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刘汉带同四尉抵达都城洛阳,而董卓,途中之时,刘汉已命其携带自己的亲笔荐书另行前往羽林军中投效。带同四尉进了宫中,刘汉旋即紧急召集公孙建等其余四尉,偕同守陵四尉,命其八人在长乐宫中密室集结待命,而其自己则去觐见皇帝。因为这趟长陵之行,已经让他在归途之中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密室之中,内廷四尉与守陵四尉足足等了有三个时辰,才等到了刘汉,而刘汉进来密室之后,经过左右两列八柱,当下走到属于皇帝的专座旁,先是一脚踹翻长案,接着又转回自己的座位如法炮制。当下八尉不知发生何事,也不知刘汉接下来会如何,心中俱是一凛。
接连踹翻了皇帝与自己的座位之后,刘汉转过身来,目光扫视左右八柱,顿时人人低头不敢喘气,继而就听刘汉问道:“诸位可知玄岳枪?”当下八尉面面相觑,无人答得出来。
见得八柱无人回答自己所问,刘汉继续又再问了一声:“那你们又可听说过霸王枪?”
公孙建在八柱之中年纪最大、见识最广,且平素所用兵器就是龙胆亮银枪,一闻霸王枪之名,当下出列应道:“霸王枪乃是当年西楚霸王项羽所用兵器,相传是天外奇石所铸,长一丈二尺九寸,重达百斤。项羽凭借此枪征战天下,从无敌手,成为西楚霸王,故而世人皆称项羽手中之枪为‘霸王枪’。不过据说此枪已在垓下之战中遗失。不知大人为何提起此枪?”其余七人也知霸王枪的故事,见公孙建先行开口,也是十分好奇,只待刘汉解开谜团。
尽管刘汉见公孙建反问自己之后众人面上都有疑惑与好奇,却并不着急回答,又再问道:“你们又可知道为什么一梁八柱除了要守卫内廷以外,还要兼顾长陵。”
杜殇久在长陵守护,知道长陵有处绝密禁地,当下见刘汉先问霸王枪又道长陵,心中略微思索,已知端倪,但却始终不言。反倒是季诺,面上恍然大悟脱口道:“霸王枪在长陵。”
刘汉看着季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不错,今日我召集八柱,就是要告诉大家一个关于霸王枪的秘密。”说到这里,刘汉长长地舒出口气,接着又道:“霸王枪收在长陵禁地的密室之中,日前被人盗去。”话音落下,除了杜殇、季诺与公孙建三人面上微露异色,其余之人都是大吃一惊,面上无不错愕。
就在众人闻言惊讶错愕之际,刘汉将手中的赤霄剑一拔,当下锋刃出鞘、剑气纵横。八尉虽然跟随刘汉多年,但也只有公孙建见过出鞘后的赤霄剑,其余七人皆只闻赤霄之名,从未见过宝剑真身。如今八柱共见宝剑,发现虽然过去了三百年,但剑身依旧欺霜胜雪,锋气逼人,确是一柄绝世无双的宝剑。八柱之中,季诺、卫白都是用剑的高手,一见这等宝剑,不由心下羡慕无比,相比赤霄宝剑,他们的剑非但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简直可以说是废铁。
刘汉拔出赤霄剑后,望着雪亮的剑身开口讲道:“霸王枪与赤霄剑乃是三百年前争夺天下的霸王项籍与高祖刘邦各自所有的神兵利器,这两件兵器各为其主、不相伯仲。直到垓下大战,高祖以四面楚歌离散项籍军心,布下十面埋伏大阵,项籍仍能以霸王枪带二十七骑杀出重围。五万汉军追至乌江,项籍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宁死不肯渡江,返身冲入汉军阵中,夺我帅旗,杀我骑将百员,士卒死伤更是不可计数。幸亏高祖援兵及时赶到,而项羽一心求死,只管拼杀,身被数十创仍不突围,直到战至最后,项籍宁死不降,自刎而亡。先前高祖有言,得项羽头者封邑万户、赏赐千金。汉将吕马童等为求高祖封赏,一拥而上,将项籍分尸,共有五人得其肢体,俱被封侯。也就是那时,霸王枪便就落入到了高祖的手中。”说到这里,下首樊简听得怒气勃发,冲口骂道:“项羽虽是高祖对手,但仍不失是当世英雄,死后居然被鼠辈凌辱,可恶至极!”话音落下,刘汉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口中却是厉言喝道:“住口,若再乱言,定当严惩。”
樊简生就一副刚烈之性,心中既是向往项羽神勇而为其惨死受辱愤然不平,自是还要分辨,可是没开口就被人拉住袍袖,接着耳边传来一丝软语:“别再说了,忘了痛吗?”樊简不用回头也知道这是季诺的声音,满腹的不满顿时化作欢喜,顿时立定,不再多言。
见得四下安静下来,刘汉继续说道:“霸王枪其实原名‘玄岳枪’,乃是秦末的一位铸炼大匠远遁塞外昆仑,得天外奇石所铸。据说当年该名大匠历经数年都不能天外奇石溶解成形,最终直需借助天雷之力方才成功。此枪枪长一丈二尺九分,重九十五斤,因为通体皆墨,故而得名‘玄岳’。一旦铸就,此大匠旋即携枪下山,本待一试锋芒,却不料世间祸乱已生、烽烟四起,哪还有暇品鉴此枪。后来那大匠听闻江东项氏之名,知道其家有项羽,力可举鼎、武艺过人,遂将此枪交付给了项籍。项籍本就天赋异秉,得此神器,更是如虎添翼,所向披靡,诛灭暴秦,自号‘西楚霸王’,声名威震天下。由此,世人多知‘霸王’而不知‘玄岳’,久而久之,世上只知霸王枪,而不晓其原名‘玄岳’。在项籍与高祖互为兄弟之时,这一切都不是秘密,所以我才能知晓当中内情,告知诸位。”说到这里,刘汉陡然自己停了下来,随即长长地叹了一声,而八柱不知刘汉心中何想,但见其叹,也不敢开口。
过了一会儿,刘汉的面上露出一丝苦笑,随即接着说道:“天意弄人,与霸王枪并世的赤霄宝剑也是出自那位大匠之手。传说那大匠年轻之时为铸造超越前人之剑,不惜冒性命之险潜入虎丘剑池捞取了数十柄名剑,用这数十柄名剑为铸剑之材,尽数熔炼,铸造了一柄集合了数十柄名剑精魄,而比原有的数十名剑更具威力的宝剑,取名‘赤霄’。宝剑铸好不久,就引得江湖上的众多人马迫不及待前去求剑,甚至惊动朝野,始皇帝亦是派人前来索剑。铸炼大匠虽在江湖之中地位尊崇,但也不敢与朝廷作对,不得已只能将剑献出,此事也就作罢。奈何秦皇使臣返回复命途中,始皇驾崩、二世登基,二世为求稳妥,培植亲信同时,亦对始皇老臣多加迫害,而那索剑使臣亦在其名单之内。得到消息之后,那使臣连夜挂冠挟剑遁去。尽管最后还是被擒赐死,剑却遗失,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被高祖皇帝所得。高祖便凭这柄赤霄剑斩白蛇起义,创下了大汉的不世基业。”
刘汉虽然道罢了两大兵器的故事,可是卫白却是听得意犹未尽,当下出列恭身问道:“大人,属下愚鲁,不知大人对属下等讲这霸王枪与赤霄剑的来历有何用意?而且属下斗胆再问,赤霄剑与霸王枪究竟谁胜谁负、孰高孰低?”下首八柱俱是习武之人,听闻这两大兵器其中故事,同样好奇两兵高低,所以孟阔这一问,倒是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刘汉闻言点了点头,先是挥手示意叫卫白退下,接着说道:“天下谁主的胜负已分,但霸王枪与赤霄剑的高下却是难较。且说高祖得到了霸王枪,带入深宫,妥为收藏,时常独自对着霸王枪冥思苦想,并不是因为此枪是霸王枪,乃是一柄无双的兵器。毕竟与万里江山相比,即使是这天下第一枪也是一样不足为奇。高祖对此枪甚有兴趣,只因为这杆枪中藏着一个惊天秘密,一个能够翻覆乾坤、改朝换代的大秘密。而这个秘密,我今日就要告知各位。”
众人听说霸王枪中所藏之密竟然可以大到改朝换代的地步,都是心如擂鼓,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而刘汉则仔细地扫过每个人的脸上,直到最后目光落在了手中的赤霄剑上,方才徐声说道:“霸王枪中藏着的秘密,就是秦宫宝藏。”众人一闻此言,饶是定力再高,也不禁觉得脑中一片轰鸣,心跳亦要停止,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非比寻常的神情,久久难以平静。
看着众人各自不同的表情,刘汉的双眼开始还时不时地闭上又睁开,最后则彻底闭上了双眼,心里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八柱虽然因为刘汉道出的这个秘密而震惊不已,可是随即亦是陆陆续续回过神来,眼见刘汉闭着眼睛默然不言,不知刘汉的心中是何打算,但却俱知自己刚才确实是失态了,只是面对这样一个大宝藏的秘密,世上又有谁听了能不动心呢?当下就连一向故作深沉的杜殇此时也试探着问道:“大人,霸王枪中之密若是真的,为何朝廷还会如此窘困,只怕此中……有……另有玄机。”杜殇本来是说这里面的秘密只怕有诈,但说到最后这个“诈”字到底还是没说出口来,反倒是自己先怯了,恐这消息真是空穴来风。
刘汉闻言依旧闭着双眼,声音一如既往般冷静:“当年项籍部下英布归顺高祖,曾经与高祖彻夜长谈,为表忠心与受到重用,对高祖谈及项籍火烧咸阳城、洗劫骊山陵之事,言曰只此一役,天下大半财富尽归项籍所有。据史料记载,仅是掳劫骊山陵墓,项籍就动用了数十万大军搬运了一月有余,剩下搬不去的便一把火烧尽,加之先前火烧阿房宫,更是三月不尽,阿房宫中的珍宝,也是付之一炬。当初高祖先入关中,与关中父老约法三章,秋毫无犯,而项籍却逆行倒施,烧杀抢掠几使秦都咸阳变为废墟。高祖曾经见过那些珍宝,听闻消息也是跺足空叹。尤其是那阿房宫,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万人,下可以建五丈旗,周驰为阁道,自殿下直抵南山,表南山之巅以为阙,为复道,自阿房渡渭,属之咸阳,何其壮阔。宫中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何其奢华。然而英布却是告诉了高祖一个秘密,那就是阿房宫中的宝藏尚在人间,而且这个秘密就在项籍手中。火烧三月只是个迷惑世人的幌子,阿房宫是毁了,但却是有计划的焚毁。之所以大火三月不熄是因为始终有人在不停地放火,而借助计划周详的逐步焚烧宫室而引起的浓烟作为遮护,项羽最信任的大将,也是其妻舅的虞子期率领八千项家军在项籍点燃阿房宫的第一把火后消失了。随即项籍率领大军开进骊山陵墓,众军只顾墓中不计其数的陪葬珠宝,更无人注意虞子期与那八千人马。直到阿房宫火熄,虞子期才率领八千兵马悄悄回归项籍军中,当夜便与项羽共帐同榻,抵足夜谈,而八千项家军也在第二天后重新成为项籍手中的核心部队,不与它营同住。虽然当时有人怀疑这支项籍手下最精锐人马的去向,可以霸王威严,却也只敢腹诽不敢言出。直到彭城大战,项籍率领三万精兵击破高祖的五十六万联军,逼得高祖只得几十骑相随,父亲妻子更被擒掳。如此大捷,项籍自然大喜,于是设宴款待有功诸将,席间不慎失言道‘吾有三宝。美人虞姬,美貌无双;宝马乌骓,日行千里;更有霸王神枪,攻之所向披靡,守之富可敌国。他日待我取出阿房宫宝藏,定然……’说到这里,已然觉察苗头不对的虞子期连忙假装敬酒起身,在项籍耳旁小声提醒,这才挡住了后半句话,可是‘阿房宫宝藏’还是让在场诸将听得清清楚楚。日后,范增追问此事,亦被项籍借故疏远,众人更是不敢多言。及至英布归汉,这个秘密除了项籍、虞子期以及当时也在账中的大将季布外,只有英布所知。待得告诉高祖之后,高祖决意速战项籍,不让其有喘息之机,终于在垓下一战功成。此役过后,项籍、虞子期尽皆战死,季布逃亡江湖,虽得赦免,却恪守信义,高祖以通犀灵觉察之,知其也不知其中详情,反倒佩其信义,加以重用。至于英布,本就是反复小人,图谋造反,亦被斩首。便是这一战,高祖身受箭伤,归途之中伤势加重,召集张良辅国,创建‘一梁八柱’。在张良选定初代一梁八柱面见高祖时,高祖便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张良,希望他能代己破解枪中秘密,若是不能,则在长陵之下建机关密室,尘封霸王枪,让之永远不见天日。如此既不会让外人依靠枪中宝藏之秘颠覆朝廷,也不希望后代子孙不思进取沉溺安乐,重蹈秦二世的后辙。”
众人这时面上才露出恍然之色,但却同时沉默不语。在朝廷久了,他们都知道这等秘密的风险往往比其中的诱惑更加让人万劫不复,所以知道这个秘密,自然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代价。刘汉见得自己道罢众人平静了下来,开口又道:“诸位皆是大汉的栋梁之材,如今我告知大家此事,就是希望诸位能够助我一臂之力,寻回霸王枪,安定社稷。”
樊简当先将手中的重铁矛朝下一顿,第一个应道:“身为八柱之一,这是分内之事,大人尽管下命就是。”话音落下,随即公孙建、卫白、季诺三人也陆续表示愿意听命行事。反观守陵四尉,却无一人反应,而刘汉亦是知道这四人不应的缘故。因为这四人出自江湖,本就难以尽心竭力,加上前几日与犯禁盗去霸王枪的黑衣人一战,都知道其的厉害,而要寻找霸王枪,难免就要与那绝顶高手再次碰面,若再交手,性命攸关,哪理富贵。
见此情形,刘汉又再沉声说道:“我刚才面见皇上,已得皇上谕旨,若得回霸王枪,启出秦宫宝藏,诸位可得其中十一。”此话一出,内廷四尉虽觉震动,却不似长陵四尉那般呼吸变得粗重,面上更是隐藏不住惊愕激动甚至是贪婪的神色。
须臾,封否当先哽着喉咙跪下说道:“属下听凭大人吩咐,愿竭尽全力替大人、为朝廷寻回霸王枪。”孟阔随后也道:“属下自也不消说的,霸王枪是一定要找到的。”待到两人说罢,封泰这时才徐声道:“大人放心,霸王枪事关社稷安危,我等八柱职责所在,定可将那贼人拿下,寻回神枪,为天下安定、百姓福祉尽份心力。”三人话语一毕,内廷四尉面上不禁流露出轻蔑不屑的神色。反倒是先前开口试探的杜殇,此刻却是静立原地,面色平静,除了刘汉的通犀灵觉,恐怕没有人知道其心中现下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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