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太多事,太多人,笔者不知道怎么起笔。思来想去,就从一个天赋异丙的小孩开始说起吧。
都知道地球有南北两极,不说南极,只说北极。北极附近有好多国家,不说其他,只说弗国。
弗国有着八百多年历史,历经了数个朝代更替。两百年前,这里建立了现代意义的民主共和国,二十多年前,新派推行改革励精图治,终于让这边陲之地的弹丸小国伫立于世界强国之林。
那天,一艘极光号邮轮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旅行来到了弗国首府斯尔达加市位于东郊外的埌贝港。游轮上载着数千名乘客,船只一停稳,他们就鱼贯而出,着急去欣赏地球极北之国的童话风貌。
只有来自中国的一位陈阿婆,带着一个不到六七岁的小男孩,他们俩不紧不慢跟在游人后面。只见他们一人背个旅行包,两人又合力推着一个超大的旅行箱,走到湿滑的地方小男孩就叫:“奶奶,奶奶,小心!小心!”
周围人笑声不断:“哪来这么乖巧的小男孩。”
两人来到岸堤上。
这时节国内已是烦闷盛夏,这里却凉爽如春,抬头望去,更见海面浮冰翻滚,肯迪山顶积雪终年不化。
陈阿婆无限感慨:“这里真是另一个世界!”
转身问男孩:
“小安你喜欢这里么?我们要在这住好长时间。”
小男孩环顾一圈四周:
“奶奶我是都可以的。可奶奶你会想家的。”
陈阿婆被说得笑了:“有你陪着奶奶,奶奶就不想家咯。”
一老一少顺着指示路线往前移,终于来到接客广场。那里交通纵横阡陌,一派国际科建之都的模样。
陈阿婆的妹妹陈莲全家早就等候多时。那陈莲早年留学,嫁的本地华裔,儿子沈思齐娶得也是当地华人,还有孙女沈曼,才上小学三年级。现在老两口如今已经退休,小两口开了饭店,已经上了正轨,一家子其乐融融。
老姐妹相见自然拥抱流泪。好容易陈阿婆止住泪水,拉着小男孩介绍:
“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起的那个小男孩,前个月手续刚刚办好,他现在跟我姓,名字叫陈安。”
陈阿婆正想着,按辈份该这该怎么叫人呢?谁知陈安已经开了口:
“姨奶奶好,姨爷爷好!表叔好,表婶好!”他又瞅了眼表姐,一位好漂亮的小姐姐,有些难为情的样子,犹豫了下才叫:“表姐好!”
众人乐了:“谁教你的?”
陈安半仰着脑袋回答:“不需要教,书本上都有写呀!”
一家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你挨着我、我靠着你,欢欢喜喜回家去了。
有了亲人依傍,陈阿婆与陈安很快就在莱克郡安定下来。
空下来俩姐妹闲聊,陈阿婆就说:“你家老头子好,教出来的儿子好,儿媳妇也好,孙女也好。哎哟你这个小孙女厉害的。”
原来陈阿婆看到沈曼年纪不大威严不小,就跟个女霸王,社区里跟她差不多年龄的男孩女孩都乖乖听她话!看得陈阿婆值笑,笑着笑着眼圈红了。
陈莲就劝:“我们有今天,都是你当初全心全意地帮我们。你家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别再去多想。以后我们就在一起。我看陈安那小孩又聪明对你又好,就算亲孙子都不见得比他强。”
这话却勾起陈阿婆担心:“世人都希望儿孙聪慧过人,长大后名利双收,可是能有几人想得开想得透?人太聪明啊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陈莲知道姐姐有所指却故意不点破,只说:“我们都是些平头百姓,管人家怎么想。难道小孩子聪明我们还要去哭?不怕,我们一起带一起教,慢慢来不着急。”
此时的陈安正在国际语言学校。
他有个小小的烦恼:国际语言学校离家太远,奶奶们接送自己不方便,光是单程就要一两个小时,有些地方还要机动车禁行。
看着奶奶们腰酸背痛,陈安就问:“奶奶,我不去念书了吧?”
陈阿婆回答:“那怎么行。按照这里的规定,你要先拿到国际语言学校的结业证书才可以就近入学。”
到了学校,陈安又问学校里的大姐姐:“姐姐,我是学过弗文的,可以进入高年级班么?”
大姐姐饶有兴趣问:“你学过多久啦?”陈安就回答:“一个月。”对方就笑着说:“哦这样小朋友好厉害!”一边说,一边还是按照年龄把他安排到低年级一班。
陈安不得不开始了枯燥的学习生活,明明一天看完一整册的时间都有富余,却偏偏几天只学习几个字母。这让他感到十分无聊,甚至想寻点其他事情。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中翻看学生手册,看到其中的几个条例,忽然开心起来。
一个月后,学校负责人怀特把陈阿婆喊了过去。
一看到陈阿婆和陈莲,怀特就开门见山:
“陈女士沈女士,很抱歉地通知你们,陈安这小孩我们是教不下去了,你们把他带回去吧。”
“为什么?”陈莲充当着翻译,陈阿婆表达着惊讶。
“他……我们承认他很聪明,但他拒绝学习我们的教学课程,而且他还诽谤我们的教学课程误人子弟。”
“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陈阿婆和陈莲顿时感到背上汗涔涔。
听到这种怀疑的话语让怀特感到不悦。他从抽屉拿出了三、四个花花绿绿的游戏机:
“看看,这些都是你们家小孩的。”
陈阿婆和陈莲瞧着这些精美玩意连连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我们没给他买过任何游戏机。哦天啊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们买的,”怀特打断她们的惊叹声,“这是他参加比赛所获得的奖品。匿名参加,成人组,还是头奖,这些都是他的同班同学亲口对老师说的。”
怀特严肃的表情让陈阿婆和陈莲不得不认真面对这件事。
“他得奖后不但自己沉溺于游戏,还带领全班同学一起玩,总结各种技巧帮助他们过关。这次考试,合格率成为有史以来最低!”
“太过分了!我们一定狠狠地教训他!”陈阿婆赶紧表态。
“请你们赶紧把他带回去教训吧。”怀特只想把麻烦赶走,完全不留情面,“再去咨询附近有没有其他学校愿意接收他。我尽量不给他写太多不好的评语。”说完这话他把手一摇,示意秘书把陈安带进来。
秘书却没在门外听候指示,这让他感到不满。正想起身开门去吼一吼,秘书却急急冲了进来:
“校长先生……”她看着陈阿婆和陈莲在房内,欲言又止。
“陈安人呢?不是让你把他带过来么?”
“他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不见了的意思就是看不到,找不着。不仅陈安不见了,还有陈安的四个同班同学全找不着了。”秘书大着胆子说出来:“值班教师以为他们在睡午觉,可等午睡时间结束发现他们几个睡铺上根本没人。我们已经在教室、学校内外找了好几圈,半个人影都没有。我们又让保安打开监控,可还是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反正现在的情况就是,包括陈安在内共有五个小孩全失踪了!”
怀特盯着秘书恨不得骂粗话,还好他忍住。他怀疑这件事的真伪,更怀疑手下人的办事不力。
等他亲自参与到搜寻队伍中并还是一无所获时,这才慌张起来。
他们不得不跟几个家长联系,询问他们是不是把孩子带走了,谁知四户家长们闻讯后赶来,个个鬼哭狼嚎把学校闹了个天翻地覆,又说着不同国家的语言把怀特的头都炸晕了!
陈阿婆和陈莲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六神无主的人们只好选择报警。
可警察过来依旧毫无头绪,而且他们还越查越诡异:学校内没人,当地几十个监控没显示周围有一点反常。最后连前几日的偷猫贼都找到了楞是看不到一个失踪小孩的影子。
“五个小孩凭空失踪!这消息要是传出去这里多少人都不用干了!”怀特的慌张已经转变为惊恐。
警察局正要把这起案件列为重案要案,忽然有消息传来说小孩找到了,在隔壁慕大县城!总共有六个小孩被当地联防队发现,安然无恙!对方已经准备派人把五个小孩送回来,另外一个也送回其他原处。
心虽然放下,人们却更加疑惑:那慕大县本是个开矿的富足小镇,现在早被废弃人走楼空,附近村庄甚至称它为鬼城,小孩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而且两地直线距离都相隔近百公里,之间只有火车相连,他们是怎么过去的?
所有人都等着小孩回来后问个清楚,偏偏那“鬼城”从下午起就扬起暴风雪导致夜班车停发,所以直到第二天中午,火车才缓缓停靠在莱克郡东站。
小孩子一下火车,就被各自家长抱在怀里再不肯松手。
警察们问来人好多问题,可对方知道的并不比自己多,只说联防队巡查的时候忽然看到一群小孩,其他一概不知;警察又问这群小不点,他们更是前言不搭后语,说醒来就在那里,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其他家长强烈指责学校保护不力后渐渐散开,只剩下怀特满肚子委屈却不知跟谁描述。
陈阿婆和沈氏全家也正准备带陈安回家,陈安却忽然串到怀特旁边:
“校长先生,我要求直接参加结业考试。”
“重复一遍,你刚刚说什么?”怀特没好气地望着这小孩。
“我说我要求参加结业考试。学习手册第八条第三点:学校会按照学生学习的进度安排考试,通过后进入高一级课程学习,直至完成所有听读说写四个方面六个等级测试;学生进校满一个月后,也可自己提出考级要求。——这可是学习手册里头明明白白写着的。所以,我有资格提出考试要求,是吧,校长先生?”
怀特听他说一连串流利的弗文,忽然脑中一动:“陈安你老实说,昨天是不是你带着其他几个同学溜出学校的?”
陈莲向前一步大声:“怀特先生,我们还没向您提出抗议,你竟然想把责任推给一个孩子!如果你再说这样的话我们立即向教育联盟申诉!”
顶着学校丢失稚童的重大责任,怀特只好闭紧自己的嘴巴。
陈安却还在说:“我现在还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我要求参加结业考试。我有这个权力!”
怀特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好啊!可以。”又说:“考试有四门呢,缺一不可。”
“当然。”
“考试是第六级,不会因为你年纪小就降低难度。”
“当然。”
“你想分几天考试?我们正常是要安排两天,每半天一项。”
“现在就给我吧,全部。”
“呵呵!当然,好吧,可以。”
“分数可以马上出来么?”
“可以,如果你要求……”
“我要求。”
“好吧,满足你!”
一行人回到学校,试卷都是现成的,考场准备稳妥后开考。
陈安从下午三点多答题到五点。
怀特先生叫来两位老师现场阅卷。
——只见两位老师连批阅的手势都是完全相同的:从头到尾一直在打勾。
批完后两个人眉开眼笑:“从来么见过这样痛快的考生!全a,没一题是错的。”
这结果在陈安预料中,所以他很淡定,陈阿婆和沈氏全家却喜出望外。
怀特的情绪复杂,沉默了一会他说:“好吧我承认,这位陈安同学已经通过了本校预备科的所有考试。”
“结业证书呢?”陈阿婆和陈莲问。
怀特摇了摇头:“我现在不能给你们。”俩姐妹的心咯噔一下。
怀特先生又说:“我是说现在不行,按照流程证书要五个工作日以后给出,所以你们只能再来一趟。”陈阿婆陈莲这才放下心来。
“要不咱们给他测个智商?我相信结果一定相当骇人。”怀特忽然对这个小孩产生浓厚的兴趣。
“呃不,我不想知道他有多么与众不同,我们只要他健康成长。”陈阿婆一把搂住陈安。
怀特失望,却无可奈何。
只是送走陈阿婆几个后,怀特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疑虑和怒气。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总觉得这次的事件肯定是他捣的鬼,又想到这个惹祸精会给其他学校带来麻烦,立刻给陈安即将转入的玛椟小学校长发了一封邮件,邮件的内容是这样的:
“亲爱的文森特:
很高兴通知您,有一位智商相当高的,——当然根据小孩监护人意愿,对方并不愿接受智商测试,——那位华人小孩即将进入贵校。我想他一定会给你带来相当多的惊喜,当然同时可以预见的是,惊吓也会很多,鉴于他的顽劣程度及胆气超过普通小孩:)如果您因此碰到任何问题,请务必联系我,我十分愿意为您排忧解难。最后,祝工作顺心愉快!
爱你的怀特。”
当天领陈安到家后,一个围绕关于陈安教育的家庭会议马上展开。——虽然大家感到欣喜,但所有人一致认为必须赶紧加强对陈安的心理教育、爱心教育、安全教育、健康教育等。
全家人联袂大表演,有的红脸有的白脸有的正面有的反面,搭配得天衣无缝,从做人到做事,从爱人爱小动物,到尊老爱幼遵纪守法,几乎就快讲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陈安始终坐在那微笑倾听。
全家人都快哑了趴下了,只有陈安还是笑眯眯。
大家拍着小孩的脑袋:
“你这小子干嘛那么高兴?”
陈安终于哈哈笑起来:
“奶奶,我就是不想去那里上课。”
“为什么?”
“因为奶奶们啊!”
“因为我们?”
“那学校离家太远,奶奶们送我太辛苦,我不要奶奶们这样辛苦。以后就好了,去小学只要十分钟,你们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在家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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