧,你叫我县主,那便是县主吧。”
萧江沅微微一笑,看不出任何敷衍的意思。
李裹儿只觉眼前一亮:“你跟在祖母身边多久了?此去上阳宫虽不算远,可和这里是没法比的,你想不想留下来?”
“奴婢是陛下的奴婢,自然跟着陛下走。陛下去哪儿,奴婢便去哪儿。”
“那我把你要来不就行了。”
“县主真是率真可爱。”见李裹儿双颊微红,萧江沅接着道,“县主肯要奴婢,是奴婢之幸,只是陛下身边只剩奴婢一个用惯了的,县主如今再将奴婢要走,岂非陷圣人于不孝?圣人宠爱县主,自是因为县主乖巧可爱,若知道县主为了圣人的英名,把自己喜欢的奴婢让给了祖母,必将更加对县主百依百顺,爱如珍宝。”
“你说的也对,可是……也罢,我还等不过祖母么。”
萧江沅双眸微眯,笑意愈深:“县主的好意,奴婢感激不尽。先行告退了。”
人群之中,青年禁军静静地看着那一袭浅绯色的身影,见李裹儿满脸欢喜地回到韦皇后身边,颇觉讶异那李裹儿向来难缠,竟被他这么轻易就打发了?
忽然,一阵抽泣声从不远处传来。青年禁军转头看去,便见太仆卿、同中书门下三品姚元崇呜咽不止,涕泪横流,丝毫不顾他人侧目。不久,张柬之和桓彦范围了过去。
张柬之先劝道:“姚相公这是怎么了,可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事?快停一停,今日可不是你能哭泣的日子,眼下也不是你该哭泣的时辰。”
桓彦范也道:“若真有什么悲痛之事,姚相公忍一忍,待家去再哭也不迟,何必非要在这一日,在这里,哭成这副模样。堂堂一国宰相,也不怕人笑话。”
姚元崇抽了抽鼻子,道:“元之侍奉陛下已久,乍然辞别,悲痛难忍。”
张柬之道:“圣人才刚继位,如今不过是送陛下去颐养天年,你便如此……只怕从今日起,你便要大祸临头了。”
姚元崇挺直着腰背:“元之前几日追随诸公诛灭奸逆之徒,是尽人臣本分;今天辞别旧主,痛哭一场,亦是人臣本分。若是因此受罚,元之心甘情愿!”
“你……”桓彦范和张柬之相视一眼,都一边叹气一边摇头地走开了。而姚元崇身边众臣,则都缓缓地远离些许,竟使得姚元崇周身出现了一块圆形的空地。
姚元崇对他们置之不理,只低下头,默默地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这时,一方雪白的绢帕出现在眼前,姚元崇抬起头,不由一怔:“萧……萧内侍……”
萧江沅一脸浅笑,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他将绢帕放入姚元崇的手中,然后郑重躬身一礼,声音清朗如轻快的琵琶:“姚相公人臣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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