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后半夜了,除去船上的大副,领着轮机长、领航员在驾驶舱忙着以外,就连船长都已经早早回了船长室休息去了。一束强光照射在茫茫的大海上,他们一边开足马力前行,一边认真的观察着海面。
茫茫的大海悄无声息,仿佛所有的生灵都在睡觉,偶尔会看到水面上有一两个亮光闪过,那是远处的轮船或者海岛上的灯塔。
甲板上已空无一人,午夜时还在这里玩耍的人们,也依次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只有江水拍打船舷的声音,和偶尔有船相遇的时候,响起的一两声汽笛,此刻可以说是万籁俱寂,已经是下半夜了,人们都在甜睡中。
却就在此时,船舱中快速的闪过三个黑影,轻手轻脚,动作娴熟而灵巧,就像一只轻巧的狸猫,毫无声息。他们顺着楼梯向下飞奔,看样子是要去船的底舱,那是客轮专门存放货物的地方。
让他们完全想不到的是,底层的货仓根本没有门,原来,因为这条船是个客船,中间是个很大的天井,周边则是一圈客房,按他们想象的是,顺着楼梯,走到最底层就应该是货仓了,他们蹑手蹑脚的几乎转了一整圈了,发现货舱在下面确实是没错的,但货舱的门却是开在了船的后边,原来底仓的所有的货物都是从后面装上去的,这是为了客货方便。互相不受影响,而有意设置的,这个特点却被他们忽略了。
从天井向下看去都能看到下面盖着苫布的汽车和大件的家具,还有落着的一个个木箱,“可怎么进去呢”?
三个黑影转来转去的找不到进口,一脸的狐疑。这轮船倒有一个好处,就是夜间只有驾驶舱有人,其他的地方早就没人了,全船都进入睡眠状态,即没有门岗,也没人巡逻,你可以到处乱窜,但除去面对的铁板钢梁,冷冰冰的观瞧着你的动作,走廊里似乎没有任何生息。
三个黑影趴在最下面一层的天井边上,向下边看了看,他们在用眼睛测量着高度,他们全身心的在做着这件事,却没有发现,不知道何时,自己的身后已经跟上一条尾巴。
跟在后面的这个人,似乎把他们还轻,他只是窃笑着,并不惊动他们,在三个人影的后面,蹑手蹑脚的走着,看来他是在琢磨,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三个黑影商量着,准备从最底层的天井直接跳到家具上,可那样势必会有很大的声响,而且下去容易,可再上来就难了——谁有这么好的轻功能爬上这么光溜溜的地方呢?
正在踟躇的时候,后面那个黑影似乎有点捺不住寂寞了,轻轻的拍了其中一个人的肩膀,“还没想好怎么下去呢”?这一声话语虽然很轻,但在这静寂的夜里,着实把他们下了一跳,这三个黑影是谁?拍他们肩膀的又是谁呢?
第一节
三个黑影是陆羽凤、赵镶武和刘文柏,他们出来比较方便,因为陆羽凤和刘文柏都是单独的房间,三个人出来很是容易,但没想到转了半天,却找不到底仓的进口,这下可把他们难住了,正在犯愁的时候,没想到却有人拍了刘文柏的肩膀,还说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几个人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掐住了这个黑影的脖子,“是我是我”,这个黑影拼命挣扎,好在距离够近,他们已经看出来了,是王鹏举,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的门,竟然一直跟在后边没有注意到。
“你吓死了我”,刘文柏埋怨着,
“谁让你们不叫我”?王鹏举也是一肚子气,昨天晚上说好,“夜探船底舱,唱一出三岔口”。王鹏举就没睡好觉,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悄悄的出了门,那意思就是自己先去探探路,没想到却有人走在被自己前头,他的调皮劲儿又上来了,故意跟在他们后面,吓他们一跳,没想到差点被表哥掐死,“哎呦,你使那么大劲儿干嘛,掐的我这生疼”,
“谁让你不说话,悄悄的跟着,我还以为是幽灵呢”,
“去,幽灵还能让你掐着啊”,
“好了,别说了”,看他们俩没完没了的斗嘴,陆羽凤赶紧止住他们,“想想怎么下去吧”,
“这有何难”?
“怎么”?
王鹏举从背着的包里,掏出一个家伙什“飞抓”?你不是说送给徒弟了吗”?
”是啊,但我箱子还有一个啊”?
”嘿,你怎么不早说”?
”你们有行动也不叫我?我跟谁说呀?幸亏我是想自己看看,要不”,
俩人又说起来没玩了。
“好了,镶武,你先下”,
“是”,赵镶武答应着,接过王鹏举拿出来的飞抓,挂在栏杆上,顺着绳子就出溜下去了。
最后一个是王鹏举,他把绳子收起来放进后面的背包里,看着黑乎乎的船舱,不免问道“你们没拿手电筒”?
“没有,以为这里有电灯呢”,
“哎呀你们真是啥都不准备,呶,给”,
“嘿,妹夫你可真行,一看就是钻坟地的,还带着手电筒”,
“你用不用?什么叫钻坟地的呀,考古懂吗”?
“是是,考古”,刘文柏接过手电筒,又补充了一句“考古不也得钻坟地”?
“文柏别说了,惊动了船长,我们就别想出去了,看看这船舱,连个门都没有”?怕王鹏举真生气,赵镶武赶紧插了一句。
“妹夫,你真有两下子”,看到王鹏举突然在脑袋上拧了一下,就看到一片亮光射了出来,原来他带着一个矿工式的帽子,上面居然还有一盏灯,“你真是干考古的,厉害”,这次是刘文柏的由衷的赞叹,‘这还差不多’,王鹏举高兴了。
“走,这边”,他的帽子上有灯,几个人跟在他的后面,蹑手蹑脚的在底仓里转悠,他们在检查着货物上的标签。
这都是发往重庆的货物,除去那裸露的大件家什以外,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大木箱,”这么多木箱会是哪一个呢”?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不少,
陆羽凤赶紧给大家分工,“分开走,我和文柏一组,镶武跟着鹏举”,
“是”,
俩人一组又开始寻找,但转来转去依然找不到,莫非没有?可文件上明明标注着呢?看看天色就要大亮,一会旅客们就要起来看日出,就麻烦了,不但不能再寻找,他们的行藏也必然会被别人发现,陆羽凤不免有点着急。
此时就看见,王鹏举拿着帽子在那边晃动着,陆羽凤明白,”他们找到了,走,文柏”,她立即快步走了过去。
“别来无恙啊,总教官”?由于船舱里较黑,一直走到跟前,这才发现,原来有两个人正用枪顶着王鹏举他们。
第二节
“你”?陆羽凤大吃一惊,看着这狰狞的脸颊,她做梦也不会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出现,也难说她这样吃惊,这个人竟然是“预干总队”代号叫“鼬鼠”的澜安生。
”这家伙还没死”?莫干山军事演习,经过了那么多的波折苦难,居然他不但活着,怎么还跑到了这条船上啊?
陆羽凤没个不吃惊,这个人曾经在楚军英企图押解陆羽凤他们的时候,突然出现,受“总办”主任直接下令,拘捕楚军英,并参加了代号“莫干山”的军事演习。
后来假演习变成了真起义,这个人就不知所踪了。他是受“总办主任”直接领导的,当时介绍自己身份的时候,他是这样说的,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看来是很有名堂啊?
其实赵镶武也早就认出了他,无奈腰被枪顶着,也只能暂时忍耐不能乱动,他怕枪声一响,惊动了船长,惊动了船员,那就麻烦了,不但目的暴露,这趟任务也难以完成。
所以,他在耐心的寻找着机会,当澜安生,示意王鹏举晃动帽灯,让陆羽凤她们过来,他就暗示王鹏举听他的,不用抵抗避免吃亏。
赵镶武早就想好了,等陆羽凤过来,和对方就是四对二,虽然他们拿着枪,凭陆羽凤的身手,俩人一对一,消灭这只”鼬鼠”,成功的几率会增大,所以,他就没有加以阻拦,而是顺从了他们的意思,这样把握会更大。
这只臭老鼠,看到原来的政治部主任和总教官都在自己手里了,自然十分得意。当初,“预干总队”起义的时候,他瞅个机会逃跑了,一直没得到重用,这次由于原料之事重大,按照上峰的安排,专程押解这批货物去重庆,他是负责”中美合作所”,制作“莨煞”原料的进关出关工作,没想到今天却巧遇了赵主任,当发现陆总教官也在船上时,他则更加得意。
他知道这些人的分量,如果能抓住他们,那自己就立大功了,想想小蒋知道他抓住了陆羽凤时,那高兴的面容,他立即来了劲儿,“把她们叫过来”,他命令着王鹏举。看到赵镶武冲自己眨眼,王鹏举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慢吞吞的将帽子摘了下来,冲着陆羽凤那边晃动。
吃惊过后,看到这只’鼬鼠”得意的表情,陆羽凤立即有了主意,她反宾为主,向他伸出了热情的手,“你混的不错啊,祝贺你”?好像要和他握手的样子,
“别动”,澜安生做梦也没想到,陆总教官在这种情况之下,会伸出手来和他握手,自然是大吃一惊。
他知道陆羽凤的功夫了得,看到她伸出来的手,“谁知道是祝贺还是杀戮”?他本能的向后躲了一下。这一空挡,立即被赵镶武抓到了,金手指”唰”的就戳向了澜安生。
几乎与此同时,刘文柏将手电打开,将强光照到了另一个人的脸上,被强光突然照射,那个人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此时王鹏举已经扬起了自己的矿灯帽子,“别打”,陆羽凤拦住了他,同时自己一指也已经戳到——她心疼王鹏举的帽子,万一被打坏,就没得用了。
所以,一边阻拦王鹏举,一边将那人戳倒。
第三节
看到对方被制住,王鹏举来了精神,“起来呀,怎么不牛了,你这只死老鼠”?他踢着”鼬鼠”的屁股,很是得意,但澜安生已经躺在那里不动了,“死啦?这么不禁打,赵主任,你下手也太狠了,我还想问他点儿情况呢”,王鹏举得了便宜卖乖
“哎,看他手里拿着枪,怕枪一响,惊动了船上,所以”,赵镶武老老实实的回答,
“你做的对”,陆羽凤知道,”当时情况危急,谁能想那么多”?
“嗨,没事,这不还有一个”?刘文柏提醒着有点懊丧的赵镶武,
“对对对,先把这个弄回去吧”,
”不能弄,既然他一直在船舱,万一没人,会引起船方的注意”,
”那怎么办”?
“先把这只死老鼠,扔进大海”,
“好嘞”,几个人抬着他的尸体,向后门走去,“慢着,把他衣服扒下来”,
“怎么”?
“我有主意了”,
原来陆羽凤是想留一个人在这里,给他们凑齐了数儿,这样就不会引起船方的怀疑,但谁留下呢?
“我留下”,王鹏举首先表态,“我有飞抓,进出方便”,
“妹夫,你还得照顾表妹呢,还是我留下,我一个人方便”,两个人又争了起来,
“别争啦,我留下,文柏那个屋子少个人,太明显”,
“对,我同意镶武留下”,陆羽凤表态了,”你可以让他先睡觉”,
“呵呵,我看行”,
“我把他叫醒,问问东西在哪”?陆羽凤将那个人解穴,
“澜安生我们已经扔到大海里去了,你是愿意跟他一去走呢,还是说点实话,活下来”?
“我说实话,我愿意活着,我还有八十岁老母啊”,那人惊恐的哭了起来,
“唉,行了,都是这套词,不烦吗?说想活不就完了”?王鹏举有点不耐烦,
“是是,您问,我一定说实话”,
“你们的东西在哪”?
“在哪边的箱子里”,
“箱子”?王鹏举心说,”找半天了也没发现啊”?
”在旅客随身物品那里”,
“奥,我说怎么找不着呢”?
原来这是一份旅客随身行李,”哎呀,这个狡猾的家伙,他不写原料,只标注是旅检物品,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要不没人发现呢”,赵镶武感叹的说,
陆羽凤看着里面白白的粉末,”这个东西绝不能再落到敌人手里,可咱们怎么处理它呢?如果东西没了,势必引起敌人的注意,可不销毁它,不是又得祸害人嘛”?
“是啊,很快就要到重庆了,这个东西怎么处理呢”?就连一贯乐天派的王鹏举都发起了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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