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肚子里的馋虫不断的闹腾,惹得布莱克再也睡不下去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走到了洞窟的门口,透过细细的门缝向外瞧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自己肚子都饿了老爹怎么还不来放自己出去呢。
地面还在微微的震动,但是之前仿佛能听到的嘶吼声却是不再传来了,布莱克用力拍了地窟的门板一会儿,也不见有人理会,他无聊的走到了盛着圣水的大缸前捞出一勺来咕咚咕咚一气喝了下去,然后又蜷缩在了箱子上,不过肚子饿的一时也睡不着了。
“老爹也太过分了,不就是稍微玩儿的疯了点吗,居然关我这么久也不出去。”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睡意涌了上来,布莱克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老爹没来,喝水,胡思乱想,睡着。
再醒来,老爹没来,喝水,脑子很乱,睡着。
再醒来,老爹还是没来,不想喝水可是太饿了,想东西吃,睡着。
再醒来,老爹到底在干吗啊,这水好像是甜的,好饿,睡着。
再醒来,老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喝水,这青苔不知道能不能吃,睡着。
再醒来,不管谁也好来放我出去吧,喝水,吃青苔,睡着
......
如此反复,布莱克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少日子,墙上的青苔都快被他连着泥土吃了个精光了,如果现在有人见到他的话一定会惊讶的发现布莱克已经消瘦的皮包骨头,再也不复当初那个精灵古怪的孩子模样,只不过他的身上却被一层薄薄的光膜包裹着,在淡淡的光亮中更映的他形容枯犒。
“这里!就是这里!还有圣光存在!”一个粗犷的人声隔着地窟的门板传到了布莱克的耳中,他如临大赦一般连滚带爬的跑到了门口,用尽了仅存的力气敲打起地窟的门来。
门外的人猛的听到响动后吓了一跳,锵的一声即刻架起了手中的武器,他身后的同伴也条件反射般的抽出了武器,不过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啪的在前面那人的头盔上拍了拍:“你抽什么风,圣光环绕之地怎么还会有魔种,快点打开了。”
布莱克已经几乎停止了运作的大脑依稀听到了魔种二字,但是他也反应不过来了,随着大门的打开他也斜斜的倒了下去,临昏过去前迷迷糊糊中看到几个身着盔甲的人影闯了进来。
“是人!还有活人!”
“快!快叫随军祭祀!”
这些是什么人啊,这么热闹呢...这是布莱克昏过去前最后转过的念头了。
在布莱克昏迷的时间里,一队又一队身着盔甲的士兵开拨进了圣光尖角,曾经的圣光尖角。
地窟中的圣水和圣光石被取了出来补充军队的损耗,而发现了一名幸存者的消息也被逐级上报,最后传到了军队将官的耳中。
那名将官满是诧异的询问了情况之后,随着部下的指引前去了安置布莱克的简易驻地。
“这是?”看到布莱克那枯瘦的模样后将官先是一惊,随即被布莱克身上若有若无的光膜吸引了注意,他紧忙和随军祭祀确认了布莱克的的性命无碍后,便让两个士兵抬着布莱克随他一同去拜见了那位大人。
在圣光尖角残留的废墟上,一个有着灰褐色头发、胡子拉碴的中年人满脸疲惫的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滴血一般通红的残阳,彷佛在想些什么。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军队的将官带了几个人朝他这边走了过来,便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起身向他们走去。
防卫军队的将官见他起身,快步跑到了他面前,用崇敬的眼光注视了他一小会儿,然后郑重的走上前禀报道:“卡莱尔大人,此次魔种狂潮在这一区域的余孽已被完全击溃,大部分魔种已被斩杀,只有极少数漏网之鱼,目前也已经安排人手四下追击。”
被称作卡莱尔那人淡淡的冲他说道:“将军你才是部队的长官,事急从权之时我也应当尊你号令,军务之事无需像我禀报。”
防卫军的将官脸色凛然:“有大人您在,我们自然对您马首是瞻!”
卡莱尔不再强求,而是轻轻摇了摇头。
将官见状继续禀报道:“圣光尖角上下,除了...除了后面担架上的这位少年,全村...全村再无一幸免。”回答完毕之后,将官脸色也甚是惨淡,“不过这名少年着实有些异常,我觉得应该带来给大人您过目一番”。
卡莱尔闻言一愣,眼角的悲伤显得更浓了些,可当他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后,走到后面的担架旁看到布莱克时,竟然惊讶的“咦”了一声。
他原本皱紧的眉头舒缓了开来,脸上罕见的浮现起一缕微笑,他转头跟那名将官说道:“您辛苦了,这个被圣光护佑的孩子可以说是这些天来我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就劳您将他交给我吧。”
将官听了之后命部下将布莱克留下,恭敬行礼之后同卡莱尔告辞去忙其余的各项事务了。
卡莱尔低头注视了布莱克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掌,同样的一团薄薄的光膜出现在了手掌周围,只是和布莱克身上那若隐若现的光膜相比,明亮了不知多少倍。
昏迷中的布莱克彷佛感受到了些什么,身体在担架上微微的向卡莱尔那边挪了挪。卡莱尔见状便弯下腰把手掌轻轻贴到了布莱克瘦骨嶙峋的胸口,那只手掌上的光膜就好似液体一般流进了布莱克的体内,而布莱克身外的光膜稍微的亮了一些,也不再若隐若现,而是稳定了下来。
过了少许的时间后,布莱克“唔”的一声呓语之后,慢慢醒转了过来,他艰难的挣扎着坐直了身体,方才昏迷之时随军祭祀已经给他喂食了点专门供给重伤员的稀粥,所以虽然仍旧很虚弱,但也稍微有了些力气。
看着身上闪烁着黯淡圣光的少年,卡莱尔用尽量和蔼的口气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布...布莱克。”布莱克有些迷茫的看向眼前这个陌生的大叔,条件反射的吐出了这几个字来,“大叔你是谁?我又在哪儿?”他环顾了一圈之后,更加迷茫的问道。
卡莱尔沉声说道:“我是卡莱尔,这里...”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突然语塞,是啊,该怎么和眼前的这个可怜的孩子说呢,照直说这里是圣光尖角,是他平日里生活的地方,是已经被这场魔种狂潮所摧毁的小村落?还是暂时的用些什么谎言来欺骗他?
布莱克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有异,而是被他所说出的那个名字惊住了,他嗫喏着问道:“卡莱尔?哪个卡莱尔?大叔你你...你难道是圣翼勇者卡莱尔??”
方才听到卡莱尔名字后布莱克的精神一时之间有些振奋,要知道圣翼勇者作为盖亚大陆上为数不多的勇者之一,乃是人类阵营之中最为顶尖的强者,同时也是唯一一名始终活跃在抗击魔种第一线战场中的勇者,圣翼勇者可以说在边境佣兵和居民之中口口相传,更是不少人心目中的偶像。
其中就包括了布莱克。
卡莱尔一愣,没想到布莱克的注意力放在了这个地方,他微微的点头,想了想之后决定尽管现实太过于残酷,可还是得实情相告:“这里...就是圣光尖角。”
布莱克也是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传闻里圣翼勇者是个十分平和的人,可没想到您竟然还会开玩笑,我从小在圣光尖角长大,对那里的一草一木都识得,这里怎么可能是圣光尖角。”
卡莱尔向着太阳落下的方向望了过去,那里有一片宽敞的空地,空地上还留有各种魔法爆炸和重型武器劈砍的痕迹,许多士兵在那里来来回回的忙碌着,一点点的清理残余的魔种的尸体。
他没有转向布莱克,而是维持着现在的方向背对着他,卡莱尔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着少年说出真相:“前几日发生了一场规模很大的魔种狂潮,圣光尖角...就在魔种狂潮主力行进的路线上。”
他继续缓缓的说道:“在前面那片空地上,村落里的人们应该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抵抗,祭祀的圣光普照、重甲战士的斩击、各属性魔法师的属性爆裂攻击,还有傀儡师的残骸,只可惜魔种的规模太过庞大,圣光的屏障并没有能够阻拦它们的进攻。短短的几刻钟之后村落的防御就被冲破了。”
布莱克紧紧的攥着拳头,顺着卡莱尔的方向望去,他咬着牙关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出声,但是眼中的泪光却是越来越多了。
那里分明就是佣兵工会前的广场。
只是再也没有了他印象中的模样。
遍地的血污、断裂的武器、魔种的残肢断臂,以及卡莱尔刚才提起的各种攻击的痕迹。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们村子里有那么多强大的佣兵,还有圣光祭坛在!怎么可能会被魔种冲破!这些都是假的!”布莱克突然如同一只受伤的幼狮一般声嘶力竭的嘶吼起来,
刚刚恢复的少许体力不足以支撑他这样的折腾,嘶喊了几声之后他就有些喘不过气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眼泪也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滴落到了地上。
转身伸开双臂抱住了布莱克后,卡莱尔低头看着怀中不肯接受事实还在微弱的挣扎着的少年,他伸出手指在布莱克的眉心轻轻点了一下,将一团圣光送入了他的额头内去安抚他的心神。
在那团圣光没入布莱克的额头之后,方才还如同一只小狮子一般嘶吼的他便昏昏睡去了。
过了几个钟头之后,布莱克从昏睡之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顶小小的帐篷之中,而卡莱尔则坐在帐篷的门口,静静地眺望着繁星满天的夜空。
布莱克挣扎着爬了起来,然后摇摇晃晃的跑出了帐篷,卡莱尔依然坐在那里,并没有选择出手拦住他。布莱克跑出了帐篷之后发现他们还停留在圣光尖角,满天的星光撒将下来,大地仿佛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妆,只是防卫军的部队已经撤走,入夜之后空荡荡的废墟中寂静的十分吓人。
他无法克制自己的在村子里四下狂奔,试图推翻卡莱尔告诉他的结论,试图从村中的瓦砾之下找到幸存下来的人们,试图从这场狂野而又荒谬的噩梦中醒转过来。
然而直至他奔跑到脱力,布莱克也没能找到一点点生命的气息。
打小生活的教堂已经几近倒塌,周边的民居也已经只留下了些残垣断壁,成为了一片废墟,布莱克如同一个幽灵一般失魂落魄的的在其中游荡着,在他摇摇晃晃的走到阿黛尔家所在的附近时,地上的一件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个不知经过几番踩踏,已经陷入泥泞之中的布娃娃。
阿黛尔的布娃娃。
记忆的闸门一瞬间打开了。
“布莱克,你的梦想是什么?”
“布莱克,我们去玩吧。”
“布莱克,如果你长大了要成为一名佣兵,那我就要当一名勇敢的佣兵的妻子。”
少女的音容笑貌变成了无数的画面在他的眼前浮现和闪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布莱克终于坚持不住,无力的跪倒在了地上,仰天失声痛哭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他的脸庞滚落在了这片废土上。
一切的一切,原来是真的失去了。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还让我自己活了下来?!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