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以琳准时下班,秦漠已早早等在大楼门口。以琳有一瞬间的恍惚,想起杨洛,不知他在国外是否安好。每次跟落落通电话,她总会问起他的杨哥哥,今天以琳想把秦漠介绍给这个鬼灵精,以及跟秦漠坦白落落的身世。
“等很久了吗?”不知不觉靠近斜倚在车旁的秦漠,以琳承认,夕阳余晖打在他身上,衬得这个人更修长,周身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也收敛了点。
“我也刚到。”秦漠看着慢慢走近的以琳,隐去了为了此刻跟她约会的真实感,将一天的行程精简,半下午就等在这了的事实。
上车,一路到医院。在门口,以琳轻声说:“秦漠,我想把你介绍给落落。”与上次杨洛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以琳心里多了一份郑重以及说不出的一丝担忧。推门而进,落落坐在床头,看着窗外,周身的气息让以琳心头一紧,小家伙是生气了吗?好几天没来看她了。
“落落。”以琳温柔地叫着。
扭头,现出一张纯真笑脸:“以琳,你终于来了。”说着望向以琳身后,又补充道,“以琳,你身后的哥哥好帅,是跟着你来的吗?”小嘴说着,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秦漠。
“你好,落落,我是秦漠。”难得秦漠大方地主动伸手介绍自己。
“我可以叫你秦哥哥吗?”小手覆盖在他的掌心,用娇嫩的声音问着。
“可以。”秦漠伸手抚上她的头,“落落想怎么叫都行。”
“这几天乖不乖?”以琳坐上床,将落落抱在了腿上,逗弄着问。
“落落好好睡觉,好好吃饭,好好喝药和打针,就是想……想杨哥哥。”以琳一怔,一时分不清落落口中的“杨哥哥”是哪个杨哥哥,枫诺还是杨洛?
“是杨洛哥哥。”小家伙又补充道。
“落落乖,杨哥哥回来了肯定会来看你。在他看你之前,你要好好治病,好不好?”隐下苦痛,以琳仿佛做了某个决定似的,继续道:“落落,想爸爸妈妈吗?就是自己的爸爸妈妈。”
“以琳就是我的妈妈。”怕以琳走似的,两个手臂紧紧圈着以琳。
“乖,以琳永远是落落的妈妈,落落再也不会一个人。”看着小家伙眼里快要出来的眼泪,以琳觉得这件事再拖一拖吧。
而后,三人如同一家人,落落画画,以琳秦漠陪着,秦漠还一直在小家伙旁边指导。
原来,收起冷峻之脸的秦漠,是这样的。
以琳看着依偎在秦漠怀里的落落,这两个人,今后自己定当好好呵护,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看着落落睡熟了,两人才离开。
车上,以琳看着专心开车的秦漠。对于落落,他不问,她也不说,只是……
“秦漠,我想去河边走走。”看着硬朗的侧影,以琳说道。
“好。”很快车子驶入一条小道上。
正值寒冬,以琳不顾河边凛冽的风,下车选了个长椅坐下。
看着以琳被冻红的鼻子,秦漠挨着坐下,伸手将她护在了胸前:“有事对我说?”看着怀里不安分的人儿,继续道:“别动,这样暖和点。”
以琳一时无奈,这姿势,会不会太让人想入非非了。
“秦漠,关于落落,我想对你坦白。”抬头撞进一双溢满深情的眼,小脸不自觉红透,“她因为先天性心脏病,被父母抛弃了。四年了,从收养她到现在,四年了。可是,他的父母出现了。说是现在做生意有钱了,可以给她治病了,想要要回她。秦漠,我舍不得,可是……如果因为我的舍不得,让他们骨肉分离,是不是太自私了?而且,他们说可以带落落去国外治。”
望着那纠结的眼神,秦漠抚上她的脸:“不打算告诉她吗?如果你问我,我希望你告诉落落,虽然她小,但她有权知道这些事,然后让她来选择。你自己这样纠结,正是因为你的爱剥夺了落落的选择权。”
“可是……”她知道秦漠说的对,但就是不知如何开口。落落,毕竟才5岁。
“如果落落跟着我,你会跟我一起照顾她吗?”秦漠看着这不信任自己的眼神,低头一吻,继而攫住了她的唇,惩罚性地咬了一口。
“嗯……疼……”以琳皱成川字眉,轻轻吐出了几个字。
“谁叫你不信任我,问这个问题。”秦漠俯身,头埋进她的勃颈,轻轻吹了一口气。而后浅浅地吻着。
“琳儿,这样抱着你,吻着你,我真不敢相信是真的。琳儿,为什么是我,选我呢?”胸前之人一边吻着一边问着。
说不清,连以琳也说不清。从他第一次在西塘霸道吻她,痛心地骂她,到后来的一次次交锋,每一次都以为自己远离了他一步。直到得知真相,以为会恨,会怨,但在听了他的故事更多的是怜悯和理解。是真的爱上了吗?可又跟之前爱枫诺是那样的不一样。
“秦漠,我这里,被伤过,所以我怕爱,怕爱了又是失去。可是,我想是你的深情让我踏出了一步,又或者是因为那场车祸,断了我的爱,却种了别的根。”以琳眼里一片澄明,她不敢说“我爱你”,但她知道她因为他的爱正在慢慢爱上他。
感觉到她内心的矛盾,秦漠只是轻轻拥着她,说了一句:“我会继续等你,而现在这样对我,已是莫大惊喜。”
第一次,以琳抬头吻上了秦漠。笨拙的技术仿佛一个迷路的小孩,找不到方向。秦漠引导着他,慢慢带领她,两人深情而忘我地吻着。
夜色已晚。在回家的路上,一种莫名的冲动在心中涌动。秦漠望着坐在旁边的以琳,绯红的脸泄露了她内心的害羞。
“杨洛的钱,我已经还了。”突然说出一句话,以琳立刻想到之前向杨洛借的20万,她不可思议地转向他:“你……谢谢你,我会一点一点还你的。”欣慰秦漠的周全,既然选择了他,那杨洛那边有些事就该收拾干净,同时又惊讶他的能力,连这件事都知晓。
“落落当初的手术费,其实我已经准备好。如果你没有遇到杨洛,我会佚名送到医院的。虽然一开始知道就想帮你,但我知道你的倔强,谁知最后你向杨洛开了口……”硬朗的男人,笨拙地解释着,似乎就怕以琳生气他的“好意”。
“秦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有时在你面前,我感觉自己就像个赤裸的人,毫无秘密。”以琳有点不适,毕竟在自己毫不知觉的情况下,竟然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让她有点生气又有点感动。
在乎,才会时刻关注吧。
“秦漠,总之,以前谢谢你,以后嘛,就多多指教喽。”以琳转头俏皮一笑。
秦漠腾出一只手,紧紧握着以琳放在膝盖的手,汽车里飘荡的帕格尼尼的小提琴曲,悠扬、柔美,似无尽的缠绵。
午后,坐在窗口,以琳望着窗外,广场草地上坐着三三两两的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莞尔一笑。
掏出手机,写下这样一段话:“我确实是喜欢冬天的阳光,喜欢午后这份宁静淡远。在没有喧哗的光和热,满草地散坐着晒太阳的人,这种原始而纯朴的意象总深深地感动着我的心。宛若此刻,温暖的冬日阳光透过偌大的玻璃窗,投射在我的办公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打扰此刻的宁静与享受。这是造物主在这个午后,慷慨地,赐予我的一个恩惠。倏忽之间,我对眼前的这些小事小景,生出了诸多的感谢。因为感谢,我是欢喜的,还是满足的。”这种宁静似乎是久违的,自枫诺离世之后,以琳获得尖锐而小心。
想到枫诺,想到秦漠,以琳觉得那个岛,她应该再次踏上,去做一次告别。
手机震动,以琳打开微信,杨洛的信息跃入眼帘。两月有余了,自他离开。
简单的问候:“还好吗?”似乎多说两人之间的尴尬便会上涌。
“挺好的,你呢?”再找不到多余的语言来问候,以琳想着这个曾经给予自己温暖的男人,突然消失,而后他的父母如天神般降临,一顿羞辱将她彻底隔离杨洛的世界。
“听说我的父母找你了,对不起。”此刻的杨洛,抬头看着法国圣心大教堂,那一晚圣诞之夜,恍惚已像上世纪的久远的事了。这两个月来,他时刻思念着她,当得知父母去找她了,他却无能为力,只能在遥远的异国焦急地祈祷;而当从安汝东口中得知她与秦漠之间的关系,他知道,他永远失去她了。
两座大山阻碍着他的爱,一座他的父母,一座他的好友,而其实更大的一座是以琳对他的心、对他的意没有到来。
即使他们曾有过一段相惜的日子,他以为他有的是机会,有的是时间等她心敞开,可现实,没给他任何反击的余地。
杨洛,独在异国,几乎每天都来这个教堂坐坐,只有这样他会觉得他离她还很近,这里有她的信仰。
这段时间以来,他看到了自己的弱小,以为充满力量,结果不堪一击。
看着眼前雄伟的教堂建筑,杨洛露出自嘲的笑容,自己还是不够强大,无论哪方面,所以一旦遇到阻挠,便措手不及。
看着手机屏上来的信息,突然不知如何回复,过得好吗?似乎是的,吃喝玩乐,锦衣玉食。
这两个多月来,杨洛几乎逛遍了欧洲各地有名气有历史的教堂,因为他记得一句话:以后啊,等我有钱了我就要看遍全世界历史悠久的教堂。
以琳,现在我用自己的脚来丈量世界,来提前走走你今后将走的路。
屏幕上再次传来信息:“我也挺好。在这里一个人,不愁吃穿,还参观了很多大教堂。”以琳盯着信息,他还记得。很多话说了,以为就过去了,可偏偏这人。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以琳便以“要开会去了”为借口终止了这次对话。
杨洛,你的好我都记得,只愿你幸福。以琳默默起身。这样姣好的午后,她不想浪费,那就出去走走吧。
下楼,径直走向那片草地,却在大楼门口看到了车内的秦漠,先是一愣,继而了然一笑,于是走向他。
“你怎么在这?”似乎没想到以琳会下楼,秦漠抬头也是一愣,而后下车,轻轻拥住了她。
“阳光很好,不想浪费,又怕打扰你工作,便没上去。”沙哑的声音,似乎听出他在楼下已多时。
“那陪我去草地上坐坐?”稍微拉开两人的距离,看着他带着一丝惺忪的眼睛,以琳轻轻笑出了声。
两人,牵着手走向草地,坐下,背靠着背,暖暖的阳光打在身上,十指相扣。以琳头枕在秦漠肩头:“秦漠,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要去几天,一两天这周末就可以走。”
“我要先安排下,准备好了我再通知你。”以琳大气地拍拍他的肩,一副“你就只管等我的消息”的样子。
秦漠忍不住笑了一下:“文静是你的表象,活泼才是你的本性吧,我的小琳儿。”一把将她的头枕在了大腿上,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秦漠,我发现我开始恋上你了,恋上你的体贴和坦诚。”说着起身在薄薄的嘴唇上印上一吻。
“琳儿,你知道吗,你的主动会让我想得寸进尺。”说着,便加深了这个吻。
阳光的酒调得很醇,两人的情,在一次一次的相惜之中渐浓渐厚,溢出冬日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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