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内,圣座前的书桌上堆得慢慢的都是各种的书和文件,其中大部分的书看起来都上了不少年头了,即便是用特殊方法保存了下来,各个书主人也都是精心爱护,但书页依然有泛黄褶皱的痕迹,不少书的封面还是皮质的,这一般是中古时期的古旧书籍了,每一本存世的都无一例外的价值连城,可如今他们都被一本本的累加着的放在了这张桌子上,他们的身后一位老人端坐在圣座上,抽出了一本书翻开了书页。
看了一会儿,老教皇似乎有些烦躁,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询道:
“提奥多人呢?“
一清早起来老教皇便没有看见提奥多的身影,说真的,这几个月他睡得极不踏实,也许是和提奥多在一起挤习惯了吧,提奥多一走,这床上的空间乍一下变大了,反而让他有些不适应,即便是前一段时间他在心里怪罪提奥多,但晚上床上少了一个大活人,他还是会忍不住担忧这个怕黑怕鬼胆小的家伙生活的怎样,毕竟养了许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可以断的,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个有感情的人。
只是今日一早,老教皇便亲自前往提奥多之前住的那个居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在,床铺上也有人留睡的痕迹,那床上乱糟糟的被褥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是人却是消失不见了。
老教皇抬起头看了看挂钟,好吧,现在才七点多点,起得这么早还真是难得一见,他还记得之前提奥多这个时候还在熟睡,就是被叫醒也是要不情不愿的开口抱怨,然后死磨硬泡的在床上在赖上个十几分钟,如今倒是可以自己起这么早了,老教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一种是感觉自己的孩子长大了的欣慰,一种也觉得自己的孩子和自己生分了,貌似不在需要自己的陪伴了的失落感。
“回冕下,门口的侍卫说提奥多修士一早便出去了,但去往何处他们也没有问询。”
“修士?”
老教皇轻声重复了一句,侧过头看着立于自己身侧的萨尔森,深邃的蓝色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
自从提奥多走后,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老教皇却是将提奥多的哥哥萨尔森依然留在了身边培养着,谁也看不出来老教皇这是打的什么心思,也不敢妄加揣测。
不过对于萨尔森来说,这种令人羡慕的际遇对他而言却是不大友好的,不大友好的原因,究其止规还是因为他的那位不太熟识的弟弟……这让萨尔森对其是又爱又恨。
“不应该是称呼他为阁下吗?萨尔森?”
萨尔森嗫嚅了一下,老教皇转过头没有在看萨尔森,他虽然每天的生活看起来还是像以往一样轻轻松松,呆在圣山之上,教皇宫内,似乎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但一些消息他还是知道的,尤其是身边人的各种消息……
“我听说你最近和西奥多走的很近是吗?”
老教皇似是无意的提醒道,听见老教皇的这句话,萨尔森的脸色僵硬了,额头上露出了些许冷汗。离老教皇不远的洛佩斯见萨尔森脸上露出难色,嘴边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容。
“是的冕下。”
在老教皇面前萨尔森不敢隐瞒什么,况且他隐瞒也没有什么用处,面前的老人都了如指掌,他极力的否认只能更使得圣座对他厌恶,就连他的弟弟,那位之前极得冕下宠幸的克莱斯特阁下,也是不敢在冕下面前以谎言搪塞的,更何况是他这个沾亲带故的家伙……
“不过也只是平时碰面打个招呼什么的,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了。‘
其实萨尔森也搞不懂为什么这位与老教皇在关系上最亲近的西奥多修士总是得不到老教皇的青睐,而得到圣座另眼相看的却是那个在他看来除了天赋和会击杀恶魔外一无是处的弟弟……噢,对了,貌似那个家伙现在最引以为豪的天赋也消失殆尽了,可即便如此,还是……
“是吗?这样最好。”
老教皇合上了手中的书,疲惫的揉了揉额角,萨尔森瞥了一眼老教皇刚刚放下的书的封面《中古恶魔纪实》。萨尔森刚松口气没多久,还没等他多想些什么,就听老教皇开口说道:
“不论如何提奥多,也就是克莱斯特阁下是你的弟弟,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你现在的一切并非是我给予的,包括你可以留在教廷,这些都是你的弟弟带给你的,虽然我知道,你和你的家人现在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对有这样一个亲人而感到高兴了。”
“没有的冕下。”
萨尔森否认道,虽然在最初的兴奋劲过了,现在留给他们的只有一堆麻烦,仅仅对于他而言,他现在是拥有了以前无法想象的地位,可也同样遭受着别人各色的目光,他并不以自己的弟弟是冕下最宠幸的孩子为荣耀,而是认为自己的弟弟身上带着那种肮脏的东西为耻辱。
“只是冕下之前已将克莱斯特阁下的姓氏割除,并且克莱斯特阁下也自请辞去红衣大主教的职务,所以在称呼上才会有所怠慢……”
萨尔森的称呼转变的很快,若是旁人在旁边听着定然是啼笑皆非,只是在细细一想,这人口中的家伙却是他的亲弟弟,就不免为他的弟弟有如此一个薄情的哥哥而默哀了。
“可是他至始至终都是我的教子,萨尔森我有说过什么分离开这一层关系的声明吗?”
要知道这话他只跟提奥多一人说过,虽然当时气得真有这个心了,但最终还是被安东尼劝下来了。
“没有。”
圣城边缘的下城区内,提奥多侧卧在沙发上,一手放在脑后垫着自己脑袋,一手端着一个酒杯不住的摇晃着。
门口简陋狭窄,内里的装潢却是无比的繁华,全然不似是下城区平民能有的装潢。
“我出十枚金币,没钱了,我赌把小的。”
提奥多高声喊道,从沙发上起身将一小袋金币甩到了桌上,金币散落了出来,黄橙橙耀眼的金币在桌上滚动。这是他仅剩的金币了,安东尼给了他点金币,大概有五六十枚左右吧,根本不够他还债的,于是他便想着看能不能赌一把,赢来更多的钱,只是很可惜……他今天的手气实在是太差了,除却第一把赢了少许,后面几把次次都是输……
三小时后,提奥多一脸阴郁和苦闷的从赌馆内走了出来,来时随身带着的东西除却身上的衣服,都通通留在了赌馆内。
“阁下,冕下一直在等您一同进餐。”
提奥多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是傍晚了,他竟然又在那种地方虚度了一日,不过提奥多心中没有什么触动,默默的跟着在门口迎接他的侍从向圣山最高处的教皇宫走去,即便他不想回到这里也没有办法,他的行李在这里,即便他不想留下来用餐,但却也不得不停在这里陪伴老教皇进餐,他已经没有钱了,总不能跑到大街上去祈求别人的施舍吧,这样的事情他是打死也做不出来的,他确实深深的沉迷在这些东西内而不自知,但这并不代表他会为了这些而抛却自己的尊严,最起码现在还是这样……
“我的孩子,你今天去了哪里?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你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高兴,是在外面碰上了什么烦心事吗?”
老教皇一连串关心的问题,提奥多一个都没有心思回答,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便没有其他言语,老教皇无奈的叹了口气,带着沉郁的提奥多走到了熟悉的餐厅,桌上的菜样琳琅满目,全然不似老教皇用餐时的风格,细细看去,尽是提奥多所喜爱的菜品。
餐桌上摆放着几只花瓶,花瓶中插着几支开的正盛的鸢尾花,格外的清雅,不过提奥多却是没有什么闲心去欣赏,他此时的心思全在如何应付老教皇和思考如何还上自己的赌债,还有如何享受明天的生活。
所以提奥多吃饭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老教皇眼看着提奥多几次用叉子叉到了空盘子上还在往自己的嘴里送,就连他看不下去向提醒提奥多,提奥多也好像没有听见一样无所察觉,这不禁让他更加担忧,这到底是怎么了?就算是在外面受了什么欺负也不至于这样吧?……
“提奥多?”
一连唤了提奥多好几声,知道老教皇伸手拍了拍提奥多的肩膀,提奥多方才缓过神来。
“冕下?”
提奥多被猛地一拍身体都哆嗦了一下,半响缓过神来惊疑不定的望着老教皇。
“没什么,我只是看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有什么事情,遇到了什么难题可以跟我讲一讲吗?我想如果是我能够做到的,我都可以帮助到你的。”
”没有什么的……“
提奥多眼神游移不定,抬起头看了一眼老教皇,老教皇眼中的心疼让他感觉有些刺眼,提奥多心里微动,突然想到了一个还债的方法,可是却还没想好要如何施行。
要论财富……估计没有比他的教父更加富有了……
“今晚你打算去哪里睡?我觉得你昨天去的那个地方有些偏僻了。“
老教皇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毕竟他看现在提奥多那副样子甚至比昨天还要冷淡……
“全凭冕下做主。“
提奥多稍稍低头,态度和语气都比昨日软了许多,这令老教皇有些惊讶。
“那跟我回之前的居所?”
见提奥多似乎变的不怎么抵触老教皇试探着提议道。
“也好。”
提奥多沉吟片刻顺从的点了点头。
“那就走吧,我早就将居所收拾好了,说真的,你在的时候老抢我的床,让我烦不胜烦,但你一走,床一下子空了下来,我反而睡得不安稳了。”
老教皇亲昵的拉着提奥多的手边走边絮叨着,提奥多默默的跟在老教皇身后,不时压抑着自己喉咙中的不适。
“咳咳。”
提奥多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着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总会忍不住的咳嗽,先不说之前弗朗西斯主刀的那次手术对他的伤害,单单是烟草这类东西就对身体的伤害很大了,更何况提奥多的身体本来就不大好。
“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听见咳嗽老教皇回过头来,忧心的问道,也无怪他如此担心,着实是提奥多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
“没什么……”
半响提奥多喘了几口粗气,缓过来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每当身体难受疼痛难忍的时候他都会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一时想不开沾染了那些东西,比如烟草和酗酒……只是过后,他就又会沉迷在烟草,酗酒,赌博带给他的短暂欢愉中了……
“是不是之前留下的后遗症?”
老教皇心里升起了深深的愧疚,轻轻的梳理着提奥多的头发。
“你放心,教父肯定会找人将你的身体调理好的,顺便也会帮你把你圣力受到阻滞的问题解决掉,你不要担心,好好的享受现在的生活就好了,我之前说的都是气话,你始终都是我的孩子,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就好了,只要我可以办到的……”
提奥多轻轻的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了一侧,不敢与老教皇对视,他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家伙,这种事情换做是他估计也是这般选择,只是他终究无法释怀,更何况他心里有些不太安分的打算,这更让他不敢与之对视,生怕被他那个远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自己的教父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是,冕下。”
“我还是喜欢听你唤我父亲,或者是教父也好,你知道的我没有亲生的子嗣,一生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所以……我的孩子,就算你没有原谅你的教父,你是否可以当做可怜,来怜悯一下你面前的这个老人?”
老教皇笑了笑,慈爱的望着提奥多,让提奥多不好意思开口拒绝,况且他心里也有不能拒绝的理由……
“是,父亲大人……”
提奥多顺从的改换了称呼,全然不似昨天那么强硬,毕竟他只有将老教皇哄好了,他才有可能,也才有机会开口向老教皇提钱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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