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可真是命苦!本来在齐王府就不受宠了,如今还得了失忆症!这以后的日子该如何是好?这两年您在齐王府,一味退让委曲求全,到最后得来的是什么?还不是无止境的欺压?奴婢求求您,别再这样懦弱下去了!为自己争口气吧!否则,您这条小命迟早葬送在别人手里!……”
“你叫缘巧是吗?”
独孤倾月抬起头,问向一旁兀自懊恼不休的丫鬟。
“呃?”一瞬间,缘巧被独孤倾月眼眸中那清冷的眸光镇住了。自家主子,何时有过这样凌厉的目光?
“我问你,你是不是叫缘巧?是我的贴身丫鬟?”独孤倾月再次冷静的问道。
“是,奴婢是……”
缘巧被那目光震慑住,再也不敢唠叨,不由自主的垂首乖乖回答。
“很好,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独孤倾月端坐在梳妆镜前的绣墩上,神色凛然的望向缘巧。
“是,奴婢遵命!”缘巧立刻福了福身。只是心中的震惊却不能停息,她家主子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冷静了?难道溺水不仅让主子失忆,连性子都变了?
“我究竟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一详细的告诉我。”
“是!”缘巧点点头,接着便将事情从头说来。
“这里是齐王殿下的府邸,主子您叫闵青柔,是阳城县知县闵昊之女。两年前围场选秀,您以不俗的姿容被选为齐王庶妃,只是因为您生性良善,不与别人相争,所以入府两年都未曾承宠。昨日您在镜塘不慎失足落水,还是王爷身边的魏统领恰巧路过才将您救了上来。您昏迷了一日才清醒过来,这期间王妃来探望了好几回。还好主子您洪福齐天,总算醒了过来。这就是经过,您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随着缘巧的叙述,独孤倾月逐渐了解了自己的新身份。
太不可思议了!原本的成王嫡妃竟然变成了齐王的庶妃!
她成了闵青柔,那独孤倾月呢?
想到此,她再次看向缘巧,目光中带着一丝迫切,隐在袖中紧握成拳的手都有些微微发颤。
“缘巧,你可知道成王妃独孤倾月?她如今怎么样了?”
“成王妃?”缘巧似乎很惊讶自家主子会提起这个名字,不过她还是如实的回答道:“回主子,成王妃小产薨逝,三天前已经下葬了!”
“你说什么?”独孤倾月倏然站起身,脸色一瞬间刷白。
“小产薨逝?”脑中轰然作响,独孤倾月喃喃道:“她死了?她竟已经……”
“是啊!这件事整个京都人尽皆知,那日成王妃出殡,还天生异象,连皇上都被惊动了呢!”
“天生异象?”独孤倾月立刻抓到一个关键词。“怎么个天生异象法?”
“哦,那日清晨还是天朗气清,可成王妃灵柩一出府门,忽然天昏地暗,电闪雷鸣,暴雨狂风,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呢!等雨住风停,京都落黄遍地,百花凋零,连皇宫都不例外呢!”
“竟然有此种情景出现?”
“主子,此事千真万确,奴婢不敢撒谎。”缘巧立刻福身恭谨道。
独孤倾月猛然想起,古书典籍中曾经记载,但凡天生异象之地皆有不寻常之事发生,难道说,自己就是借助着这股异象之力,才达到了借尸还魂的效果?
独孤倾月缓缓的坐下来,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果真如此的话,那就是天赐良机!老天让她再世为人,是给她机会替自己洗冤报仇!想到自己曾遭受的折磨,她就有一种剜心一般的疼痛!
前世的经历告诉她,身在王府后院,你越是表现的懦弱良善,越会被人陷害欺压!
自己和闵青柔就是最好的例子!
自己一生良善,却落个惨死的下场!而闵青柔,刚刚缘巧已经说了,她在王府里并不受宠。因为身份低微,她跟齐王府其他妃妾相比要更低下一点。又因为本身性格柔弱,每每受人冷眼嘲笑总不会反击,以至于她在齐王府十分孤立。受了欺负,也只能暗自哭泣,或者一个人偷偷到镜塘去对池中锦鲤倾诉委屈。
就是这样一个懦弱与世无争的状态,却依然逃不了被摧残的命运。
从刚才百里香的态度可以看出,她对她的欺辱根本是无所顾忌的!
明知道她溺水失忆,却故作不咸不淡的一语带过,而脸上那几乎掩饰不住的得意更是让人明了,她巴不得闵青柔出事!也许正是要如此,才能掩盖她的罪行。
从缘巧一句‘您这条小命迟早葬送在别人手里’可以看出,闵青柔在这王府里可以说是危机重重。
也许对于闵青柔来说,进入齐王府成为齐王庶妃并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相反,她在这里的日子过的提心吊胆,步步惊心。如今落水身亡,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不过,既然自己借她的身体重生,自然不会忘记她的仇!从今以后她会做一个不再任人欺辱的闵青柔,为自己也为闵青柔讨回一个公道!
想至此,她抬头看向缘巧,轻而坚定的道:“缘巧,此番死里逃生,我是真的大彻大悟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力争上游,不会再任人宰割!”
“主子,您终于开窍了!”缘巧闻言,喜极而泣,忍不住上前道:“主子您知道吗?奴婢这两年在您身边,陪您经历了多少惊险场面?要不是您运气好,早已经不知被她们害死多少次了!奴婢不求您能登上高位,只求您能自保!就像沈妃娘娘一样,不要处处受人欺凌就好!”
“沈妃娘娘?她是谁?”
独孤倾月,不!如今该叫闵青柔了。闵青柔疑惑的望着缘巧,又揪出一个陌生的名字。
“您瞧,奴婢一高兴都忘了!您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没关系,奴婢以后会慢慢告诉您的!”
因为闵青柔的开窍,缘巧高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时间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她定了定神,才又开口道:“沈妃娘娘,名叫沈妙菱,与您一样,也是齐王庶妃。不过,沈妃娘娘的父亲是通政司参议,比您的身份要高很多。不过沈妃娘娘人很好,整个齐王府,只有她是真心待主子的,所以,她也时常来我们茯苓轩。对了,自从您昨日溺水昏迷,她也来探望了好几次呢!”
“原来如此。”
闵青柔点点头,倒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肯与她交好,这个沈妙菱日后倒是要好好了解了解。
“主子,您才刚醒,身体还很虚弱,还是躺下来多休息一会儿吧!”
缘巧见闵青柔脸色一直苍白不见好转,忍不住关心的劝解道。
“好吧。”
闵青柔微微点头,醒来就受到了这么多的冲击,她是需要时间静心的思量一下才是。
“主子,奴婢扶您到床上去,您小心。”
缘巧上前扶起闵青柔,小心将她扶到榻上躺下,又将锦被拉过仔细给她盖好,这才放下床幔,躬身退了出去。
闵青柔躺在床上,虽觉得身心俱疲,却始终不能入睡。
想起自己前生的经历,真是锥心刺骨。
当年一出围场选秀,让她们这些世家女子被定下了命格。
愿与不愿,岂是她们能够选择的?一道赐婚圣旨下来,她即便不愿成为那高高在上的成王嫡妃,也终究还是为了家族而妥协。
在成王府不到两年,她自认已经恪尽本分,可是谁会想到,她竟会是如此一个惨淡收场!
小产薨逝?
司徒赤与轩辕无珍为了掩盖他们的罪行,居然对世人撒下如此弥天大谎,简直无耻至极!
一想到当时的场景,独孤倾月就痛不欲生!
可怜她那一出生就夭折的孩子,最后还遭到轩辕无珍惨无人道的对待!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独孤倾月泪湿枕巾,紧紧握起的拳头,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
司徒赤,轩辕无珍,秦桑榆!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既然老天让她活了过来,她必要他们血债血偿!
抹去脸上的泪痕,她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情,自己莫名重生齐王府,不知以后该如何生存下去?
醒来就看到百里香那副伪善的面孔,她就知道自己在齐王府恐怕也别想过得安稳!
成王府的浑水,她败得一塌糊涂,如今重新起步,她绝不能让自己再重蹈覆辙!
齐王司徒越,这个人当初在围场她是见过的,他是一个爽朗明快的男子。
当年围场选秀,她与他有过数次的接触。虽然那时他故作劣迹斑斑的模样,却还是被她轻易的看穿了内心。
只是她不知道,即便是这样一个内心正直的男子,他的后院居然也会这样血腥?难道他看不出百里香居心叵测,看不到闵青柔备受欺凌吗?
那样一个明朗男子,如何能容忍自己的后院如此藏污纳垢?
她真的不明白。难道是她识人不明?而皇家的男人全都是表里不一,冷酷无情之徒?
她清楚的知道,当日轩辕无珍小产司徒赤之所以会那样怒火滔天,是因为轩辕无珍的小产让他失去了做太子的机会!
皇家的男人,把权势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想着自己日后可能要将终身再次托付给这样一个男人,闵青柔心里就无法遏制的冒出抵触。
怎么办?要在齐王府站稳脚跟,她唯一的依靠就是司徒越,可是那个司徒越,真的靠得住吗?
如果可以,她宁愿选择平民百姓,也不愿踏入皇室!
可是命运却偏爱跟她作对,她死而复生,竟然还是要冠上皇室司徒的姓氏!
不甘心,真是不甘心!
即便围场选秀时对齐王司徒越也有一定的了解,可她到底意难平。如果可以,她不想再与皇室有任何牵扯。可是要报仇,她就必须跟他们纠缠到底!
罢了!今生若不报此仇,她寝食难安!为了报仇她豁出去了!
自己要对付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子,要报仇谈何容易?更不用说如今她身在齐王府,自身都难保!
看来只有在齐王府站稳脚跟,她才有机会谈报仇的事。
所以,争斗是在所难免了!为了复仇,她一定要好好计划一下,再不能糊里糊涂的过这下半生!
想着想着,身心俱疲的她终于还是迷迷糊糊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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