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8月20日周四0:16

红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这是第四天，按照传统，琴高该归山了。

琴高的战友和师兄弟，在第一天就来了，只是所有人都会把目光放在东雪身上。

零点的钟声已经结束，五个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大门前。

“【抬棺人】来了，快起来，你们三个别说话，好好遵守规矩。”南湖对三人说。

『抬棺人，都是像路人一样冷漠的人啊』

虽然这样想着，谢灵运还是快速起身，站在南湖左边，北杉则推着东雪跟在右边。

南湖带着他们走到门前，四人一起向五人行躬身礼。

“【太阿】座下弟子：南湖，携师妹东雪，北杉，师弟谢灵运，拜见五位前辈。”南湖恭敬地说。

只见五名抬棺人右手握拳，放在胸前，半躬回礼。

南湖转身对三人摆摆手，三人随即肃立一旁，由南湖带着五人进了大厅。

谢灵运看着这五个来自【泰山】的抬棺人，他们坐在琴高棺木周围，跟南湖不知说些什么。神州以五为圣数，千年来【泰山】的每一代抬棺人都是由五名【帝】组成。

北杉离得远远的，一点也不愿与谢灵运和东雪对视。

东雪握紧了拳头。

此时，抬棺人们站了起来，对南湖点了点头，随后南湖单膝跪地。

见状，谢灵运也单膝跪地，北杉叹了口气，走过来搀扶着东雪站了起来。

东雪右腿跪在地上，紧紧抓着北杉的手支撑身体。

抬棺人中的一人抱着琴高的【太阿】，其他四人分别立于棺木四角，抱剑之人高声说道：“泰山剑谱，【太阿】琴高，享寿一百三十二载，寿终正寝，今【泰山武庙】，恭迎逝者安眠。”

“弟子南湖、东雪、北杉、谢灵运，恭送我师！”四名弟子大声说道。

抬棺人伸手放在棺木上，低声说道：“起逝者棺。”

琴高的棺木随着他们的声音落下，悬于离地一米的位置。

抱着【太阿】的人领先，四人抬棺在后，走出了大门，一步一步虚踏登空。

夏日的夜晚，比起白天更让人低沉。淡凉的清风，安静的虫鸣，无不在提醒每一个人“你活在一场幽梦里。”

四人站在门前，看着抬棺人离去的轨迹。

“回山了。接下来怎么办？就地解散吗？”北杉收拾着头发，开口问道。

“不知道。也当个老师吧。习武十五年，出彩的只有这一身修为。说到底，现在的时代对于年轻的我们来说，生存就是一个大问题。”南湖走到她身边，帮梳理头发。

“你要回西班牙吗？”东雪冷不防地问。

“我要是不走，你怕是会死在我手上，就像他一样。”北杉盯着她说。

“霖霖，我......”东雪抬头与她对视，却被她打断。

“别叫我！”北杉吼着。“看看你们做的事！”

东雪怔怔地看着她。

北杉舒了口气，“算了，抱歉。”她转过身去，擦了擦眼睛。

“霖，我一点都不后悔。我也不想死。”谢灵运站在一旁开口道。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想听你们两个怎么搅和到一起的，你们三个杀了他。还杀了其他人。”北杉握紧了剑。

“我们不后悔，远在西班牙的你，有你母亲的庇佑，自然无忧，可我们不行，这也是泰山其他人对此不闻不问的缘由。”南湖站在三人中间说道，下巴朝着谢灵运抬了一下，“说些别的吧，渣男，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成为【西城】，拿到【西城剑·蜀山】。”谢灵运闭上眼说。

“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东雪红着眼笑着说。

“你们仨是真正的天才，我确实没得比季霖霖，敲响【泰山·显世钟】，取得【北杉剑·漠河】，得到了北杉这个称号。程苡安，【泰山·显世钟】，取得【东雪剑·江南】，得到了东雪这个称号。还有你，大师姐，......”

“你要是不想落得一个神识溃散的下场，就不要随便说出我的真名。提醒你没一百次也有五十次了。”南湖悠悠说道。

“总之这就是我的目标，虽然我已经没有竞争对手了。”谢灵运看着程苡安说道。

“你还在西班牙打仗吗？”程苡安不安地对季霖霖说。

“唔，是打仗啊，虽然是和耶罗岛上的精灵厮杀。不过比这边的长官说什么服从命令，不怕危险不怕死什么的安全点吧。”北杉做作般轻描淡写地说。

“每支军队都是这样好吧。不能奉献生命的军队养着过儿童节吗？前年你被你母亲接走了之后，部队上下都被清查了一遍，光死刑就判了二十几个，神州的军语是【忠诚奉献】，话说你们西班牙的军语是啥来着？”南湖靠在门上，伸出右腿晃着，盯着自己的脚看。

“超越极限，másalládeloslímites。早几十年干嘛去了，一个【伯】境的小队长明目张胆让我给她送礼，一巴掌就能拍死的东西留她一条命还不感恩戴德认错道歉反而还要处分我？诶我那会真该把她们拍死。”季霖霖兴奋地拍在她那边的门上，整扇门随即被拍进脚下的泥土里。

“这种事交给纪委的人处理好了何必给自己惹麻烦。你当初参军我们可是都反对的你忘了吗？时代变了，法律规范一切，拔刀权与归鞘权也已经形同虚设了，什么时候被废除都有可能。毕竟我们国家是最后几个保留武修拔刀权和归鞘权的国家了。人们对我们武修的激进看法就是封建余孽乱臣贼子。”南湖耸了耸肩。

“纪委？委员会的附属组织有胆子插手军委的事？战后那几年他们连卫委和工委都管不了，更别说军委和商委了，也就这些年底下的人喊什么廉洁口号才翻身把歌唱，听说铲除军委的老虎还是靠收编的孟家绣衣使办的大案。”谢灵运很是不屑。

“我们明明是在讨论今后的打算的，你们这样简直像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一样。”程苡安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民委的人可是说人民群众的言论是自由的。”南湖夸张地做了一个摊手耸肩的动作说。

“说到底还是力量太强惹的祸事，学院市设立以前你看哪个术修的人会搭理政府的人？要不是学委的人掌握了生源，你看昆仑的那些石头会不会屈尊下凡教学。”谢灵运打开手机翻出一条旧新闻：人和社消息，学术委所属三大常委苏步青、陈子昂、苏定方一同前往【昆仑祖庙】，商讨昆仑历史解密的工作。

“从历史下手嘛，不错的手段啦，军、工、商、学、民、卫、政、纪、交9个部门27个常委哪一个不是摸着石头过河？反正现在他们正在忙着让术修接受管辖，没那个胆子插手武修的事情。宇文化及这次只是表明他们对武修的立场还是保持不变。”南湖一副知足的表情。

“打压术修的同时对武修不管不顾，搞不好【昆仑】的人已经认为【泰山】屈服了。这个时候随便一个武修，啊不对，群众认定他是武修，只要犯下一个案子，术修们肯定都不会放过，术武对立，不管这个方案成功不成功，那些一直受资源倾斜的超能力者们立刻就会跳出来形成一个新的阶级，我觉得委员会的人不会有这种错误，连我都能看出来其他的人更没理由屏蔽。这些天肯定有针对武修或者超能力者的的事发生。”季霖霖一边说一边翻着自己的手表。

大家一起盯着季霖霖。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季霖霖目光扫视三人的脸。

“不不，没什么，你能和我们说这么多话......”程苡安脸上真正出现了笑意。

“我走了，没事就别联系我。”季霖霖瞪了她一眼，“我没有原谅你们，不是说你们杀了他，毕竟是他先打算索取你们的性命，但是你们杀了其他人，就此.....就此别过吧。”季霖霖有些哽咽。

南湖朝屋里伸出手，一柄白色连鞘剑飞到她手上，“把漠河带走。”

季霖霖没有接，“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又有三把剑同时从屋里飞出，带着剑鞘，悬于半空。

暗红色的【南湖剑·琼州】，墨绿色的【西城剑·蜀山】，宝蓝色的【东雪剑·江南】。

南湖松开手，漠河也浮空，“四把剑都在，既然你没有要漠河的意思。那么依照门规，”南湖拍了一下手，四把剑化作流光，消逝在这间屋子里，“我就是现在乘鲤的掌门人。”

谢灵运一愣，他和程苡安对视一眼，互相读懂了对方的眼神，又看了看季霖霖，季霖霖站直了身子，左手握着自己的佩剑【月牙泉】和右手一起放在背后。

“是，掌门师姐。”三人一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