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已经完全认出了周正,嘴唇嗫嚅,几乎就要忍不住老泪纵横。
这位老人是周正家的管家,也是周正父亲年轻时候的司机,在周家二十多年,忠心耿耿,兢兢业业。
“你们几个不开眼的,竟然敢对少爷不敬。都滚吧,周家解雇你们了!”
“还说什么特种部队退役,连少爷都打不过。简直是笑话,净是些招摇撞骗的孬货!”
但周正却伸出手,拦下了那四个脸上满是震惊与沮丧的护卫。
“不知者无罪。而且张伯,他们的身手其实还算不错,对危机情况的处理也合格。先留下他们吧!”
听到这话,那四人赶紧对周正躬身行礼,连连道谢,脸上满是敬畏之意。
反而是张伯有些愣神——
眼前这少爷,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光气质大变,连功夫都学会了?
这还是曾经的那个不学无术,喜欢蛮不讲理,让整个阳城鸡飞狗跳的纨绔大少吗?还是那个被无数公子哥暗骂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周老邪的儿子周小邪吗?
“张伯,我父母呢?”
把那几个护卫支开,周正进正厅后就赶紧迫不及待地跟张伯问了起来。
他只觉得自己心中有千言万语,更有无数个问题要问。
“这……”张伯的神情有些不自在,“两年了,少爷,这两年发生了太多事。说来话长啊!”
周正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先告诉我,我父母可还健在?”
看到张伯点头,周正这才松了口气。确认了这个信息,他就放心了。
“今天一大早,你父亲就受邀去城北郭家了。在那里,我们阳城的几个大家族的重要人物齐聚,要决定新一轮的势力划分。”
“我父亲向来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金盆洗手十多年了,一直明哲保身,没有显露出任何野心。怎么会牵扯进阳城的这些灰色地带争斗里?”
周正的父亲周国峰,来自华夏首都燕京。二十年前与周正的母亲苗蕙芳结识,甚至不惜违背家族长辈的意愿,带着苗蕙芳远走高飞,来到小小的阳城定居,一直过着低调的生活。
但因为燕京周家背景实在太过强大,所以周国峰哪怕拥有象征性的百分之一家族产业股份,也足够让周正家在阳城这个三线城市顺风顺水,衣食无忧。
燕京周家的弃子,周家可以排斥,但绝不是外人能够欺负的。
是以,周家能够在阳城屹立二十年不倒,能在各大本土豪强的明争暗斗下,依然占据一席之地。
“少爷,你有所不知,你父亲在你失踪以后,就性情大变。他为了找寻你的下落,疯狂地开始扩张自己的人脉与势力,想要增强周家的实力。甚至不惜委曲求全,亲自赴京,去……那个地方寻求帮助。”
说到这里,张伯脸上有一股隐隐的痛苦之意。
“少爷,有些事,还是让他亲口跟你说比较合适。”
周正听得出张伯有难言之隐,便也没多问。“你先告诉我,郭家这次议事的具体地址。”
……
阳城北郊,是一片风景秀美的自然胜地。
整个北郊区两面环山,又有阳河干流穿过,依山傍水的优秀条件,让许多中高等别墅区都选择建在这里。
许多豪门巨贾、政府聘请的教授和高级技术人才,也都住在阳城北郊。
在北郊有一处别墅,是明显与其他别墅区不同的,自成一区,独树一帜。
这便是享誉阳城的巨无霸郭家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在整个汉东省都威名远扬的超级大家族。
此时,郭家家主,也是阳城首富、明威控股集团董事长郭明威,正在一栋由上等楠木所建的三层小楼的顶楼会客。
楠木小楼依山而建,视野极佳,放眼望去能看到大半个郭家的面貌,以及宅院外面的景象。
据外界传言,就在这座山上,暗中埋伏着不少狙击手和小规模的武装力量,全天候保卫着郭家的安全。
楠木楼下是一条青石小道,小道外侧不远处是一个五百平米的人工湖。
湖中请园艺专家修建了一座假山,以及风水大师设计的呈独特方位种植的浮萍和名贵荷花。
此时的顶楼之上,围着圆桌依次就坐的,除了郭明威外,还有六人。
这无一不是在阳城跺跺脚都能让整个城市震三响的大人物。
但此刻场上的氛围显然不那么轻松,七人虽然只是各自品着茶,却隐隐有一种剑拔弩张之感。
加上湖里因为天气闷热而时不时跳出水面的锦鲤带起的声响,反而衬托出场上的这种不正常的安静,仿佛能令人窒息。
“周老邪,你来阳城也二十年了,平心而论,我们几位可从来没想打你周家的主意吧?你现在却不断地从我们的嘴里抢食,会不会有些太不仁义了?”
坐在郭明威右手边的一名知命年纪的枯瘦精干的男人说道。他眼睛微眯,细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大拇指上的一枚玉扳指。
“仁义?能跟你们讲仁义的,怕是多半已经做了黄泉鬼。另外,你们不是不想打我周家的主意,是不敢吧?”
一名身穿立领黑衬衣,衬衣左胸处绣了一条银灰色盘龙、英姿勃发的中年男人笑道。
他看起来四十岁出头,举手投足间自信满满,精气神远胜场上其他六人。正是阳城周家的家主,周正的父亲周国峰。
“周总,你这话就有些言重了。大家都是在阳城吃饭的,相互之间还是要多多合作,多多帮扶,共同发展,这才是长久之计。万不可做那些买椟还珠或者本末倒置的事啊!”
郭明威笑着调解道,身为这次谈判的东家,把会议定在他明威山庄,就是顺理成章担当起中间人的身份,何况也只有他有这个资格。
其他这几人既然来了,自然要给他几分薄面。鸿门宴并不是谁都吃得起的。
“周总啊,我觉得你确实需要好好冷静一下。你这两年的遭遇大家都看在眼里,你的心情我们也都理解,但凡事都要量力而行,适可而止,强求不得啊!”
另一个四十多岁、戴了一串降香黄檀佛珠的笑弥勒一样的肥胖男人微笑着说道。
“和尚,你是在威胁我吗?这些年我周老邪想做什么事,你们有一次能拦得住吗?”
周国峰点了一支烟,淡定地吞吐起来。
场上再次进入了安静中。七人在阳城明争暗斗数十年,对彼此的性格早已心知肚明。
也正因为如此,几人在互相提防,互相猜疑之间,各怀鬼胎,谁都不想让别人猜到自己的心思。言多必失,反而容易冷场。
不过这种安静没有持续多久,主座上的郭明威微微眯眼,看向了郭家外面。
那里发生了一些意外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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