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手一挥，房间的灯便亮了起来。三天没打扫过的屋子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垃圾和酒瓶子，退伍已经快两年了，日复一日如此。

拉开窗帘，天还没亮，再看看时间——凌晨三点半。云川挠了挠乱成一团的头发，两天没洗，满是油腻。

走出卧室，平丘初春的天气还是这么冷，地上还有未消的残雪。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让云川因为宿醉而昏沉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打开厕所里的水龙头，蹲在水槽前，让冷水直接浇在脑袋上，云川没有感到一点不适。手上沾点泡沫抹在头发上就开始机械地搓动，面无表情的，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或者干脆什么也没想。

冷水再次冲下洗去满头的泡沫，云川拿毛巾胡乱擦了擦就又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里。捡酒瓶、扔酒瓶、扫垃圾，三天的垃圾堆在一起竟成了座小山，云川也没在意这些，显然两年这样的日子他早已习惯。

手掌一摊，掌心燃起一团炽白的焰火。随手把火焰丢到垃圾堆上面，也不知这火的温度究竟有多高，这座垃圾山连烟都没有就被烧得连渣都不剩了。

看了眼储物柜，酒又喝完了。这才四点多，街上哪有卖酒的。云川又躺在了床上，窗外厚厚的云遮住了初升的太阳，世界还是一片黑。

算了，总这么待着也没意思，还是出去走走吧，云川想了想就动了身。

时间太早了，街上卖早点的铺子锅都还没烧热。天也就刚蒙蒙亮的样子，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得人脸生疼。

云川漫无目的地走着，街道早已不是前几年那样残破不堪。经历了与邪鬼的战争之后，各个国家也开始了重新建设。国家拨款加上百姓们的努力，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呈现出重新繁荣的景象。

看样子，战争已经打完了。

云川不禁有些感慨，作为一个参战八年的老兵，看到这样的街景不免有些欣慰。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战友们没有白白牺牲，她……也没有白死。

早起的行人们看到这样一个中年汉子，穿着件单衣，也不遮雪，就站在寒风瑟瑟的街心。

“小伙子，你不冷吗？”一个买早点的老大娘走上来问，“我那还有件大衣，有点热水，去我那取取暖吧，别冻坏了。”

云川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举动在常人眼中有多古怪，笑着说：“谢谢您，不用了，我一会就回去。”

才不过走两步，闻到那铺子里传出来的阵阵香气，云川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他这才想起来，这几天他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总是随便弄点再喝点酒将就将就了事了。

他红了红脸，钻进了早点铺子搭起的窝棚中。

“就说你这小伙子肯定冻着了，还跟大娘我嘴硬。”

“不是的大娘，我就是想来个肉粥来个饼。”

“.…..好吧，等着啊，马上给你上上来。”

“谢谢了。”

大娘的手艺很不错，面饼麦香很浓，粥也十分可口。

云川吃得很快却嚼得很细，有些习惯不是一两年就可以改的。大娘在抖棚子上的积水，今年的春天，暖意却迟迟未到。

付完账走出棚子，凉风就再次拍打在脸上，夹杂着一些细碎的雪花钻进云川的衣服里面，饶是他也不由得感觉有些冷了。

稍稍运转灵力驱散寒意，云川喃喃自语道：“这个春天冷的有些太过了呀。”

当然，无论天气有多冷也是抵挡不住战后人民生活的热情的。街上的人们扫雪的扫雪，除冰的除冰，像云川这样的闲人反倒是没有多少。

“李爷爷，这块冰太大了，以我现在的实力还化不开它……”一个少年看着面前被冰封住的一大堆管子，面露难色，“就算我强行化开，也肯定会弄坏里面的管子的。”

李老头嘴里叼着跟烟，眉头皱成‘川’字：“都怪我，入冬前没把这里遮住，结果就成了这样。柳家小子，再帮叔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柳言盛挠了挠头：“要不我去把我姐叫来，她比我厉害，这样的冰应该难不倒她。”

“可今天不是尧光学院放榜的日子吗，你姐姐会不会不在家？”

少年一拍脑袋，有些懊恼地说：“对啊，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那现在怎么办？”

两个人就这样愁眉苦脸的站在店门口，不时有路人上来问情况之后又摇摇头走开了，显然对这样棘手的问题也表示无能为力。

“诶，李爷爷，你看那个人可不可以？”柳言盛指着街上的一个人说道。

李爷爷打量了一阵：“那个人？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吧。”

柳言盛摇了摇头：“不，您看他在这种天气还敢只穿一件单衣就出门，肯定不是一般人，连我姐早上出门的时候都围了一条大围巾呢！”

“你这么说还真是，要不你上去问问？”

“好！”

云川把手插在兜里，以他的实力这点寒意自然不算什么。但，修者毕竟是少数，这样的大街上还是以普通人居多，来往的人多有注目。

“叔叔，请问您现在有空吗？”柳言盛跑到云川身前问道。

云川左右扫了一眼，确认面前的少年是再喊自己：“有事吗？”

柳言盛指了指李爷爷的店铺：“我们的店铺水管被冻住了，现在打不开，能请您帮帮我们吗？”

云川往那个方向看了看，的确有一大坨冰把控制水管的阀门给封住了。

“你怎么不自己弄开？”

柳言盛脸红了一下：“我还太弱了，弄不开。您能帮我们一下吗？”

“好吧。”

“真的太谢谢您了。”少年笑着鞠了一躬，便领着云川往李叔的店铺处走去。

真是一坨巨大的冰，一直从地面长到屋顶，也不知道这个冬天这些冰是如何结成这么大一块的。

“小伙子，小心别把里面的管子弄坏咯。”见云川已经开始观察起这块冰，李老头有些不放心地提醒道。

云川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颌首，然后就抬起了手，把手掌放在冰面上。

旁观的李老头一头雾水，围观的路人也十分好奇云川究竟要如何处理这个大难题。只有柳言盛微微有点感觉，他感觉到了细微的灵力变化。

不过一呼吸的时间，云川就把手收了回来，扭头对李叔说：“可以了。”

“啊？”李爷爷看着那一大块毫无变化的坚冰露出一副‘这个人不会是脑子有问题的表情’，周围的路人也如此。

就在人们疑惑的时候，一阵凉风吹过，‘哗！’水泼到地上的声音。

李老头下巴都要被惊掉了，因为那一大块冰变成了一大滩冒着滚滚蒸汽的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