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南左手一直拎着陈燃给的红酒。

他说：“我喝酒了，可你没有喝酒，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任，有些话想好了再说。”

他也想知道苏梨对他是一时兴起，还是思虑后的确定。

苏梨说：“无论我清醒还是醉着，喜欢的都是你李淮南。”

苏梨接着一连串地发问：“你呢？”

“现在是醉着还是清醒着？”

“是不是清醒着就不敢说喜欢我了？”

“我都不怕，你到底在怕什么？”

听见她如此发问，李淮南拔掉了红酒瓶的酒塞，他举起酒瓶将红酒灌进嘴里。

苏梨看着他喉结上下滚动，报复似的把整瓶红酒全部送进了身体里。

他喝完红酒，将苏梨一把揽进怀里，埋下脸庞深深的吻了下去。

他酒量不好，可此时却像是他二十一年来最清醒的时刻，所有感受他都记得。

苏梨伸出手臂攀着李淮南的脖颈，如果这又是她的一场梦，她只希望可以留住他，将梦延续的久一点……

李淮南不要清醒，也不要醉死，他只要苏梨，只要怀里触得到的温柔。

他没有在怕什么，只不过是怕苏梨会再因他而受伤。

可是如今面对苏梨的质问，反倒像是他在担心苏梨会成为他日后的软肋，束缚住他的手脚一般。

如果是真的喜欢，无论如何都是隐藏不住的，只想立刻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心迹，迫不及待的想要让对方知道，自己多么渴望拥有她。

李淮南的克制，在苏梨面前，不堪一击，苏梨的骄傲，在李淮南面前，也不值一提。

这一刻，他们在楼梯间长久的拥吻，没有人会侧目，也没有人会指责。

他们不过是舞厅里，一对普通的热恋男女。

苏梨第一次与人亲吻，她不会任何讨好的技巧，闭眼生涩地回应着李淮南。

她甚至连换气都不会，暧昧氛围的让人窒息，李淮南松开她的唇瓣给她喘息的机会。

她伏在李淮南怀里，脸色绯红，李淮南看到她耳垂上有颗粉色的朱砂痣，觉得可爱。

他低头含上苏梨的耳垂，他炙热的气息扑在苏梨的耳畔，痒痒的，苏梨想推开他，手臂却像缠了海藻一般，没有半分力气。

李淮南身上的酒气是苏梨闻过最好闻的味道，她也在贪恋他的拥抱。

李淮南顺着她的耳垂一路吻了下去，他的动作无比轻柔，就像蜻蜓点水一般。

他在她脖子上贪婪的吸允，如同吸血的动作，却不让苏梨觉得疼痛，只有袭上背脊的酥麻。

他用一只手托着苏梨的后脑勺，慢慢将她压到了墙上，另一只手从苏梨的腰间不断的往下游走……

李淮南将她整个人禁锢着，无法动弹，苏梨还清醒着，她知道这不是梦，也知道再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

她突然惶恐了，脑中闪电般的划过了王化兴的身影。

她感到毛骨悚然，小腹上锐利的伤口似乎也开始刺痛。

此刻在她身上呼吸越来越重的李淮南，与当时的王化兴又有何区别？

他们都想侵犯她。

苏梨开始颤抖，这不是她想要的。

“不要……”

李淮南听到苏梨的声音，似乎是带着哭腔的呜咽声，他看清苏梨的表情，她没有半分愉悦，反而是痛苦的紧蹙眉头。

好在李淮南还保留着最后的清醒，他停止了自己的动作，慢慢松开苏梨。

她不断的发抖，像秋天萧瑟的叶子，随时会飘落一样。

“对不起。”苏梨说。

李淮南的手抚摸着苏梨的长发，说道：“傻瓜，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

苏梨难以启齿，她刚才不该将李淮南当成王化兴，她怕他怕的要命，着实是一块心魔。

“是我太着急了，没考虑你的感受。”李淮南说。

苏梨突然说：“我喜欢你，是想同你结婚那样的喜欢。”

李淮南笑了。

苏梨问：“你呢？也会娶我吧？”

她想知道一个确切的答案，她只想把自己的身体交给李淮南，以妻子的身份。

“麻烦了，我让你的误会又加深了。”

李淮南发笑，他说：“我亲了你，难道你就要跟我过一辈子了吗？”

苏梨看着李淮南的眼睛，李淮南松开了她，对她说：“你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吗？”

“不长，什么时候死了也就结束了。”苏梨回答。

她的这句话，李淮南也说过。

李淮南没想到苏梨和自己一样，对人生如此悲观，倒不像是锦衣玉食的富家小姐。

李淮南叹口气说：“好，那我就陪你到我生命消亡的那天。”

“不是醉话？”苏梨问。

“是醉话。”李淮南如实说。

他清醒时，则会权衡利弊，思考后说出来的话绝对不会是这样，也从不轻易许诺于人。

“无论是不是醉话，我都当真了，说好陪我过一辈子，就不能再陪别人。”

苏梨不像方才的柔弱，她此时的言语又霸道起来，强调李淮南已经成为她的私有物。

“以后你我之间，不会再有别人。”李淮南单手抚摸苏梨的脸庞。

他的言语轻易蛊惑着她的耳朵眼睛，她信了他。

苏梨握着他的另一只手，说：“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一起面对好吗？”

“好。”

可能真是酒精的作用，今日李淮南很反常，他在苏梨面前许了一个又一个承诺，只是不知能做到多少。

苏梨踮起脚尖，双手环绕李淮南的脖颈，她将脸埋在他的肩上，她在他耳边说，此刻她很快乐。

“李淮南，我喜欢你。”

“我知道。”

“你也喜欢我吗？”

“嗯。”

轻轻浅浅的回答，让苏梨像得到了挚宝一样欢喜，她得到了李淮南的回应，以后她再也不是傻傻的单恋了。

这个晚上，呼吸和心跳，拥抱和亲吻……一切都是真实的，苏梨想把这样的夜晚，变成以后的每个夜晚。

以后，只要她想到李淮南对她的喜欢，再艰难的险途她都甘愿去为他去赴生赴死。

苏梨变得乐观起来，觉得活着真好，她已经完全沦陷在李淮南这里。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个男人带来的未来，不是只有快乐，还有彻骨的伤害与背叛，等着她品尝……

李淮南本意是让苏梨走，他却放不了手，如今把她搂的更紧了，似要嵌在自己骨子里一般。

直到李淮南环绕苏梨腰间的那只手垂落下去，他伏在苏梨脖颈间的呼吸也逐渐变得均匀，她才知道他已昏睡。

酒劲上了头，李淮南此刻安静的样子，让苏梨想起前两次相见时，他受了伤也是这般昏睡不醒的。

苏梨轻轻拍着李淮南的后背，他在她面前睡着，让她觉得无比安心，这一刻李淮南属于她……

后来陈燃在楼梯上看到这幕，他看清苏梨的样子，喃喃道：“苏家人……又是苏家人……”

难道，苏家人就是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