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国际机场。
从颂城开来的飞机已经降落,端木菲在出口处翘首期待。大包小包的游客鱼贯而出,川流不息的人群行色匆匆。她在人群中寻找一对老夫妇,是的,今天君樾的父母将再次踏上燕州的土地。
“伯父、伯母!”端木菲挥着手向他们打招呼。
虽然他们每年都会来一次燕州,但再次相见,端木菲依然感受到,他们的鬓角更加斑白,额上的皱纹也堆出了山川。
“飞机晚点了,等了很久吧。”君父问道。
不久,也就两个小时。
端木菲摇了摇头,在前面带路,在停车场那边找到了君樾留下来的特斯拉。她为老人贴心打开车门,说道:“伯父伯母,系好安全带,咱们先回家。”
然后她坐上驾驶位,启动油门。一向坐惯了副驾的端木菲,在君樾沉睡后便学会了开车。
不仅如此,那双曾经只会打字、写ppt的手,现在还能做出美味的营养药膳,会修各种家用电器,翻墙杀毒、康复护理更不在话下。
有一篇文章这样写过:《你这样厉害,一定没有被好好爱过吧》。她本是有人爱的,只是她自己选了最艰难的一条路。
君母看着这样的好儿媳,便也只有叹息的份儿,儿子没有好福气啊。
车厢里的气氛有点压抑,没有人提君樾,但大家心照不宣。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到达翡翠生活馆。才进入房间,厨房里的香味就飘了过来,两个身影正在忙碌。端木菲忙解释:“是我妹妹在做饭。”
君母拉过端木菲的手,说道:“你家的妹妹,都像你一样贤惠能干。”
老两口并没有急着吃饭,而是都进了主卧,他们儿子躺在那里。岁月没有在君樾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似乎更加温润俊逸,只是不曾清醒。
出来的时候,两位老人都是红着眼的。端木菲鼻子酸酸的,低声道:“对不起,伯父伯母,我以为我可以唤醒他,让你们失望了。”
c'estlavie。法国人喜欢说这句话,这就是生活,生活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不会眷顾谁。
“我们知道,你尽力了。”君父道。
开饭了。今天端木岚和端木曦做的是药膳,是端木菲从燕琦的管家兰姐那里学来的,给老人养养气血,补补身体。
五人落座就餐。
老人虽然伤痛,依然不忘对端木菲的安慰和赞美。君母说道:“都说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凭你们这好厨艺,谁娶了你们都是幸福的。”
端木菲无言以对,师兄还没尝过自己的手艺就已经长睡不醒了。端木岚和端木曦很安静,她们满心想着送走君樾,还姐姐以自由。
果然君父继续说道:“事到如今,我们要带走阿樾了,不能再耽误你了。”
“伯父、伯母…”端木菲想说什么,却哽咽着说不出来。
“颂城毕竟是他的故乡,人在最孤独无助的时候,不都是从故乡汲取力量吗?再说我们也退休了,完全有时间照顾他了。”君父说道。
满桌的饭菜基本都没怎么动,谁能吃得下呢?
端木菲想了想,说道:“这次你们来燕,不如多住几天,万一…我们一起再做最后的努力,好不好?”
话已至此,两位老人点点头。
君母用筷子指指菜,强颜欢笑道:“大家多吃点,我觉得做的特别好。”
忽然,端木曦问道:“伯父伯母,你们打算怎么带走姐夫哦?他这个样子没办法坐飞机吧?火车好像也不行。”
端木菲瞪了端木曦好几眼,端木曦只当没看见,完全是礼貌地对视老人眼眸说话的。
君父君母愣住了,这个问题也没有细思考过,因为都觉得会醒的。
端木菲想起当初去燕琦的别墅实验室,说道:“其实,最好的方法是坐房车,现在有很多房车营地可以租赁,不过也未必用得上。”
万一醒了呢?希望总是要有的。
接下来的几天,君父、君母、端木菲以及乐队的三个人轮番上阵,讲他们过去共同经历的事,那些阳光灿烂的、意气风发的、关于成长路上的美好时光、点点滴滴,试图唤醒他,但是依然没有奇迹。
第五天的时候,端木菲接到了一个电话。凭借“让的花园”精彩创意和三篇十万加推文,她荣获了由中国房地产广告协会、地产广告派、地产之家、燕州房地产报共同颁发的“年度最佳文案创意奖”和“年度最佳传播策划奖。”颁奖典礼将在三天后燕州大饭店云顶餐厅举行。
只是,端木菲毫无任何兴趣,因为她将和师兄分离,他们朝夕相对了三年多,终将分别千里之外。
第七天的时候,大羽开着房车来了,今天乐队三人将护送君樾返回颂城。
“伯父、伯母,师兄们,让我最后和师兄说会话吧,算是一个告别。”
星轨拍拍她肩膀,和声说道:“别太难过了,老大也不想你伤心的。”
端木菲走进了房间。她什么话都没说,因为该说的这些天都说过了,她只是俯下身、低下头,吻上他的唇。独属于他的气息,他的似水柔情,他曾带给她的所有感动和惊喜,她要把这一切都牢牢记住。不管时间如何变迁,沧海桑田,都不许忘记。一切尽在一吻中。
她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我,抱着他贴在了自己的心口,那里有一个吊床女孩的项链,提醒她永远把他放在心上。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君樾在经历了这个浓情的世纪之吻后,右手小拇指又轻轻一颤。
房车启动了,向着江南山水之间行进。端木菲目送他们远行,直到房车消失了踪迹。五指两短三长啊,挥断了。他走了,她的心便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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