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尔倚在门边上，冷冷开口：“就知道你不会轻易答应她，怎么会有你这么恶俗的恶魔？再怎么说她也是一国公主，你这样做，我会被整个国家通缉的。”

他看起来很早就在门口了，阿撒兹勒肯定也知道，但公主却没注意到他，她一心想着永生。

“谁敢通缉你？”

阿撒兹勒笑着，收回了翅膀。他端着八音盒走到塞西尔跟前，递给他，“况且她还活着，你看。”

阿撒兹勒用另一只手指着八音盒，“她还在跳舞，她会永远跳下去，国王应该感谢我，我让他的宝贝女儿永生了。”

小丑无比赞同塞西尔的话，阿撒兹勒真的是一个很恶俗的恶魔，当初他与他签订契约，阿撒兹勒要他交换的条件就是看着他杀人。

他喜欢听蝼蚁们临死前的悲鸣，他觉得那很美妙，比所有夜莺的歌喉都美妙。

小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恶魔与吸血鬼会有联系，而且他们看起来像是多年的好友。

这是什么戏码？

小丑不想看了，他突然很想回到马戏团，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陌生。他现在还置身于一个无垠的黑色空间，只有一束白光照射在他的头顶。

小丑是个很奇怪的人，他不喜欢太美好的东西，就像里奈森林那样。奈里城堡他倒是挺满意，但频繁的变换让他变得非常暴躁。

他的脾气很不好，是那种因为别人不笑就会杀人的不好，他感觉自己不被尊重，他需要别人的肯定来确保自己存在的意义，这也是他选择做一个小丑的原因。

小丑是一个奇怪的职业，是非常卑微的存在，平常人都会觉得小丑以出糗的方式来搏人一笑，是没有尊严的；但小丑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他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能引得所有人哄堂大笑，在马戏团里，他几乎是焦点。

这样矛盾的身份，也正符合小丑矛盾的心理啊。

小丑睁开了眼睛，他的翅膀还在，可他却站在了地上，他又回到了奈里城堡的大门前，那层厚厚的荆棘依然围在外面，血色的蔷薇开的正艳。

天哪！小丑心想，这到底是什么鬼？他打乱了时空隧道吗？

他再一次劈开荆棘，大步流星地推门而入。

哦——这倒是个正确的打开方式。

小丑终于看到了一个令他满意的房间。

他将城堡的门完全打开，让外面的月光渗透进来，虽然很淡，但他看得见些许。

那里有两张沙发，不知道长什么样，是镀了金子，还是镶了钻石？他只知道很脏，很破，有棉花弹出来。

地毯上堆着些什么，看起来像积木之类的玩具，总之看起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还有对面，靠着墙的地方有个柜台，那上面也是堆满了杂物，灰尘看起来好厚一层，月光刚好照到那个地方，他能看见漂浮在空中的尘埃。

“呼——”

一盏烛台亮起，就在那个柜台上，这个烛台好亮，火舌跳的老高，几乎照亮了整个大厅。

大厅？

小丑摇了摇头，这不是城堡的大厅，充其量算个客厅，比之前见到的大厅可小了太多。

原来那两张沙发离自己这么近，小丑走了过去，就用了几步。他看清了地上的东西，该好好感谢那盏烛台，它怎么能烧的这么亮？用的什么蜡油？

脏兮兮的小女孩倒在地上，小裙子蹭破了，露出细长的腿——一个坏掉的八音盒。

又是这个玩意儿……

小丑一脚踢开女孩，女孩被踢到了墙角，睫毛掉了下来。

烛光忽然一闪，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小丑往柜台上一看，哦，又是一个娃娃，不过，不是洋娃娃，是日本那边传来的木偶娃娃，真丑。

小丑嫌弃地看着木偶娃娃，那妆容比他的小丑妆还难看。嘴巴涂成一个桃心，眉毛点成水滴模样，用了最鲜艳的红色，脸还涂的煞白。

这是他惯用的两种颜色，是小丑的专利，看着别人用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颜色，小丑很不爽，他一把将木偶娃娃从柜台上抛掉。

耳边没有响起预料中的落地声，小丑低头一看，原来是几根细细的丝线还吊在娃娃身上。

手上，脚上，手腕，膝盖，脖子。吊了多少根线？小丑看着眼花，也没去数，他捏着娃娃的脑袋，对着自己的脸，细细端详着。

娃娃笑的诡异，眯着眼，艳丽的红唇似乎下一秒就会张口说话。

小丑想起了贝拉，她最爱人偶娃娃了，她也老用几根细细的线来操控人偶，指使她们转圈呀，跳舞呀，甚至演戏。

人们总爱看这些，贝拉表演的节目是最受欢迎的，因为本身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不过她操控的都是挺大的人偶，这么小的不知道会不会，哦不对，那应该叫傀儡。

嗯……牵线的傀儡。

小丑提着娃娃的头，把她重新放回了桌上，烛台旁边刚好有个空位，其他地方都被别的杂物堆满了，上面盖了一层好厚的灰，他拿娃娃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现在手背上还是脏兮兮的。

小丑拍掉手背上的灰，抖了两下，动作兀的停止。

好脏。

可只有这个娃娃是干净的。

小丑看着娃娃的脸，觉得越发厌恶，他真想一把把她摔碎。

而他也正打算这样做，小丑重新拿起娃娃，举高了要往地下摔去，但他感觉到手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他松了手。

虎口处有一道深深的口子，还在流着血，顺着他的手心滴到地下，那明显是刚刚被咬出来的。

小丑动了动手，真的很疼啊，这么深的伤口，周围还有一排牙印。

他弯腰重新拾起娃娃，娃娃的嘴唇被血染红了，还有血滴到了绣满樱花的和服上，另开出一朵繁花。

小丑有些生气，但他依然笑着，却笑的十分阴冷：“呵呵呵……什么玩意儿，咬我？”

小丑猛地把娃娃往地上砸去，他用足了力气，娃娃的肢体瞬间四分五裂，只有几根细细的丝线不死心一样，还紧紧地牵着。

一只脚狠狠地踩上碎肢，那已经发脆的木头，经不住那么重的力道，最终支离破碎，那张化着诡异妆容的脸也被踩成碎片，再也拼凑不出原本的模样。

小丑感觉还是不解气，破坏一个人偶娃娃有什么的？他的手可还疼着呢，看那血，还在流，伤口根本没有要愈合的意思。

小丑忽然想起了墙角，那个变成八音盒小人的公主，她还能跳舞吗？

她最好还能跳，不然就去陪那个傀儡娃娃吧。

小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娃娃被鬼附身了吗？竟然能张口咬人。可他也不想去想为什么，自从他来到里奈森林之后，怪事就频频发生，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算什么事？

女孩掉了一片睫毛，一只眼睛光秃秃的，不好看了。

小丑把女孩和八音盒都捡起来，他想把女孩按上去，可支撑女孩的舞台已经碎了——不是他摔的，在这之前他根本没碰过八音盒。

女孩跳不了舞了，或者说是转不了圈了，小丑没有多大的耐心，捣鼓一阵便放弃了，又随意地将女孩丢在一旁，八音盒躺在地上，盒盖摇摇欲坠，就快要断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