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欲坠,照的荒漠泛着金黄的光晕,冬风似刃,割划着暗白的军帐,一个眉眼如画、凤眸灰暗的男人,双唇抿成一字,凝着帐中那一滩已然干涸的血水,痛苦地伸手,触摸抹不掉的红印,可他多想那东西不曾存在,那个笑靥如花如画的女子还在帐中轻笑着说,“阿九,你回来了?”
此时帐外却传来雄厚而恭敬的男声,眉眼如画的男子微愣,让帐外人进来,“王爷,荒漠暗卫来报,侧妃江氏已经……没了。”
那王爷正是二度出征荒漠的睿王南宫曲,江氏是他向他父皇求赐婚得来的南城花魁寒竹姑娘,他赐名曰:江竹寒。
“哦,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跑了,恩,她又跑了,真是不死心,分明那般聪明,却跑了那么多次,都被本王捉回来了,以为从她的故乡跑了,本王就找不到她了么?他带着本王的孩子能跑到哪儿去?”南宫曲的眸中是死一般的灰,也不知他的在问那颤颤巍巍跪在他身前的人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那声音几近嘶哑,他怎会不知“没了”是何意,不就是说,她已死了么?
是谁说她死了的?恩,好像是跪在面前的这个人。南宫曲从厚重的狐裘抽出佩剑,指向那个男人,眸中满是萧杀之意,他要杀了这个人。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那人额头都磕破了。
“呵,”南宫曲自嘲一笑,收了长剑,正在那人长吁之际,南宫曲的长剑已抵住自己的心口,狠狠刺了下去,突然一顿,不,他还不能死,他还不能确定她是否已经没了,至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吩咐下去,本王要平了荒漠,带回王妃,不论死活。”
“是是是。”那人迅速退下,丝毫不敢看睿王的神情。
那人走后,南宫曲也不管那汩汩流泻的鲜血,就那般躺着,想着她要是看见自己受了伤,一定会回来,然后抱怨他,“能不能换个方法叫我回来?”可,卧躺良久,那鲜血已和地上那干涸的血迹混的分不清你我了,却没有听到那女子略显刺耳的嗓音。
他慢慢合上眼,也不理伤口,回想着她和他之间的故事,还有初见时,她那句“好久不见”。
*
荣祥二十七年
他从荒漠凯旋,南城的百姓夹道迎接他的回归,各大店铺也为了这个日子,举办各种活动。包括,寒竹姑娘的所在,钰初院。
钰初院以才闻名,寒竹姑娘的才能更是名震南城,皇上的贤妃娘娘也是出于钰初院,虽后被赶出皇宫,却也是名极一时的花魁长乐,那时是双花魁,一人是长乐,另一人则是名为翘凝的才女。两人同时出阁,一个成为受人爱戴的贤妃娘娘,一位成为荒漠之王的后妃。
贤妃娘娘便是南宫曲的母亲。
*
睿王新府
南宫曲对自己的侍卫说道,“时刃,你去收拾收拾,再同本王去钰初院看看去。”
“是。”时刃退了下去。
他看这诺大的宅子,嘴角的笑意渐深,冰冷而嗜血。
他出征荒漠那日,没有人去送他,大家都在猜测未及弱冠还羸弱无比的他是否还能活着回来。大家盼了一年,两年......虽总有战败的消息传来,却始终没有传来他罹难的消息,出乎意料,最后竟传来了荒漠祈求和谈的消息。
五年了,他回来了,南城的百姓夹道欢呼,父皇也准备后日接见他。他冷笑。他的父皇,自从被人唆使逼走母妃后,便对他不闻不问,那年准他出征,也不过是想让他自生自灭。
他在荒漠颠沛流离,几经生死,他没有怕。在宫中,那些不可见的利爪每晚都会摩挲着他的脖子,若非母妃在宫中与人为善,他大抵早死在了深宫里。
有一次他在战中旧伤复发,荒漠的公主花涟羽救了他,如果不是她,他早就死在了荒漠中。只是那公主却为何要救他?那时荒漠大军节节败退,若他们将他逮住或者还有决胜之法,可他们却救了他,答应他在他登基后,可迎娶荒漠三公主——花涟羽。
他想,他大抵是爱她的。即使不爱,她也是他必须要保护的人。
时刃收拾好便来了。
“冰荷呢?”
冰荷是花涟羽的贴身婢女,是荒漠王派来监视他的。
“郁汀说她出去了。”
南宫曲颔首,不再多问。
*
钰初院,玉竹阁。
“翘笙若,你还活着啊?当年公主没狠心把你弄死,却让你来投奔了那个女人,呵呵,你还真是命大啊,钰初花魁?美得你,怎么?毒失效了,你的美貌又回来了?”冰荷冷冷笑着,睨着那个盈盈浅笑,模样清秀的女子。
“我还以为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就能摆脱你们了,没想到,你们还真是执着,过了五六年又追过来了?三姐,真的是好久不见了。”被称作“翘笙若”的女子,笑着说道。
“呵呵,当年公主心肠好,没给你致命的毒药,让你苟延残喘到如今,你该谢谢咱们的。”
“你这样自己夸自己有趣么?三姐?易容成自己婢子的模样很有趣?”
那女子,微愣,不过很快平复,“你果然聪明,幸而封了你的样貌,不然你还不得上了天去……哦,对了,你知道我来这儿做什么么,五妹?”
“翘笙若”相轻笑着,摇首,“没兴趣。”
“我觉得你还是稍微有些兴趣比较好,毕竟我是来嫁给你心心念念的男人的。”
“翘笙若”喝茶的手,颤了颤,几滴茶水溅到素白的手上,烫红了一块,动摇了。
冰荷见她不说话,自觉没趣,便离开了,正好见到了睿王南宫曲,两人说了些话,时刃将冰荷送回了府,南宫曲自己进了钰初院,妈妈素娥亲切迎他进去,引他进了玉竹阁,见到了寒竹姑娘。
“寒竹姑娘,久仰了。”
“久仰了?那你娶我好么?”
南宫曲微讶,他虽觉得着女子样貌平庸,一双眼却明亮的很,大抵确如传闻般聪慧,只是这话真是轻浮,不愧青楼出身。冷了音调,“我是个粗人,配不上寒竹姑娘。何况,你我初见。”
竹寒面如死灰,他忘了么?
“也许我们好久不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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