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申时,封家兄弟的房间内,守陵四尉与董卓自从早晨在刘汉处领命分别后,再也没人见过刘汉。直到此刻,申时已是过去了大半,五个开始还能安座的人在房间之中渐渐焦急起来。当先焦急的人是孟阔,因为他才是最后见到刘汉的人,据他所言,刘汉在命封泰准备马匹之物后,先是来此见其一面,后用自身功力帮其推宫过血,然后便再没有任何人见过刘汉。当下面对沉闷的寂静,孟阔开口挑话说道:“诸位,大人不见了,如何是好?”
坐在一旁的封否将搁在手边的温茶一饮而尽,随即抹了抹嘴道:“我兄弟说大人让我们一切待命,酉时出发。我们就在这里等好了。”
孟阔得刘汉推宫过血,虽然伤势未愈,却已勉力可以下地行走,一下从坐着的地方站起身来,开口说道:“如今不太平,大人一个人,只怕有事,我们还是在各处找上一找。”
封泰与封否背靠而坐,手上也端着杯茶,却是将茶轻啜了一口,微微一笑道:“大人武功高强、智谋过人,有谁能奈何得了?孟校尉就不必在此杞人忧天了。”
孟阔想了想道:“话是不错,可若遇到前夜那人,只怕大人力有未逮,我们还是……”
“孟校尉,你莫要危言耸听!刚刚我们才安抚住长陵诸军,难道你想这时军中哗变吗?”没待孟阔说完,刚才还笑容满面的封泰陡然脸色一变,当下呵斥说道。
孟阔不曾想到封泰竟会如此,一时间不知所言,站在那里,好不尴尬,而杜殇正待开口,论辈排历都是最小的董卓却是抢先说道:“其实大家不必争论。大人既有命令,我等自当遵命行事。孟校尉担心大人,也是情有可原。四位大人都是为了朝廷办事,劳苦功高,不若在此稍候,待我去找找大人。”这一席话既捧了封家兄弟,又给孟阔解了围,顺带更是拍了四人的马屁,杜殇不禁亦对董卓刮目相看,随即对董卓道:“董老弟且慢,我和你一起去,有事也好有个照应。”话音落下,孟阔也道:“那我也去。”
当下杜殇、孟阔、董卓三人就要向外走,而封家兄弟也准备再嗤笑三人一番多事,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一个威严的声音传了进来:“不必了。”话音未落,刘汉已经站在了门口,房中五人闻声顿时站起身来,垂首肃立,不敢多言。
刘汉站在门口并未进来,只是对着门内道:“董卓,你出来,随我走,其余人到酉时正门等候。”五人听得刘汉声音有些虚弱,但冷峻更胜往常,当下不敢怠慢,齐齐应是。
待得几人抬头看时,刘汉已是不在视线当中,而董卓则急忙跟出,紧紧随着。直到这时,董卓方才发现刘汉全身上下尽已湿透,只着中衣,且还破了不少,头上更是挂满泥沙水草,挺直的背脊也佝偻了起来,而其双手竟还托抱着一个人,全身被其外袍裹着,只露出一张陌生惨白的脸庞与半头凌乱的白发,看不出来有一点像活人的样子。除此之外,刘汉虽然走得并不快,但董卓仍然依稀可以听到他那粗重的呼吸声,简直与初见时的状若神明判若两人。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向着正殿以北走着,在前的刘汉既不言语,跟在身后的董卓自也不敢问。直走了有一会儿,二人来到一片竹林旁,当下刘汉择了个地方,低声像是对着手中托抱着的那人,又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说道:“到了,这个地方,应该还不错吧?”说话间,刘汉就将手中之人缓缓地放在了地上,半跪在那人的身旁。
董卓最初知道刘汉的身份,其实并不是一梁八柱以及御封的“天下第一”,而是他的爵位汉王以及其手中那柄代表至高权力的赤霄剑,所以刘汉的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下见得刘汉如此,董卓自然也忙跪下,向那尸体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
刘汉见董卓如此,点了点头道:“多叩几个头,他是值得你行此大礼的人。”此时刘汉说话的声音已经不似先前坚定有力,就象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显得极其虚弱。
董卓听了这话,又向着尸体磕足六个响头,继而趁磕头起伏间,便将刘汉与地上尸体看了个一清二楚。虽然董卓已经推测刘汉身有伤势,却不曾料到刘汉伤得如此之重,只见刘汉面色惨淡,七窍间都有未干的血渍,而心胸处也有两个指头般的伤口,虽然不见流血,却深深地凹进皮肉之内成了个小窝。那窝如同纯水凝冰似的晶莹剔透,里面血脉内脏隐约可见,甚是可怖。至于那具陌生尸体,样貌不过四十岁,却是满头白发,只有一肩,全身上下被刘汉脱下的长衫所覆盖,只见衫上尽是鲜血,犹在扩大,显然刚死不久,身上伤口想必也是极多。刘汉去了哪里,究竟发生何事,为何受了这么伤,这具尸体又是什么,和刘汉是什么关系?当下董卓长拜不起,心中涌出许多疑问。
“起来吧。”刘汉虽对董卓道了一声,自己却依然跪在尸体身旁,拔出赤霄长剑,一把插入土中,双手扳动剑柄,顿时翻开一大块土来,看来是要掘土挖坑埋葬此人。
见此情形,董卓膝行到刘汉身旁,俯首说道:“大人节哀,属下愿为大人代劳。”话音落下,刘汉置若罔闻,根本没有理会董卓,接着又再插下一剑,竟将宝剑当作锹锨掘土而用,而董卓虽被冷落,可也没有闲着,顺势就用双手在地上刨起土来帮忙。
刘汉虽然虚弱,但赤霄剑却是锋利无比,凿土并不费力,加上一旁董卓帮手,一个墓坑片刻间就已经挖好,当下刘汉固然累得满头大汗,董卓的十指也是鲜血淋漓。
挖好坑后,刘汉歇了一会儿,随即看着尸体却对董卓问道:“董卓,你可知道他是何人?”
“属下不知,但见大人如此悲伤,这人定是大人好友。”但见刘汉亲手挖坑欲要埋葬此人,董卓的心里已是不再认为这是犯禁之人,念头一转,话亦是随之而变。
刘汉一边轻轻地将尸体头上的杂屑去掉,一边说道:“不错,他正是我曾经最信任与倚重的好朋友,也是八柱之一或曰第九柱,名叫张惑,是个值得你钦佩的人物。你要记住他。”
董卓心中一惊,他只知守护长陵的四尉是八柱之一,其它八柱都没见过,更加未曾料到面前尸体竟是八柱之一,再听刘汉又说其是什么第九柱,更是满头雾水,但听刘汉后来要己钦佩牢记此人,亦是不再多想,应声说道:“一梁八柱,忠心卫国,属下不敢忘记。”
刘汉闻言象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脸上搐动了两下又问:“那你又可知他是为谁所杀?”
董卓看了看尸体的断肩,又想起刘汉这一身伤势,答问道:“可是前日犯禁之人所为?”
这一次,刘汉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再问问题,只用颤抖着的手将尸体的白发理顺,接着缓缓地托起尸体,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放进已经挖好的坑中。
董卓静静地跪在墓坑旁,若非亲眼所见,他是决不能相信面前这个满面哀容的人就是昨晚铁面无情的刘汉,而要不是墓坑中躺着的人须发皆白,董卓几以为刘汉埋葬的是他的亲人而非下属。正当董卓猜测着刘汉与张惑还有何等关系时,耳边锋利的剑气之声呼啸掠过,沿着董卓的鼻端揭起好大一堆沙土,顿时将那墓坑完全湮没。董卓惊魂未定,又是一声回剑入鞘的声音,这才敢将已经僵硬的脑袋转了过来,只见刘汉手倚赤霄站在风中,仰望着落日,虽然显得虚弱,但身上那种凛然不可欺的气势已经重现,当下不知有无冒犯,心中惴惴不安。
“他是一个从来不为世人所知的人,除了我之外,他本来不应该认识任何人,至死都不应该出现在人间,而且他还有身份、还有责任。既然宿命如此,他就不该逆天抗命。你说是不是?”面对残阳下刘汉的这番感慨之言,跪在地上的董卓的回答自然只有一个字:“是。”
董卓的回答,对于刘汉来说似乎没有意义,当下就听刘汉接着开口又道:“他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好人,从无害人之心,我的性命能够保存至今,也全仗了他用最后的生命救我。真是可惜!”说话间,刘汉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张惑最后努力想要点燃却始终没有成功的烛头,而见到它,刘汉的心中不禁涌出刚刚在隔世洞天内最后的情景。
当是时,张惑双指带着劲风刺向刘汉胸口,刘汉自忖将死,自也不作旁想,任那道指力直接钻入心口,当下刘汉只觉心头热血被那道指力激荡,一瞬间全身如同浸过水的豆子一般暴涨开来,而那道指力被热血一浇,逆行血脉,如脱缰野马般在刘汉体内横冲乱撞。这般痛楚实在难以言表,只是转念之间,刘汉已然汗透重衣。看着刘汉生不如死的样子,张惑面上现出如释重负的神情,静静地坐在一旁,随即只听“砰”的一声炸响,刘汉身体中爆发出一股巨大的气劲,立时将离刘汉身旁不远的张惑震飞出去,而刘汉身后的巨大石墙被这股巨力一炸,竟也承消不住,墙体裂开几条极大缝隙,顿然就有水流从缝隙中不断渗进室内。
刘汉体内真气爆发,也是一震而起,未待落地,只觉身体一轻,周身再无半分阻滞,而落地时虽然七窍皆有血出,但却并无大碍。就在这时,刘汉知道自己在张惑出手前的感应是没错的,那最后的一击并不是必杀的绝招,而是为了救自己性命的生机。想到这里,刘汉将身一纵,已是到了倒在地上的张惑身前,只见张惑全身浴血,仰面躺在地上,面色死灰,已无生望,只是努力地将手伸进怀中摸索着什么东西。
刘汉知道张惑要干什么,俯身扶起张惑,手掌所触,张惑全身软如丝绵,已是骨脉俱碎,命在瞬息。见得张惑落得如此下场,刘汉心中自是好生悲痛,当下一手贴住张惑背心,真气源源不断传入其体,另一只手则帮张惑拿出那根至死他都没有舍弃的残烛,继而用内力点燃了放在张惑的手心当中。张惑将那点残烛托在手中,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就连开口的力气都已殆尽,只是向着刘汉露出感激的一笑。
看着张惑的这一笑,刘汉更是心如刀绞,虽然明知已是回天无力,但依然毫不吝惜地用全身功力延续着张惑最后的生命。在刘汉无比浑厚的内力下,张惑的唇齿间终于可以发出微如蚊呓的声音,而刘汉情知这是张惑最后的遗言,想要阻止却也不忍阻止,只得附耳过去,就听张惑说道:“其实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只是这人世间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是是非非?我终于可以……”话未说完,张惑的声音戛然而止,手臂一沉,掌中的烛头也随之倾倒熄灭。
任由刘汉如何摧加内力,怀中的张惑始终不动,身体也在一点点冷去,剩下的只是外边井水透过石墙渗入室内的流水声。许久,刘汉方才慢慢地哽咽起来,随着水声渐大,刘汉同样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抱起张惑的尸身,放声痛哭着拔剑一挥,随着一阵玉石俱焚的声音连续地响起,堵塞水流的洞天石室的墙壁禁不住内里剑气与外边水压的合力,顿时土崩瓦解,外边的水流顿时汹涌地倒灌进来。不多时,洞天石室内的水已是深及胸腹,而刘汉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存在了三百年的洞天石室,知道这里以及外面的一切机关不久都将为水淹没,当下长吸了一口气,便抱着张惑的尸身向着断墙外面游了出去。
刘汉看着自己亲手挖掘掩埋的墓坑,感伤依旧:本是最可靠的朋友,如今却人鬼殊途,更加令人难以接受的竟是自己亲自动的手。自己阻止张惑背离,并没有错,而张惑想要过自己的生活,也是不无道理。同样的一件事,只是因为两个人的立场不同,就变得如此势不两立。正如张惑所说,人间的是是非非确实太多了,如果依照这个世俗的准则来衡量,今日的这一切自己应当无愧于心,但是为什么在心底的深处,自己还有一种深深的忏悔。
“董卓,如果面前给你两条路选择,你是选择小国寡民,老死不相往来的安定隐居,还是选择前途福祸未知,充满喜怒哀乐的纷繁冗杂生活?”忏悔过后,刘汉陡然问起董卓。
董卓虽然闻言一怔,可是马上毫不犹豫地答道:“我愿意过那种纷繁冗杂的世间生活。”
刘汉闻言并不觉得意外,却是又问:“为什么?”话音落下,董卓当即激昂答道:“因为我是人,人活着就要有个人样。不求碌碌无为一生,但愿轰轰烈烈一死。”
刘汉听了董卓的话,转身过来又道:“如你所言,你是要在这世间干出一番大事业,让后世之人铭记。然而当你死后,你生前的一切功名荣辱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烟消云散。到了最后,你还是什么都没有。”
董卓闻言想了一想,当下又道:“大人,即使隐居避世,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剩下。既然如此,为何不把握机会?人生如白驹过隙,匆匆数十载光阴,只管生前纵意行事,不计死后是非对错。这才是大丈夫性情。”
董卓的话虽然说得豪爽,但话语间始终令刘汉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当下刘汉便对董卓道:“我本有意将你纳入八柱之中,以填补张惑之缺,但现在看来,你并不适合。既然如此,你还是去羽林军中求个前程,以你本事,不难出人头地。”
董卓听闻刘汉有意将自己纳为八柱,如今又当面改了主意,心下先是惊喜,再是遗憾,到了后来却也有些侥幸。毕竟张惑作为八柱竟然惨死,只怕身肩使命凶险无比。虽然八柱地位崇高,但手中并无太多权力,而在羽林军中则有机会掌握兵权,兵权在手远比身处高位更加真实。想到这里,董卓面上虽无表情,心中却是暗自欢喜,口中谢道:“多谢大人。”
刘汉此时功力衰弱,通犀灵觉也无法自如运用,不知董卓心中所想,于是又道:“董卓,你刚才可是问我张惑是何人所杀?”话音落下,董卓答道:“是,大人。”
刘汉闻言冷冷一笑摇了摇头,随即目光直逼董卓,看得董卓不寒而栗,这才说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叛逆者,杀无赦。张惑意有贰念,便是死在我的手中。”
董卓闻言惊出一身冷汗,随即明白过来,俯身拜道:“属下忠于汉室,决不敢有贰心。”
刘汉仔细端详了一番董卓,又闭目想了一会儿,随即像是下了个很大的决定似的走了过来,亲手将董卓扶起,正色沉声道:“董卓,你久居羌地,当知陇西之地隐伏祸乱,朝廷虽有心疏理,却始终不得人才。此去羽林军中,你务必尽心竭力,树立军中威信。他日扫荡羌胡,平定西北,非你莫属。”董卓见刘汉如此看重自己,正要拜谢,却不料刘汉话锋一转又道:“你身具枭雄之资,又兼鸿鹄之志,是把双刃利剑,忠可救庙堂于将倾之时,佞能乱天下在翻覆之间。本来为了汉家天下,我是不该冒这个险的,但是朝廷中的权力已经被阉人外戚架空,要保汉室不亡,必须借助外军之力。董卓,你或许就是那个能够决定大局的人。”
董卓知道刘汉身份,不需要对自己刻意奉承或是欺骗自己,心中顿时充满无比的信心与斗志,又再亢声立誓道:“大人放心,董卓有生之年若果真如大人所言,决不辜负大人知遇之恩。若背今日之言,定然满门不留。”
刘汉听得董卓今日誓言,相比昨日所发死于刀戟之下誓言更加真诚。只因在与董卓不多的谈话中,董卓一直以自己的家族为荣,即使亡命江湖也不改其姓名,而其亡命江湖,也是为了不拖累自己家人,独自承担。今日他能够用比自己性命看得更重的家人起誓,足见其诚。有道“忠臣出自孝门”,想来董卓孝爱家人,自也能忠君爱国,而与此同时,刘汉更加掌握了董卓的弱点——亲情,想来只要善于加以利用,董卓这柄隐藏的利刃定能如臂指使。
刘汉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从怀中小心地取出一个密封的陶瓶,接着递给董卓,示意叫他打开。董卓见那陶瓶古旧,密封甚严,而刘汉又对那陶瓶如此珍重,知道其中定是珍物,当了接了过来打开,从中倒出一颗白色药丸,嗅之带着极为浓烈的苦涩药味。
董卓抬头看了看刘汉,见刘汉向其点了点头,做了个服下的手势,当即毫不迟疑,将那药丸送入口中嚼了两嚼就咽进腹中。那白药丸一入腹中,董卓便觉腹中生火,疼痛难当,心中不禁一惊:莫不是自己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秘密,刘汉要将自己杀了灭口。
就在董卓心生惶念之际,刘汉开口说道:“董卓,你不要惊慌,此为‘白焰丹’,乃是助长你功力的灵药。为了使你能够将药力与你本身内力融合。你且闭目养神,仔细听着,我要传你一套‘赤阳心法’与三式‘风云刀诀’。心法可以帮你贯通功力,再加上这三式刀法,就算不是北宫伯玉的对手,也不至于丧命他手。待你修习日久,自然妙处良多。”话音落下,董卓体内的狂热剧痛已是不似初始,而刘汉亦开始将“赤阳心法”逐字逐句传授给董卓。董卓本身并非愚笨之人,兼且这套心法也不繁冗,于是一边听闻刘汉传授心法一边默记消融,遇到不明之处立刻发问由刘汉解答,如此不过片刻,董卓便将这套赤阳心法记熟。待得董卓记熟心法,刘汉以剑代刀,又细细将那三式刀法拆解详尽,等到董卓清楚,亦是快到酉时。
临到最后,刘汉又不厌其烦地道:“赤阳心法虽然可以将已身功力迅速凝聚到最强,极是厉害,但是欲速则不达,如非必要,还是要循序渐进提升内力,否则用之过度,血脉疾行冲脑,会让你感到狂躁不安,伤及自身。至于那三式刀法,切记,第一式‘风起云涌’旨在惑诱敌人,令敌人不敢擅自行动,以气势压倒对方;第二式‘风卷残云’要求出手疾如狂风,招招抢攻,不给敌人任何还手喘息之机;第三式‘风吹云散’针对的是比自己强盛的对手,辅之赤阳心法,看似风吹云散,实则出其不意,待敌人觉察,已然刀气加身,攻其不备。若是碰上北宫伯玉,一定记住,若不能首先以狂击猛打的‘风卷残云’取胜,就要将‘风起云涌’与‘风吹云散’结合起来,示之以弱,动之以强,或可取胜。现在,你先将内力收归丹田。”这一番话说罢,刘汉面上疲态尽现,体力不支,竟是以手拄着赤霄剑方能撑着身子。
董卓闻得刘汉之言,当下点了点头,随即运功调息,继而站起身来,只觉身体轻盈了许多,随意击出一掌,丈余外的一根粗竹上顿时间现出一个赫然的掌印,这才深切了解到自己现在的功力相较从前,已是不可同日而语。欣喜若狂之下,董卓感激不已,当下向着刘汉跪倒在地,叩谢说道:“多谢大人授业再造之恩。”
刘汉见状勉力提高了声音说道:“不必言谢,只要日后你不负今天誓言,我便是再辛苦些也是应该的。”道罢,刘汉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残阳半落西山,当下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那个烛头,俯身埋在了张惑的孤坟之中,这才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董卓看了看张惑的无名荒坟,忽然想起一事,又再问道:“大人,要不要给这人立个名牌?”刘汉摇了摇头道:“不用,他所求已然得到,要那名牌何用,况且人世间本来就无此人,何必让大家都不得安宁。”说着刘汉就要站起身来,未想气力耗损殆尽,反而坐倒在地。
董卓见此情形,知道刘汉伤后劳心力气不济,连忙半蹲下去,转身背对刘汉道:“大人,回去尚有一段路程,您为调教属下劳心劳力,请让属下背您回去,以报大人万一之恩。”
刘汉本来不愿,奈何实在无力,只有让董卓背起自己,而董卓功力新增,虽背负了刘汉,但步伐轻快更胜从前一人,再见酉时将至,更是加快脚步,向长陵赶去。疾行之间,董卓耳边又听刘汉说道:“董卓,你颇具勇略,本是成大事之人,但性情多变,祸福叵测。待你飞黄腾达之时,切勿骄纵,更不可起不臣之心。叛逆者死,千万不要忘了你的誓言。”
董卓听了刘汉这话,忙不迭点头应是,心中却是奇怪为何刘汉再三嘱咐自己,好似自己将来要做什么坏事,到了现在还对自己不放心似的,既然如此,又何必这般大费周章地抬举提拔自己,登时豪情壮怀亦是隐隐地落上了一层阴影。
等到快至长陵正门时,负在董卓背上调息的刘汉已经恢复了一两成的功力,当下唤停下了地来,带着董卓朝向正门走去,而杜殇等守陵四尉早已在此备齐车马,恭候多时。
见此情形,刘汉走上前去,开口问道:“长陵诸事可交付妥当?”杜殇答道:“大人放心,一切妥当。”刘汉闻言点了点头,又再说道:“我与董卓共乘一车,孟阔一车,其它三人以马代步,即刻出发。”在场众人齐声应是,当下各自上马登车,一行人连夜赶往京师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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