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目前的情况可以看出,营地正对着的树林两边都是极为危险的区域,而再往中间靠近又是寸草不生的荒漠,这些意味着,他们可以觅食的地方只有一小块树林。
事实上,众人也明白,岛上可能还有其他环境不同的地方,而蛇窟和食人树只是其中比较危险的区域,如果他们有胆量去冒一下险,沿着沙滩海岸线绕开这两块区域,说不定往下可以找到更适合居住的新环境。
但突然死去的三人给所有人的心理带来极为沉重的打击,特别是对那些虎口脱险的人。他们觉得,未知即代表着有风险,就算他们安全绕开了这两个地方,说不定下一站是更大更可怕的危险,到时候他们就不一定有运气能安全存活下来了。
何况,现在的地方虽然寻找食物有些困难,但并不是全无办法。最重要的是,这里是安全的!
第二天,布莱恩就把所有人聚集起来,告诉他们自己的决定——坚守原地。
他觉得这是最正确的做法了。
显然,他这个想法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在未知的恐惧面前,有时人的应对机制是出奇一致的。虽然有一两个人似乎还有别的看法,但也默不作声。
不过林简的注意力不在这儿。她一早起来就去察看盖尔的状况,结果发现,经过一个晚上,本来情况似乎有所好转的盖尔已经死去了,死因应该是突发性脑溢血,因为林简发现他的头浮肿得有些夸张。
看来,昨天布莱恩冲他头上的那几脚,把他的头盖骨踢裂了。
在其他人在开会时,林简过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现场的气氛僵了一刻。紧接着,爱丽丝和海莉反应过来,都捂着嘴流泪,然后跑去盖尔尸体旁看他;奥斯顿和盖尔平日一直兄弟相称,此时自然愤怒不已,攥着布莱恩的领子质问他:“你这家伙,看你干的好事,你把他打死了!”
不过他根本不是布莱恩的对手,而布莱恩昨天的小恩小惠也笼络了好几个人,所以很快他就被拉开了,布莱恩还是有些良心不安,但仍然嘴硬地反驳:“是他自己没用,我才踢了两脚他就挂了,怨得了谁?”说完就和几个爪牙离开了。
现在,布莱恩是所有人里势力最大的,他不仅为人暴力蛮横,还心胸狭窄,最要命的是他还懂得邀买人心。若是他只是一个人孤军奋战,即使再厉害,终究也双拳难敌四手,但现在他手下几乎是健壮的男人,剩下的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费席安与死去的盖尔没什么交集,他也没什么时间去感叹人性,现在捕食面积缩小,竞争者又多,他得快点去觅食。跟林简交代一声后,他就离开了。
林简本来还是打算下海捞鱼的,但面对一条刚逝去的生命,她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何况现在天气越来越热,尸体也不能存放太久。她打算把尸体火化,即可以防止滋生病菌,也算是一个祭奠的仪式吧。
现在盖尔的亲人不在,她就询问了平时与盖尔关系不错的几人是否同意。西方人多数还是火葬的,他们也没提什么意见就同意了。
爱丽丝与海莉与盖尔感情不错,就主动请缨帮忙。林简和她们捡了不少柴,在沙地上摆放好后,把盖尔的尸体放上去,海莉还采了几朵花放在盖尔身边。林简从一旁的燃着的篝火中抽出一根,然后把尸体下的木柴引燃,火势很快就覆盖了尸体。
因为林简站得太靠近火堆了,怀里的艾文被烘得受不了,习惯性地扯了扯林简的领口,林简这才注意到,连忙后退了几步。
这阵子发生的事太多了,林简一直有些忽略了艾文。小家伙敏感地注意到周围发生的变化,他懂事地没有去打扰林简,有时林简把他暂时交给别人照顾,即使他心里很不情愿,也还是没有做出反对。
林简看着艾文因饮食不足而消瘦不少的脸蛋,有些心疼。她之前答应了艾文要带他回去,但现在可能做不到了。
艾文看到林简盯着自己看,很开心,他指着正在燃烧的尸体问道:“为什么要放火烧那个大哥哥呢?他会很痛的!”他刚才就想这么问了。
林简向他解释:“不会的,那个大哥哥已经死了,他不会觉得痛的。”
“那死是什么?他为什么会死?为什么死了还要烧他?”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林简问晕了,她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么高深的问题。
想了想,她对小艾文道:“死,就是你没办法动,也听不到看不到,还会失去感觉。当人死了以后,他就会到另一个世界去,永远离开我们了。”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如果我们生了很严重的病,或者受到很严重的伤,我们就有可能会死。这个哥哥就是得了重病,所以他死了。”
艾文似懂非懂,绷着一张小脸在思考着,小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可爱得让林简忍不住亲了亲他。
过了好一会,艾文犹犹豫豫地问:“那以后你会死吗?”
“应该会的。”
死亡,是所有人类都无法逃避的。
“不,我不要你死,不要!”听完,艾文变得很激动,他用力地扯林简的领口,眼泪止不住地流着。
林简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哄着他:“好好好,不死,不死,我不会死的,艾文放心。”
林简花了点功夫才哄好了他,但艾文还是被吓到了,嘴里一直念着:“不要死。”
爱丽丝在一旁看着她们互动,笑出了声。
林简也无奈地冲她笑笑:“小孩子有时候真的挺难哄的。”
“但他们真的很可爱啊!我和我的丈夫之前还一直计划着要一个孩子呢。”提到丈夫,爱丽丝的脸色黯了黯,“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他,我现在真的好想他。”
是啊,她们流落到这里,说不定永远都见不到亲人了。想起一向有些脆弱的母亲,还有虽然严肃,但格外宠爱她的父亲,林简也觉得心情开始低落起来。
转头看着已经恢复状态的艾文,林简想起来,似乎艾文从没有跟她哭诉着要爸爸妈妈。若是一般的孩子,骤然离开父母,总是会很思念他们的,可艾文却好像完全不会。
林简拍了怕他的背,轻声问:“艾文,你会不会想你的爸爸妈妈?”
艾文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虽然我的爸爸妈妈不在这里,但是我觉得他们好像从来没离开过我。”
他一直很胆小,所以那天晚上爸爸妈妈不在身边时他一直躲在衣柜里。但当看见林简和费席安,他就觉得很安全,所以他毫不反抗地跟着他们离开。在他们身边待着的这段时间,他觉得和在爸爸妈妈身边没什么不同,只是换了个地方居住罢了。虽然他还是有些怕从来不给他好脸色看的费席安,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会对费席安产生孺慕之情。
她们是从早上开始火化,等到了中午尸体才被完全烧成了骨灰。周围找不到什么罐子可以装骨灰,林简把捞鱼的那个塑料袋贡献出来,然后在一棵大树下挖了个坑,把骨灰埋进去。
等做完了这些,她们都很饿了。林简收拾了一下后,又下海去捞鱼了。
至于小艾文,因为现在秀妍也开始跟她下海了,不能再拜托她照看,而林简不太放心把孩子交给海莉她们,就只能让艾文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好在艾文没怎么乱跑,经过几天的观察,林简也放心地让他一个人坐着了。
不知是不是她和秀妍活动太频繁了,她们捞到的海鲜越来越少。就像今天,她只收获了寥寥几只蟹,虽然比秀妍的多一点,但她的毕竟是要供应三张嘴,这些还是太少了。
等她抱着艾文返回时,那个英国老妪一直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她。林简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她装作没看见。
前阵子捞到比较多的东西时,她还会分一点给这个老奶奶,但现在,即使对方饥肠辘辘,即使对方一再向她讨要,她也没再给她。
在她心里,费席安和艾文的分量明显比一个外人重要太多了,她必须为他们多考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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