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1912年发生了震惊全球的泰坦尼克号事件后,再也没有那个轮船公司敢忽视救生艇这个东西,他们现在所处的客轮自然也是。因为救生艇配备充足,船长也一再用广播强调时间充足,乘客的情绪也稳定了许多,再加上工作人员有条不紊的指挥,现场并没有发生什么恶劣的踩踏,暴动事件。
等赶到了甲板上,林简才终于清楚意识到环境有多恶劣。天空乌云密布,闪电时隐时现,伴随着轰鸣的雷声和倾盆大雨,让每个身临此境的人类都不约而同地认识到自己的脆弱和渺小。
因为发生了小男孩的事,两个人耽误了一段时间,却也刚好避开了上救生艇前人流的高峰期,所以他们很快就在工作人员的指示下上了救生艇。
他们坐的这艘救生艇是那种有顶棚的类似观光车的类型,上面现在已经坐了六个人,有男有女。海面并不平静,虽然游轮很大程度地阻挡了外面的风暴和海浪,但救生艇仍然在不停地摇摆。
一旁工作人员似乎在做最后排查工作。
费席安和林简靠坐在一起,本来费席安打算把孩子同样安置在座位上,但孩子还太小,安全带的作用不大,最后林简还是决定自己抱着孩子,也能借出发前这段时间和孩子交流一下,安抚一下他的情绪。
但费席安显然并不喜欢这个提议,林简能够清楚地看出她从费席安手里抱过孩子的那一瞬间对方的脸色有多难看。或许小男孩也能感受到费席安身上散发出来的负面情绪,看见林简要抱自己,就急不可耐地钻过去。
孩子在林简怀里一言不发,但是没有像刚才那样剧烈的颤抖了,显然他的情绪已经稳定不少。
这时候,林简才有时间认真端详小男孩的长相。
他的头发是欧美人普遍有的金发,眼瞳是湖蓝色,似乎是因为惊吓,眼中充满泪水,把那双漂亮的眼睛冲刷得跟明亮。男孩本来就长得很可爱,现在这种脆弱的样子更让人心中充满了保护欲。
林简心头一软,忍不住放轻语气:“你不要害怕,我们不是什么坏人,刚才船上发生了一些事,你继续待在上面会有危险,我们才会把你带走的。请你相信我们,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男孩抬头看着林简,脸上闪过怀疑,林简继续说:“我跟你保证,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父母,你能相信我吗?”
男孩低下头,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那幅度很小,如果不是林简一直注视着他,可能根本看不出来。
林简松了口气,问道:“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艾文·亚历山大”
林简知道,以现在的环境和小艾文的心理状况而言,实在不适合继续追问了。她亲拍着艾文的背部,希望对方可以平静一些。
现在正是午夜,一般这个时候小孩子都应该是在床上睡觉的,艾文坚持到现在主要是因为惊吓过度,现在他在一个安全温暖的怀抱里,困意一下子袭来,马上就睡着了。
林简就走了一下神的功夫,怀里的小天使就睡着了,忍不住就笑了,她有时候真的觉得小孩子这种生物真是心大得让人羡慕。
“你很喜欢小孩子?”林简转过头,费席安虽然是在问她,但眼睛却看着她怀里的艾文。
“嗯,他们都很可爱啊。”林简顿了一下,“哥,你不喜欢小孩子吗?”
“嗯,他们都很麻烦”费席安说完就转移了视线,不再开口了。
林简腹诽:怪不得刚才她决定带着小艾文开始,费席安就似乎不高兴,不过他表现得也太夸张了吧!就好像艾文是他的大仇人似的。
她总是觉得今天的费席安有些不对劲,言行举止与平时都大不相同。若是在平时,即使他不喜欢孩子,也不会这么直接、恶意地表现出来。
其实,在突如其来的灾祸面前,人总是会忘记平日里自己的伪装,暴露出真实的自己,而费席安现在只是显露出冰山一角罢了。
救生艇又陆续上了几个人,可能觉得人数差不多了,救生艇旁边的两个工作人员坐到了驾驶座上发动救生艇,驶离了游轮。
而当救生艇离开不足半分钟后,这艘游轮就侧翻着慢慢沉没了。
但接下来船上的众人更加害怕了。没有游轮那种庞然大物的保护,小小的救生艇脆弱得似乎随便一个海浪就可以把它摧毁。突然,一个海浪袭来,整个救生艇被打得偏离了行驶方向,船上的人也被晃得东倒西歪。
船上有几个天主教信徒开始祈祷,有女孩子开始嚎啕大哭,还有一些人开始破口大骂。绝望充斥在每个人的心中。
费席安一手扶着身旁的栏杆维持平衡,一手紧紧揽住林简,把林简护在怀抱中。小艾文早就醒了,被外面的景象吓坏了,这次是真的哭出了声,他低低地啜泣着,把头埋进林简的怀里,双手环抱住林简的腰,希望可以借此逃避这场噩梦。林简心里也很害怕,她的一只手托着小艾文,一只手忍不住地紧紧抓着费席安,双眼紧闭,根本不敢往外面看。
所有人都明白,这场意外事发突然,又是发生在午夜这个时间,根本不能寄希望于外界可以及时派出救援,现在,大家的希望都在驾驶员的身上了。
但显然,老天爷(我认为中国人相信的应该是上天不是上帝)没有听见的希望,继续行驶一段时间后,驾驶座的两个人发现船已经和总部彻底失去了联系,而且救生艇上所有的电子设备包括个人手机都无缘无故地失去了作用,所以,虽然现在救生艇还可以靠着燃油发动,却已经在海上迷失了方向。
这无疑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但原地等待只会自取灭亡,两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行驶着救生艇碰碰运气。
风暴没有一点停止的趋势,反而逐渐加大。
这时,驾驶员惊讶地发现救生艇的燃油储量减少的速度异常的快——船在漏油!而且以剩余的燃油量根本不足以让他们支撑到陆地。
这无疑是个晴天霹雳,这下似乎真的没有希望了!
神奇的事发生了,这时,他们发现在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小岛!没错,就是出现。在两人的记忆中,这一带根本没有什么岛屿。但此时管不了这么多了,小岛就像是一支强心针,让他们一下子就亢奋起来。他们加大油门,向小岛方向驶去。
就在离小岛只有一小段距离时,一阵暴风加上一个巨浪把他们的船彻底打翻,所有人都掉进了海里。
不过幸运的是,绝大多数人有穿救生衣,救生衣在水里提供的浮力可以确保他们的胸部以上浮出水面,所以即使不会游泳,只要向着小岛方向,然后用手划水,也能逐渐靠近小岛。
落水的人中有一个不仅没有穿救生衣还不会游泳的男人,不断地挣扎着,但没有一个人过去救他。
毕竟现在是生死关头,自保都有些困难,谁又会有那个心思去救别人呢?
费席安一直握着林简的手,在落水的一瞬间马上将林简托出来,而林简也在冒出水面时把小艾文抱起来。艾文年龄太小了,虽然有救生衣,还是要靠着林简带着他才能移动。而林简虽然会游泳,但毕竟只是一个女人,在水里一边托着小艾文一边游动实在有点吃力。这时,费席安把小艾文从她手里抱过去,减轻了林简的负担,两人的整体速度加快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三人都抵达到了岸上。有些人早就到了,瘫在沙地上喘气,剩下的人也逐渐上岸。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至少目前没什么生命危险了。
雨势似乎有所减弱了,众人在沙滩上找了一块地势比较高的地方休息,等待暴风雨的停止。
在经历了数次大起大落后,林简实在是累了,小艾文更是如此。两人一安稳下来马上就睡着了,费席安看着他们的睡颜,虽然心里还有些放心不下,但还是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困意,靠在林简身旁沉沉地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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