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兴致高昂的翟小曼,这会儿走在路上就跟一棵蔫儿了的黄花菜一样,有气无力的。
一想到那个奴隶就跟在后面她就胃难受,一想到她最大的宝石挂在这个奴隶身上她就五脏六腑都难受了,一想到那宝石还是夜明珠她全身都难受了。
“哈卡,你不舒服吗?”看到翟小曼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库门利娜关切道。
翟小曼摇摇头,努力打起精神:“没事。”
可这头刚说完,那头立马又蔫儿了。
“快点,动作快点,没用的东西。”耳边忽闻一声声的叫骂,伴随着皮鞭抽打的声音。
循着声音找去,翟小曼看到不远处有不少扛着东西排队前行的奴隶,看着他们一个个弓腰曲背地艰难移动着,被他们身上那些重物压得直不起腰来,可即便如此,边上还有一名士兵模样的人手里挥动着一根鞭子,使劲地抽打在那些奴隶身上。
突然,一名奴隶因不堪负重摔倒了,翟小曼看到那名奴隶鬓发霜白,骨瘦如柴,不由地心生怜悯。
“啪。”无情的鞭子重重地落在那名奴隶身上。
奴隶受不住鞭打的痛楚,疼得原地翻滚了半圈,可是无情的鞭子依旧又落在了那名奴隶身上。
“岂有此理。”翟小曼看不过去了。
难道那个士兵都没有同情心的吗?
气愤的翟小曼正打算冲上去跟那名士兵理论,却被身旁的库门利娜拦住了,翟小曼不解地看向库门利娜,难道她看不到吗?难道她没有同情心吗?
“哈卡,别去。”
“难道你看到这些都无动于衷吗?”翟小曼质问道。
“只是一名奴隶而已。”库门利娜的声音很平淡,仿佛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罢了。
“你……”翟小曼气结:“奴隶难道就不是人了吗?你看他,本该是安享天伦的年纪,却要在这里干这种重活,不止如此,还要被人用鞭子像牲口一样对待,你就唔唔唔……”
翟小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库门利娜用力捂住了嘴巴。
库门利娜小心地环视了一圈,确定刚才并没有人听到库门吉娜的一番话,这才慢慢放开她,正色道:“哈卡,你怎么可以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奴隶本不就是人,甚至连我们养的牛羊都不如。”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事要我当做没看到是不可能的,你不管我自己管。”库门利娜的话小小刺激到了翟小曼,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简直没有人情可言。
翟小曼正打算上去打抱不平,脚才刚跨出一步,就被人猛地给拽了回来。
“哈卡,你疯啦?你不能去,你要是去了,就是触犯了可汗,到时候你会被可汗杀头的,不仅如此,就连哈塔跟哈屯甚至整个拔都府都会遭殃的。”库门利娜紧紧地抓着库门吉娜的手,为了整个拔都府她决不能让库门吉娜去。
看到库门吉娜不再有什么动作,库门利娜这才松开手。
“哈卡,我们走吧。”
翟小曼没再说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又不能一时意气用事,万一她把那名奴隶救了到时候反将整个拔都府害了,她同样会良心不安,翟小曼最终还是妥协了,跟着库门利娜离开了这里到别处去转转。
而就在翟小曼和库门利娜她们离开后没多久,那名奴隶便被士兵活活打死了。
白天的事像块石头一样,始终压在翟小曼心里,所以前思后想了许久,她决定干一件既危险又蠢的事,就是去看看那些奴隶。
翟小曼之所以这么干,只能说,第一她良心上始终有点过不去,第二,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古代她吃饱了真的没事情干了。
翟小曼提前装似漫不经心地通过库门利娜问到了那些奴隶关押的地方,然后在晚餐后揩油揩了许多食物,害得古黎听下人说库门吉娜一晚上跟下人要了一大堆吃的,最后去收餐具的时候居然全都吃完了一点渣都不剩,以为她病了,寒虚问暖了好一阵子才离开。
甚至担心不够,翟小曼还跑到厨房去摸了不少食物回来。
“真是失策,两只手根本拿不过来嘛。”翟小曼一边捧着几大包装好的吃的,一边还要避人耳目,东西份量又不轻,好几次险些掉了一地。
翟小曼真是后悔自己没有去找个同伙,可是转念一想,在这里她又能去找谁当同伙呢?
“哎哟,谁啊,眼瞎啊。”摸着夜路前行的翟小曼迎头撞上个人,话才一出口,就做贼心虚地不敢吭气了,当场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
眼前的鞋子像是个男人的,再往上看看这裤子不像是塔拉拔都的,还好还好,这衣服角应该是某个下人的吧,唔这胸膛看起来挺结实的,这脖子也有点小性感,这下巴简直鬼斧神工啊,这……
“哑巴!”翟小曼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哑巴奴隶。
震惊的同时也松了口气,还好是这个哑巴奴隶,不是其他人,吓死她了。
翟小曼不再理会哑巴奴隶,也懒得问他大半夜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反正问了也没用,所以自顾重新捡起撞落在地上的那些包着食物的布包。
可是,翟小曼捡了这个掉了那个,忙活了半天始终有一两个怎么也拿不起来,眼下也没有桌子什么的可以借她用用,视线最后落在了哑巴奴隶身上。
翟小曼扬着一脸自认无害的笑容靠近哑巴奴隶,可谁想,后者竟然直接掉头走了。
这可怎么行,她可不能连拔都府的门还没出就宣告失败啊。
三步并两步,翟小曼挡住了哑巴奴隶的去路,哑巴奴隶显然没料到库门吉娜会拦住她,眉头死死地皱成一团,但也只是不悦地看着库门吉娜,并没有做什么,毕竟他在这里是奴隶,眼下并不是反抗的时机,而且他还不能死,他必须活着回去见她。
“你不能走,你必须跟我去一个地方。”
翟小曼说完,哑巴奴隶迟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片刻后,翟小曼见哑巴奴隶大有当雕塑的想法,没什么耐心再耗下去了,眼睛扫到了他脖子上的纳图,当即一把揪住纳图将他整个人拉向自己,道:“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东西。”
翟小曼其实真正想说的是:老娘把那么贵重的夜明珠都挂你身上了,你还一脸好像老娘欠你一样,现在分明是你欠老娘的。
一时间,两个人好像被定格住一样看着对方,翟小曼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要死了,这个哑巴当奴隶就当奴隶嘛,干嘛还非长一张引人犯罪的脸。
“咳咳咳。”翟小曼干咳着不自然地重新拉开了和哑巴奴隶之间的距离。
气氛瞬间尴尬极了,翟小曼正绞尽脑汁思索着应该怎么打破眼前的尴尬,她发现哑巴奴隶居然主动蹲下身去捡那些布包了。
他转性了?脑壳坏掉了?
翟小曼一时蒙了,完全猜不到这哑巴奴隶到底怎么想的,手上忽然多出了一个布包,是哑巴奴隶塞过来的。
哑巴奴隶塞了两个布包到翟小曼手上,其余的尽数拿在自己手里,然后没等翟小曼反应便自己迈开长腿走了。
而终于回过神的翟小曼立即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各怀心事,哑巴奴隶望着不知何时早已跑到自己前面去的库门吉娜的背影迷惑了,如果是其他贵族他现在恐怕早就死了,可是这个库门吉娜真的让他一点也看不透,不知为什么,他从一开始到这里后的一心求死,演变成现在强烈的想要回去,这会不会也是因为她?
不一会儿,两人便到了关押那些奴隶的地方,由于就在通古斯范围内,加上又是一群奴隶有铁链锁着,所以这个地方看守并不是特别严谨,只有两名士兵守着,偶尔会有一队巡逻兵路过。
翟小曼早就跟库门利娜打探好了,这个点应该差不多就是守卫兵交接的时候,所以她想要混进去一会儿是没问题的。
“我等下进去,你在这儿替我把风。”翟小曼害怕被听见似的,小声跟哑巴奴隶叮嘱道。
然后在哑巴奴隶一脸不解的注视下,拿着一半的布包走进牢区,之后又迅速跑出来拿走了哑巴奴隶手里的另一半布包。
地牢里只有几只油灯散发着昏暗的光亮,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穿过的“吱吱吱”的几声老鼠叫声。
老鼠对翟小曼而言倒是不怕,毕竟以前下墓遇到的坏境比眼前这恐怖多了,只是她还是有些紧张,毕竟在墓里撑死了遇到粽子,想法子干掉就行,干不掉就使劲跑,而这里她有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很多时候,活人远比死人恐怖多了。
翟小曼半拖半拎着几包吃的,耳尖地听到外头似乎传来一串脚步声。
她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翟小曼暗自叫苦,赶紧四下搜寻起可以藏身的地方,最后她看到了身后的一堵土墙,也顾不上去想这堵土墙是干什么用的,赶紧趁着对方进来之前掩身藏到了土墙后面。
就在翟小曼藏好的下一秒,地牢门口进来两个人。
“事情办好了?”其中一人问。
“办好了,时机一到只要我们按计划行事,杀了可汗,匈奴那边答应出兵接应,等到大事一成,匈奴便会退兵,到时候只要割些地方给他们每年如数上供牛羊即可。”
“那……匈奴的话可信吗?他们会放弃吞并通古斯的机会?”
“中原密探传来消息,曹操病重,中原局势不稳,所以依属下之见,匈奴应该更迫切地想吞掉中原这头肥羊。”
两人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就在翟小曼差点以为对方已经走了,突然传来一串大笑声。
“哈哈哈,此番甚好,可是匈奴要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其中一人自言自语道,继而又问道:“还有,你约我来这个地方谈,就不怕这群奴隶说出去?”
“这个大可放心,这群奴隶想要再见可汗难比登天,就算被士兵知道了没有证据,光凭几个奴隶的话又有哪个士兵胆敢说出去?怕是活腻了不成?何况,关押奴隶的地牢在更深处,我们这里是不会有人听到的,若是被人听到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死人又怎么会把秘密说出去呢?”
这些话,翟小曼听得心惊肉跳的,他们说的那个人不就是她吗!要是被他们发现她在这里,那她铁定玩完啊。
听他们说话的内容,这是要通敌卖国的节奏啊,也不知这两个人是谁,她要不要偷偷看一眼呢?
想想还是算了,这里光线那么暗,不要到时候人没看清楚反而被对方发现了,那她就真的死定了。
“那你还不快去找匈奴要的人?”又是那个声音。
“是。”
之后又是长时间的安静,翟小曼躲在土墙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两只耳朵竖得高高地听着土墙另一边的动静。
伴随着一串铁链声,有脚步声从地牢深处朝着翟小曼的方向靠近了。
“就是他?”声音中透着强烈的不屑。
“是的,就是他。”
“也不知匈奴要这个奴隶做什么,算了算了,赶紧走吧,等下守卫兵交接完就该回来了,我可不想被人看到。”那声音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外面离去了。
身后的人和带着锁链的人也跟着离开了。
听着锁链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最后再也听不到,翟小曼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慢慢从土墙后爬了出来。
“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啊?”朝门外望了眼,早已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了。
想到刚才其中一个人说马上守卫兵要回来了,翟小曼觉得事不宜迟,赶紧拖着那些吃的往地牢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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