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东京的情况怎么样?”傲先生问道。
“情况?哦,你也听说了?”波吉亚小姐倚在卫生间的窗台旁,手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地面。“也是,这会儿估计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吧。还真有人在东京捋阴阳省的虎须,现在闹得满城风雨,各种法阵全开,害我想办点事情都束手束脚。哎呀,搞不好我们现在的通话也会被发现。不妙不妙,我可不想被阴阳省的家伙骚扰,那就这样吧,傲先生再见。”波吉亚小姐说着举起手杖点向火球。
“这么说你现在果然是在东京?”傲先生突然问道。
波吉亚小姐的手杖顿时僵在半空。空气沉默了数秒,她双手挥舞,激情地比划着手势,搜肠刮肚地解释道:“啊……这个嘛,是有原因的,你听我说,是有十分重大,万分必要,非来不可的原因……”
火球摇着头,火星乱跳:“行了,我懒得听你胡诹,留着和boss说吧,不过最好编得像样一点。剑先生有召不来擅自行动,因为这事boss已经不高兴了。就算剑先生现在马上赶回来将功补过,少不了也要脱一层皮。这会儿你又离开京都擅自乱跑,当心正好触他霉头。”
波吉亚小姐眉头一跳,急急问道:“怎么,boss从京都御所出关了?”
“那倒没有。”
“还好还好。”波吉亚小姐舒了口气:“傲先生,做做好人嘛,你可不要出卖我。”
“哼哼,我看起来像好人吗?”火球在空中左右晃荡着:“嗯……看心情吧。”
波吉亚小姐闻言撇了撇嘴,面无表情地冲火球比了个中指,口中却说道:“傲先生,说实话我挺怀念以前你当boss的时候。”
火球不置可否,继续晃荡着。
“斗先生是个帕格尼尼式的人物,托他的福,我时不时会忍不住怀疑世界上是不是真有魔鬼,而他是不是已经用灵魂同魔鬼做了交易,否则怎么能够解释他的战斗才情,那显然已经不在人类能够理解的范畴以内了。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
波吉亚小姐欲言又止,见火球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话锋一转说道:“大凡这类天才,多有一种自我毁灭的倾向,或许是自然的法则,或许是造物主的嫉妒,又或许是一种极致的浪漫?旁观者尽可以折服赞叹然后掬一把眼泪,但我却是身在其中,你我都是身在其中,我的眼睛看不见眼前的事物,却可以看见一个悲哀的未来。可怕的是即便明知如此,我仍然心甘情愿飞蛾扑火,他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好可怕啊,傲先生,你可以救救可怜的我吗?也只有你可以救救我了。”
火球嘿嘿干笑了两声:“你这马屁拍得还挺高明。”
“行不行嘛?”
“当然不行了,谁叫我现在是斗先生的手下败将,败得心服口服。”
“那至少这件事情你就帮我保密吧,好不好?”
火球笑道:“好吧,我答应你不说就是了。不过boss要是问起来,我可没法帮你撒谎,我看他早晚也是会知道的。”
“能管一时是一时,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波吉亚小姐叹了口气,沉吟了片刻,忽然说道:“等一等,傲先生,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主意了?直说就是了,何必吊我胃口呢。”
“怎么办呢?”火球飞得离波吉亚小姐近了一点,压低声音说道:“嗯……如果你去东京不是为了私事,而是有正事要办的话,那又不一样了……”
波吉亚小姐闻言,不禁把手杖往地上重重一戳:“哇,我知道了,你好阴险啊傲先生,明明是你有事要我办吧,怎么说着说着反而好像变成是我求你了?”
“是吗?那算了,拜拜……”火光一黯,火球说着就要熄灭了。
波吉亚小姐赶紧手杖一指将火球稳住:“别别别,你先说说什么事。”
人脸模样的火球上,两条火舌螺旋着窜起,好似额上长出两根恶魔撒旦的山羊角,而后火焰吞吐,整张脸随之变成一只大手,翘起的山羊角是食指和小拇指,中间的中指和无名指自然弯折,大拇指压在这两指之上,结成一个金属礼的手势。
火星飞溅,迸出沙哑的喊声:
“rockandroll(摇滚)!”
素净的禅房里,此时荤香四溢,孙苏合盘腿坐在榻榻米上,面前的矮桌杯盘狼藉,他左右开弓,口中的寿司还未咽下,右手已经叉起一块肉汁饱满的和牛肉,左手则向倒满牛奶的杯子抓去。
离开梦境重归现实之后,孙苏合立刻去看了谢依的情况,之后就一直在这里大吃大喝,遍布周身各处的魔法阵以惊人的效率持续治疗着他的伤势,所有肉眼可见的伤口都已经霍然痊愈,但相应的消耗也是海量。孙苏合如饕餮般摄取着人体所需的各种营养,与碳水、脂肪、蛋白质……战成一团,辛苦之处不亚于一场激烈的斗法。
砰!忽的一声脆响,牛奶洒了一桌,孙苏合一边把牛肉塞进嘴里,一边斜眼看去,只见盛牛奶的杯子被自己无意间捏碎了。孙苏合望着悬在空中的左手,心里不禁一阵惆怅。左臂的伤看上去是已经痊愈,但整条手臂完全没有知觉,纯粹依靠“万化萌生”的魔法阵才能够活动,明明是在使用自己的手臂,感觉却像是在操纵提线木偶,一个平日里如呼吸般自然的动作现在都成了不易拿捏的挑战。
不只是左臂,孙苏合大半的身体都深陷异常的麻木之中,但偶尔又会有剧烈的酸麻疼痛毫无征兆地袭来,整个身体好像是由左一块右一块的碎肉拼接而成,如同科幻小说中的科学怪人弗兰肯斯坦一样,刚才上厕所的时候还尿血了,体温也是在38度以上迟迟不退。
之前孙苏合不计代价地强行催动万化萌生,甚至一度导致魔法失控,寄生体内的魔法植物肆意侵蚀肉体,其恶果正在逐步显现。
孙苏合轻叹一声,把牛奶杯子的碎片推到一边,干脆直接抱起装牛奶的大桶往嘴里灌。他知道自己的麻烦还远远没有结束,上洛①的路可不好走,自己必须争分夺秒的让身体恢复到勉强可以支撑斗法的状态,哪怕继续催动万化萌生是饮鸩止渴,这杯毒酒也是非饮不可。
“阿弥陀佛,还好风鸾法师修行的宗派不忌荤腥,膏粱厚味应有尽有,要是对着一满桌的豆腐青菜摄取营养,那活着真是没什么趣味了。”孙苏合自嘲地一笑,聊以排遣心头的苦闷。
“苏合先生。”
风鸾法师的声音从禅房外传来,他整了整袈裟,在孙苏合面前坐下。
“大师,谢依怎么样?”孙苏合问道。他之前去探望时,谢依已经睡下,据风鸾法师说,她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但精神上受的冲击不小,具体情况还需要一段时间观察。
“还在熟睡。”风鸾法师答道,“能够睡得这么熟是一件好事。看来她的精神远比愚僧估计的要强韧,谢依先生果然是上上人物,难怪小小年纪就有惊世骇俗的棋力。”
孙苏合闻言放心不少,他接着问道:“大师,有芥川先生的消息了吗?”
风鸾法师微微摇头:“暂时还没有。愚僧试过各种渠道,包括阴阳省内部的朋友,都说没有他的消息。不过没有消息其实也是一种消息,这位芥川先生是俗人,要找他本来不是件难事,忽然之间消息全无,多半是被阴阳省带走了,估计是因为苏合先生的关系,被标了很高的保密等级。不过他只是你临时找的翻译,想来阴阳省也不会为难他,最多操作一下记忆,睡上一觉,等他醒来已经在自家卧室了。苏合先生大可放心。”
孙苏合点点头:“希望如此,谢谢大师。”
“南无阿弥陀佛。”风鸾法师双爪合十宣了声佛号。
“还有一件事情,三分钟前,愚僧收到联络,狸华他们一行已经过了神奈川,离东京不远了,但因为要避开阴阳省的耳目,所以还需要一段……”
风鸾法师正说着,忽然矮桌上那些孙苏合吃完后胡乱堆在一旁的杯碟哗啦啦倒了一地,就连整个禅房都微微震动起来。风鸾法师低呼一声:“地震?”起身就往禅房外跑去。
孙苏合见风鸾法师跑得这么干脆,不由吓了一跳,连牛奶桶都忘了放了,抱着就冲出禅房追了上去。
“喂,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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