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音阁的空气几近凝固,两人既不看对方,也不再说话。
竹寒手上泡着茶,心里却在想着其他的事,她心跳如捣,猜测着南宫曲此时的心情,想着要说些什么才好,指尖突然一痛。
“啊!”竹寒轻呼出声,将手一缩,指尖红透了。
由于想得太出神,连茶已经倒满了都没有注意到,溢出的茶溅到手指上,竹寒楚楚可怜的看着南宫曲,想着也许他会稍微有些的反应的吧。
南宫曲看着被烫到的她,眉头又皱深了几分,眼神更是冷漠,上前捏住竹寒被烫的通红的手指,他所用的力道绝不是一个普通女子可以承受的,“怎么?还要继续演戏吸引我的注意么?”
竹寒被他这么一捏,已经感觉不到被烫的疼了,只觉得骨头都快要被捏碎了。她全身都开始冒冷汗,额头上的汗珠细细密密的冒了出来。可她看着南宫曲冷漠的表情,顿觉心凉。
“你不是会施暗器吗?怎么我这么点力气都挣脱不了?”南宫去冷笑道,“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你这么痛苦的表情是演给谁看的?”
演?他竟然还是认为她在演戏吗?竹寒突然就不想再说话了,没错她确实练过暗器,可是她并不会武功啊,即使是内功心法,她也从未涉猎过。她又何尝不想学,若学了便可轻松手刃仇人,可她的身体不准。
可他怎知道他会暗器?难道,竹寒无意识的瞟了瞟在外面与知含一起忙碌的如安,苦笑摇头,这下奸细也来了。
“王爷请回吧。”竹寒像是放弃了一般,任由他捏着自己的手指,她也不试图抽出,也不再看他,从紧闭着的唇间轻飘飘的说出这五个字。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和他争辩什么了,反正他也不会信她。
她非常清楚,对于任何人来说,相比别人他们更相信的是自己。
所以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用。
南宫曲放下她的手,不得不承认她的手非常漂亮,可她的性子终究毁了她的皮囊。他也不是没想过,她是真诚的,她说的话都是真心的,可不知为什么每次看见她就觉得她不怀好意。总觉得她这么聪慧冷静的女子,就应该一直是一副寡淡清冷的模样,为何偏偏每次一见他就仿似脱了缰的马?
现在南宫曲或者还不懂这些女子的心思,可他日后懂了,却已晚了。
他也想过或许是因为她真的太喜欢他,所以希望在他面前表现出更讨喜的一面,反倒是弄巧成拙。可是明明才见过一次面,何以就这么喜欢了呢?若真是一见钟情那这女子又未免太轻浮了些。
她是没有真心的。
南宫曲这样想着,这样相信着。
他似乎已经忘记,钰初院里谁说了那句“好久不见”。
*
竹寒极不自在的坐在马车里,她不敢看南宫曲,因为此时的南宫曲正用她怀念无比的笑容对着他的妻,她猜,他的眼里一定满溢着幸福的微光吧,如果他知道他的妻就是他最爱的那位女子,他一定会更高兴的吧。竹寒一点也不想让他知道。
竹寒可以清楚感觉到,有两道嘲讽而又不屑的目光一直在瞟她,她知道那是谁,可她又能怎样。他们的谈话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大概就是热不热给你扇扇,还有多久到,至于其他也不过就是聊一聊花涟羽的事。寒竹明显的感觉到南宫曲的语调变得相当轻快,就是因为提到了花涟羽。
寒竹的咽喉一痒,就有什么东西像要从喉咙里溢出来了一样,寒竹使劲忍住,她不想现在弄出什么动静来让南宫曲误会她。
“请王爷、姑娘们下轿。”外面的唱和声响了起来,南宫曲率先起身下了轿子,而后将手伸了出来,把他的亲亲王妃接了下去。
竹寒拉开帘子,伸出了手,却只看见了南宫曲和“冰荷”溢满欢欣的背影。竹寒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只觉得一阵阵酸楚泛了上来,她呆呆的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满目都是他们郎情妾意的样子。
南宫曲连她的侍女都给与了这样的优待,若真的是她的话,会怎样呢?竹寒不敢想象,也不愿去想。
知含见王爷不曾出手搀扶自家主子,于是便立马迎上前去,把寒竹将扶了下来。
“谢谢。”竹寒几不可闻的道谢,嘴角的血蜿蜒而下,她赶忙拭去。免得那腥红在白衫上显得刺目异常。
“姑娘咱们快走吧,不然赶不上宫宴了。唉,王爷也真是,何以却不一起走?”知含催促着竹寒,满眼紧张,她害怕会被王爷怪罪。
竹寒也加快了脚步,紧赶慢赶的才赶上。
按照宫廷的礼仪,皇上坐在最上方,皇帝的后妃们则按照分位高低而坐在不同的位置,而她则和涟羽一道儿坐。
“妹妹,这里。”涟羽见到竹寒来了,于是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竹寒入座后,一直环视着周围,她们坐得这一桌就在众皇子的隔壁,冰荷模样的花涟羽。还时不时的和南宫曲来一波眉目传情。
“寒竹?”竹寒右手边坐的的花涟羽,她左手边的女子突然唤她。
竹寒把头向左边偏去,看见一位眉眼盈盈的女子正惊喜地凝视着她。
“卿雲。”竹寒两眼一亮,嘴角勾起了绝美的弧度,会心的笑了。
卿雲曾是钰初院的一名琴妓,本来钰初院里也都是些艺伎,是些只会琴棋书画,未经风月的小姑娘。谁知那日混进去一位无赖,看上了卿雲,强迫卿雲行云雨之事。卿雲在房中大叫,经过的钰初院姑娘都不敢出手相救。
那日几乎不出玉竹阁的竹寒,因要出门买草药而恰巧听见了卿雲的呼救。竹寒没有一丝迟疑,就推门而入。
那时卿雲的外衣已经被褪去,绣了清荷的肚兜,完完全全暴露在了外面,那个男人已经完全压在了她的身上。那幅景象甚是暧昧。
竹寒看着里间的景象,玉脸一红,不过还是镇定的出手,将银针射到了那个无赖的昏睡穴上。那男子失去意识后,瘫在了卿雲的酥胸上,卿雲的脸更是红的像在滴血。
自那以后,卿雲经常来寻竹寒,与她一道玩闹、抚琴、看书,她们是整个钰初院里最好的朋友。卿雲是一个善良的人,自从竹寒那次救了她之后,就把竹寒当作她最好的朋友。
坊间传说竹寒面目可憎,她为竹寒抱不平;
院里的姑娘嫉妒竹寒,总说竹寒坏话,她为竹寒辩解;
从妈妈那里多少听到些竹寒的故事,她为竹寒的经历感到难过。
她了解竹寒的聪慧清冷,了解竹寒令人感动的坦诚,了解竹寒从不辩解的倔强......
所以在离开钰初院的时候她才会那么担心,那么担心竹寒以后的处境。
“寒竹你怎在此?”卿雲开心的握住竹寒的手,语调里满是欣喜,看来是对这意外的惊喜很是欢欣。
“以后叫我江竹寒吧,我是睿王侧妃。”竹寒微笑看着她失而复得的友人,竹寒一向是个情感内敛的人,只有在南宫曲的面前她才会忍不住变得那么,恩?竟找不到一个词来描述当时的自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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