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给他擦洗身体的小护士猛然看到方不为的手指动了一下。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睛紧紧的盯着方不为的手,方不为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这是病人要醒过来的征兆。果不其然,方不为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小护士丢下了手里的毛巾,扭过头去,冲站在门口的一位年轻女子喊道:“陈长官,他醒了……”
门口的倩影转过身来,一脸喜色的走进了病房。当看到方不为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不由的红了脸,啐了一口后冲护士喊道:“还不给他盖上?”
这个时候,方不为感到身上一阵清凉,才发现自己不着寸缕。
再看看眼前的女子,身上是黄绿色的军装,戴着圆筒帽,脚上蹬着高帮靴,领章上面是两颗金色的三角星。
女军官最多二十出头,很漂亮,体形修长,英姿飒爽。但这一身装束,总给方不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这是哪里?自己明明受伤了呀?
不会是把自己当道具,搬到抗日剧组了吧?
太特么没人性了。
脑子里闪过几个碎片,然后又像是无数的针在扎一样,方不为双眼腥红,猛的一声大吼。
“你怎么了?”陈心然大惊,猛的扑了过来。
“疼,头疼……”方不为双手抱着脑袋,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医生……快去叫医生……”陈心然冲护士喊道。
护士愣了一下,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方不为稍稍的缓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女军官:“你是谁?”
就像是炸了一道雷,陈心然的表情被定在了脸上。
“你不要吓我?”陈心然慌了,有些手足无措。
“这是哪里?”方不为又瞅了瞅四周。
“这……这里是中央医院……”陈心然带上了颤音。
方不为知道中央人民政府,知道中央人民电视台……但中央医院是什么鬼?
方不为看了看病房内的摆设,看了看陈心然的穿着,又想起了被砸昏之前的那一幕……
他猛的掀开被子,盯着自己的胸口。
不要说是伤,连颗痣点都没有。他又看了看小腿,上面明显有一处刚刚愈合好的贯穿伤。
这不是自己的身体!
方不为浑身都在颤抖着,许久之后才哆嗦着嘴唇:“我……我是谁?”
陈心然脸色猛然间一片煞白,像是见了鬼一样,惊恐的看着方不为。
“方不为……”许久之后,陈心然才呆呆的说了一句。
方不为……方不为……
自己被持枪罪犯一枪击中胸口……然后睁开眼,看到了两个穿中山装的年轻人……还有一辆老爷车……
那一个拉响光荣弹的年轻人也这样叫过自己。
“现在是哪一年?”方不为努力的压制着心里的惊恐。
“民……民国二十四年……”陈心然低着头,用力的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出来。
“镜子……我要镜子……”方不为犹自不敢相信,像野兽一般似的低吼着。
陈心然转过身,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卫生间。
只听“哗啦”一声,好像是玻璃被打碎的声响,陈心然拿着一块不规则的镜子走了出来。
“你的手?”方不为看到,陈心然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正在往下滴着血。
“不小心划了一下!”陈心然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把受伤的手背到了身后,血还在一点一点的往下滴。
方不为迫不及待的接过镜子,照着自己的脸。
镜子里是一张年轻的脸,非常帅气,但方不为保证,他从来都没见过。
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方不为轰然躺倒在床上,双眼没有一丝神彩,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老子的灵魂……被一枪给打到了民国……
镜子滑落下来,跌在地上碎成一滩。陈心然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轻轻的给他盖上了被子。
进来了两位男医生,其中一位是外国人,是中央医院特聘的德国医学博士,由他亲自给方不为检查。
“方长官,方长官?”医生喊着方不为,方不为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记不起自己是谁……”陈心然红着眼睛说道。
医生看了一眼方不为,叽哩咕噜的给德国博士说了一句。德国博士回了一句,然后开始给方不为做检查。
方不为就像是一具睁着眼睛的死尸,任凭博士和医生施为。
普通的检查做完之后,德国博士又叽哩咕噜的说了一句,旁边戴着眼镜的医生翻译着:“博士说:方长官能醒过来,简直就是奇迹。相对比来说,失忆就算不得大问题……颅内的损伤正在恢复,还需要再拍一次照片……小冯,联系放射科,马上安排给方长官拍照……”医生给护士交待道。
“那他什么时候能够恢复记忆?”陈心然急声问道。
医生问了一句,博士摇了摇头。
“或许很快,或许一辈子!”医生翻译道,“大脑是人身体最为繁杂的一部分,很多脑部受伤的患者,要么一辈子都醒不过来,要么醒过来也成了白痴,方长官只是失去了记忆,已是天之大幸……”
医生和博士走了,病房里只剩下方不为和陈心然两个人。陈心然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床头的位置。
“我一度以为,你一辈子都会这样睡下去……”陈心然笑了笑,眼睛里闪着泪花。
方不为只是盯着天花板,一点反应都没有。
“医生说的对,你不残不废,只是失忆而已,已经是老天眷顾了……”
听到这一句,方不为猛的打了个激灵。
对,自己没有死,有什么可绝望的?
罪犯的那一枪是近距离射击,直接穿透了防弹衣。当时自己甚至听到了胸骨爆裂的声音。如果不出奇迹,自己十死无生。
但问题是奇迹真的出现了,自己重生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方不为猛的翻坐了起来。
“脑电波恢复正常,开始抽敢能量……”
什么声音?
方不为茫然的抬起头,房间里除了他,就只有陈心然。但这句话明显不是陈心然说的。
“嗡”的一下,方不为浑身一震,听声音就像是一千只蜜蜂在叫,又像是站在了几万伏的高压电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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