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祝也不以为意,一边往杯子里面倒茶水一边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是,那些年,这方面本来就管制得很严格,别说我们,你就全国还有几家敢明摆着做这方面的生意?”
“那倒也是,不过现在政策放宽不少,要是有路子,这方面的生意利润倒也不小。”
梁大祝听出梁大庆有点儿要重拾古玩生意的意思,手上忍不住抖了一下,茶壶里面的水一下子都淌到了茶杯外面,但很快,梁大祝就恢复过来。
“话是这么说……”恢复过来之后的梁大祝显得很是平静,端起茶杯子浅浅的啜了一口才继续说:“可是现在市面上的东西,哪个不晓得是假的多真的少,再说了,转向古玩生意,无论是资金方面的风险,还是人才方面的需求,恐怕都不是我们在短时间之内可以承担的,要挣那个钱,难啊,。”
梁大祝这么说,梁大庆听着,还以为梁大祝只是想守成,现在的铺子,生意虽然不见得是很大,但是要养活两家人,然后稍微有点儿存余还是不难,相比较贸然转向,把摊子再铺大一些所需要承担的风险,守成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在一旁的梁初一却眼睛盯着书,心说这应该只不过是梁大祝欲擒故纵吧,再过几天,他不就要拿假货出来坑骗自己一家人?
不过,梁初一也想明白了二叔要坑害自己一家的另一个原因,因为自己捡了个漏,使得铺子里面的生意最终转向,也就直接给了二叔那个坑害自己一家人的机会。
二叔欠了曾传周三万块赌债,看起来数字是不小,但这并非是还不了还不完的钱,就拿铺子里面现在的生意来说,二叔能得到的工资和分红,远远不止三万块。
别看账面上的工资二叔并不高,但在每个月以及年底的利润分红当中,二叔分红的比例可是四成半。
这些工资和分红,梁大庆还有梁初一这个花花公子一年都能存下不少的钱,凭什么二叔还不了区区三万块?
也就是说,二叔绞尽脑汁设下陷阱,坑害自己一家人,曾传周那边三万块的赌债,仅仅只是二叔做手脚的一个动因,真正让二叔不顾一切的主因,还是因为自己捡漏,改变铺子里面生意的转向引起的。
——原来,二叔梁大祝有机会坑害自己一家人,是自己给他创造的机会!
一想到这个,梁初一恨不得给自己一顿耳光。
见梁大祝有意守成,梁大庆笑了笑又改变了话题:“对了,你在这方面比我懂得要多一些,路子也宽一些,你帮我留意一件事儿……”
“爸……”
梁大庆还没说完,梁初一打断了梁大庆的话头,因为梁初一晓得接下来梁大庆要说什么。
因为自己一心想要弄清楚年羹尧的那枚印章的来历,哪怕梁大庆已经早了老朋友来看过了,但还是不清楚,而这方面二叔的见识比自己的父亲要多得多,路子也要宽广得多,毕竟整个铺子所有的生意基本上都是二叔经手做的。
父亲现在查不出来年羹尧印章来历的事儿,让梁大祝帮忙也是正常。
但这明显就是把自己一家人一步步的推向深渊。
梁初一已经还过了自己一家人一次,怎么可能眼睁睁的再来害第二次?
不过,梁大庆根本就没在意梁初一的态度,只是继续跟梁大祝说起了年羹尧的印章的事情,不过梁大庆倒没直接说这枚印章是梁初一捡漏来的,而是告诉梁大庆这枚印章是一个朋友交给自己的。
“什么,年羹尧的印章,田黄石的?”听着梁大庆的叙述,梁大祝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快拿给我看看,快拿给我看看……”
“爸……”
梁初一还在想着怎么样去改变已经朝着既定趋势发展的历史,那边梁大庆掏出一个布包放到桌子上。
布包里面就是那枚年羹尧的田黄石印章。
梁大祝拿了放大镜之类的鉴定工具摆好,这才小心翼翼的去打开布包。
布包打开,露出里面黄灿灿的印章。
没想到的是,仅仅只看一眼印章的造型,梁大祝就满脸疑惑起来。
“不但没见过这样的印章,说都没听说过年羹尧还有这样的印章啊,你那个朋友真说过这是真的?”
梁大庆苦笑了一下:“这不让你也过过眼嘛。”
梁大祝一脸疑云,拿起放大镜足足看了好几分钟才叹息了一声:“这田黄石是真的,顶级帝王黄,是能值不少钱,这印鉴嘛就是在不好说了,这刀工功力深厚,字体浑厚圆润,跟我见过的年羹尧的印章字体差不多,不过在造型方面,年羹尧的印章上面基本上都是近似圆形的八棱体,印背有龙形纹,这是收藏界公认的东西……”
说来说去,说到后来,梁大祝给出的结论,几乎跟梁初一说的差不多,无非也就是这枚印章的疑点太多,当成普通田黄石来交易的话,价值同样不菲,但要把印章也作为卖点的话,就几乎不可能,甚至还会被人认定这是伪作。
见梁大庆的结论跟儿子的出入不大,梁大庆有几分高兴也有几分怅然。
一连两个人得出的结论都跟梁初一的差不多,这说明梁初一在这方面的造诣跟他们两个人相差无几,这实在是让人高兴的事情。
可是反过来说,一连两个人都有同样的怀疑,这会不会是梁初一真正的钻了牛角尖呢?
梁大庆喜忧半参,梁大祝这是一脸疑云,眼底深处时不时掠过一抹贪婪,梁初一在一旁却是自责不已。
“不行……”许久,梁初一抓起桌子上茶碗,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大口,然后把茶碗重重的顿在桌子上,心里咆哮着:不行,不能让事情这么发展下去,不能让惨剧再次发生,就算是历史也必须得改变。
梁初一还在想着要不要顺手解决二叔那边的事情,没想到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才晓得是昨天问高雅下落的那个同学打过来的。
接通了电话,首先听到的就是那家伙吭哧吭哧的,估摸着又正蹲着。
“嘿,怎么样,有什么进展没?”不用过去看就能够想象得到那家伙肯定一脸猥琐。
梁初一赶紧转头看了看还在聊着田黄石印章的父亲跟二叔,然后压低声音:“人是找着了,也就是说了几句话,你可别瞎猜啊……”
“行行行,你梁大公子很高尚,我很肮脏行了吧,不过我可听说了,这事儿老曾可是晓得了的哦,还放话说这两天他要不是忙不过来,肯定得来问问你。”
“他愿意来问就问吧,反正当时那么多人在场,还是在学校啊……”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盘算了一下,昨天去找高雅这事儿,要么就是这家伙跟曾传周说的,要么就是这家伙想敲自己一顿,或者,就一定是那家伙蹲坑的时候闲着无聊。
不过曾传周真要过来,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只是现在自己手上的事情多,像曾传周这种事情,还是能少一件就少一件吧。
“嘿嘿,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聚聚了,今儿个晚上找个地方,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梁初一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好胃口,这个时候你还能想着吃。”
手机里面传来那家伙好一阵吭哧吭哧的声音,然后又才说:“哎,那事儿你可得放在心上啊,别到时候说我们提醒过你……”
“谢了……”梁初一淡淡的笑道:“只要你不胡说八道就成。”
梁初一苦笑,这人啊!心里打定主意,今天晚上就不去了,而且以后也不去干些事儿了,反正自己手头的事情多着,真没空。
“哎,我可真是好心提醒啊……”那家伙见梁初一半天没吱声,又叮嘱了一句,然后才挂了电话,估计又是蹲不住了。
梁大庆刚好过来找茶叶,见梁初一一脸神神秘秘的笑着,忍不住问:“初一,是你那个朋友打过来的。”
“啊……”梁初一点了点头随口敷衍:“是,是我托我的一个朋友帮着借书的,不过他那边也没有,然后说笑话。”
“哦……”梁大庆拿了茶叶,本来要过去泡茶,突然又转头说道:“对了初一,刚刚你二叔说了他认识一个很有名的收藏家,叫马……什么来着,说是再过几天会到我们中州来一趟,你二叔建议到时候去找他看看,你觉得呢。”
“很有名的收藏家?马什么?”梁初一好奇的转头去看梁大庆:“不会是‘南邱北马’当中马四海的后人马永福吧……”
说到后面,梁初一却又摇了摇头:“不应该啊,那马永福都七十多了,他的后人也早就移居海外,怎么可能来中州啊,要不就是他们马家没能迁走的旁支现在的掌门人马晓舟吧”
这话一出,别说梁大庆,就算是梁大祝都吃惊不已的看着梁初一。
过了好久,梁大祝这才盯着梁初一:“你怎么晓得南邱北马?你怎么看知道马永福?还有……还有马晓舟……”
梁初一当然晓得“南邱北马”,而且还不是自己打听到的,而是邱八爷跟自己说的。
不过,“南邱北马”两家纠葛颇多,好多事情都是不宣之密,连梁大祝都只晓得个大概,但是看梁初一那样子,晓得的竟然比他梁大祝还多。
这就由不得梁大祝不吃惊了——这个梁初一,还当真让人惊喜连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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