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今天是什么日子?”陆安歌坐在锦墩上慢悠悠地问道。
“小姐,今天是初十了,小姐是约了什么人吗?”白芍拿起紫砂壶为陆安歌添了些新茶笑吟吟地道。
“初十!”陆安歌突然想起了跟师傅约好了今天要去他那里的。
“白芍,快店帮我找一件披风过来,我要出门!”陆安歌急吼吼地道。
“是!”白芍退了下去。
“幸亏我多嘴问了一句,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给忘了呢!”陆安歌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接过白芍递过来的披风,吩咐不准任何人跟着,自己独自出门去了,白芍不放心,想要跟着她去,被她婉言谢绝了,她身份特殊,而且她感觉师傅要跟她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跟白芍接触的时间不多,不能够确保她对自己忠心无二,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决定自己去。
“师傅,师傅?”陆安歌吩咐马车在后面的林子里等她,推开竹门,见屋内似乎没有人,陆安歌唤道。
屋内,有个人影一闪,关武已笑着出来了,她见陆安歌独自一人,又向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人以后,才把陆安歌迎进屋里,陆安歌觉察到关武的谨慎,心中直跳,师傅又会说出什么让她震惊的话来呢!
关武看到陆安歌紧张的样子,面上竟含了几分的笑意,“小姐,你不要紧张,今天让你来呢,是想给你介绍一个人。”
陆安歌这才没那么紧张,可是一听见关武喊她小姐,她眉头一皱,“师傅,您还是像以前一样喊我安歌就好了,什么小姐不小姐的,听着就生分!”
关武饱经风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是,小…安歌”
“你要介绍什么人给我啊?师傅,我认识吗?”陆安歌问道。
关武并不答话,朝着里间道:“出来吧,塞琉!”
随着竹帘的响动,一个女子出现在陆安歌的面前,陆安歌仔细地看她,她的打扮似乎跟大誉的人不同,一身红装,衣着简单却不失贵气,她好像穿的不是襦裙,是类似与襦裙那样的,比较短,一双大而深邃的眼睛,鼻子似乎要比男人的都要挺很多,下巴尖尖的,紧致而深邃的五官,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英气。她是陆安歌见到的最美丽的女子,有一种惊艳的感觉。再加上那一身奇装异服,陆安歌更加迷惑了。
“她叫塞琉,是漠北人。”关武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
“奴婢见过小姐”那红衣女子跪了下去。
陆安歌急忙站起身来去扶她,“什么奴婢啊?我根本不认识你啊!”
那红衣女子听见这话,有一瞬间的失落。
陆安歌坐到位子上,一脸急切地看着关武。
“你六岁的时候喝了浮云散,什么都不记得了,塞琉是你父亲的养女,按辈分来说,她还是你的姐姐。”关武静静地道。
陆安歌惊奇地看着塞琉,“她是我的姐姐?”
“小姐不要惊惶,让我慢慢告诉你。”塞琉平稳了一下心绪。
“我本是漠北皇室的七公主,早年间,因为漠北皇室的争权夺位,皇室死伤无数,母亲为了保护年幼的我,狠心把我丢在了沙漠里,希望有那位来往的客商把我捡了去,把我抚养长大成人。后来,没想到是沈将军听见了我的哭声,把我从毫无人烟的沙漠里带到了沈家,沈将军见那些下人们对我不好,生怕我会受委屈,后来把我收了做沈家的义女。没过几年,小姐便来到了世上,将军和夫人很欢喜,可他们却并没有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而冷落我,反而他们对我更加地好!”塞琉说到这里,眼里满是感激神色。
“出事那天,我刚好出去买你一直喜欢玩的风筝,可是没想到等我回去的时候,遍地的尸体,血流成河……”塞琉眼中涌起悲痛的神色。“最后,我的三哥登上了大位,母亲却死于那场战乱中,我一母同胞的哥哥才派人到处寻我,我在漠北待了几年,听闻师傅说小姐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所以我回来希望可以帮助小姐报老爷和夫人的仇!”
“小姐!老爷她没有谋反!他是被人陷害的啊!”塞琉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陆安歌,眼中似乎有火一样的东西在燃烧着。
陆安歌的声音有了一丝颤抖“我何尝不知?可是现在的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啊!”
“安歌,不要急,来日方长,老爷的仇,我们是一定要报的!现在时机尚未成熟!你切不可轻举妄动!”关武见她面色有些发白,让她坐下。
“师傅,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陆安歌摇着关武的胳膊急切道。
“安歌啊,报仇固然重要,可是保护好你自己也很重要!老爷和夫人一定不想看到你为了他们去做危险的事情!”关武生怕陆安歌沉不住气。
陆安歌失落地坐下了。
“小姐,你不要气馁,我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塞琉琥珀色的眼睛里透着坚定。
陆安歌望向她,眼里多了几分柔和之意,她站起身,拉起塞琉的手,“不要叫我小姐了,我其实应该叫你一声姐姐才是!”
塞琉惶恐,低下头去“奴婢不敢,奴婢只想助小姐报仇雪恨!”
“安歌,我和塞琉商量过了,以后你在京城不必在竹屋,那里肯定有明枪暗箭,再说你要接近江坤也是很危险的,所以,就让塞琉陪在你身边当你的护卫吧,我也好放心你一个人在京城。”关武看了一眼陆安歌。
“不行不行”陆安歌连忙摆手道,塞琉可是漠北的公主啊,怎么能给她当一个小小的护卫呢!再说了,塞琉还是她的姐姐呢,哪有姐姐给妹妹当护卫的道理啊!
“塞琉贵为漠北的公主,身份尊贵,不能给我当护卫的,还有,塞琉还是我姐姐呢,怎么可以给我当护卫呢?”
塞琉也有些着急,“小姐不要这样说,我哥哥说了,做人就要知恩图报!去过沈将军没有救我的话,恐怕我早已经抛尸荒野了!再说,我是沈家的义女,为沈家复仇,保护好你,也是我理所应当做的!”
陆安歌还是觉得不妥,关武也劝道“安歌,如今你身边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也不行啊!以后有塞琉在你身边,她不仅可以保护你,还可以帮你做很多事情的!”
其实陆安歌也仔细地想过,确实她身边很需要这样的一个人。
陆安歌看着面色殷殷的塞琉和关武,终于还是答应了。
陆安歌回到家中就声称塞琉是他师傅给她在外边找的丫头,把她带回了陆府。
只有陆伯年,陆夫人,还有陆北辰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陆安歌也没打算瞒着他们,就如实相告了,他们也没多说什么。
陆蓁见了塞琉,一直闹着要陆安歌把她指到她的房里,因为早上她亲眼看见了塞琉的好身手,今天早上,一个婢女端着一壶滚烫的茶水撞上了前头着急忙慌的小厮,眼看着那壶滚烫的茶水就要兜头兜脸地往那小厮的身上泼洒,这时候塞琉出现了,只见她迅速地一把推开那小厮,又一个空翻,手稳稳地接住了那壶茶水,那小厮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周围引来一片喝彩,陆蓁在后面看的,心中也叫好!要是自己身边也有一个会武功的丫头那该有多好玩呀!
陆蓁打听到塞琉是陆安歌的丫头,当晚就找到陆安歌,非要让她把塞琉给她。
陆安歌看着她那一脸傲慢的样子,真是懒得搭理她,可是陆蓁却不依不饶,非得让塞琉跟她走。
“陆蓁,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塞琉是我师傅特意为我找的,我怎么可能把她让给你?”陆安歌忍住怒气。
“哎呀,不就是一个丫头嘛,你还要跟我抢?明天我多让管家给你送几个不就行了!”陆蓁不以为然的道。
“你要是想要,就跟管家说,让他帮你挑几个不就行了?干嘛还非得要我的?”陆安歌反唇相讥道。
“那不一样嘛,我看着你这个丫头生的好看嘛,你就给我吧,二姐!”陆蓁带了几分撒娇的语气。
她知道陆安歌最吃她这一套,陆安歌这种人不能跟她抢来,得跟她来软的!
陆安歌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无论陆蓁怎么花言巧语,她就是不同意把塞琉让给她,气的陆蓁直跳脚,俏丽的脸庞因为生气而显得通红,“哼,连个丫头都不给我!你是怎么做姐姐的?”
陆安歌冷声道:“那照你的意思,我就应该像你一样,整天什么都不干,自己缺什么少什么了就到大姐屋里去闹?”
“你……”陆蓁被这句话噎的说不出话,只好气鼓鼓地走了。
一旁的塞琉终于松了口气,刚才陆蓁那个嚣张跋扈的样子让她也很担忧,而且这个陆家三小姐可不是一味的只会讨好卖乖,她还会巧言令色,看来,是个难缠的主,塞琉好怕刚才陆安歌一个坚持不住,就答应了陆蓁的请求。好在陆安歌的定力很强。
看着也默默地松了一口气的塞琉,陆安歌微笑着道:“你放心吧!我也会保护你的!我绝不让任何人把你抢了去,因为你是我的姐姐!”
塞琉抬眼对上陆安歌那温和的笑脸,也轻轻一笑,琥珀色的眼中似乎走流光溢彩的光芒,那光芒连陆安歌看了都觉得心醉,陆安歌心想,以后谁要是能娶到塞琉这么美貌的女子,真是烧了高香呢!
可是事情却没有陆安歌想的那么简单,当晚,陆蓁找到了陆夫人那里。
陆夫人带着陆蓁又来到了陆安歌的院子里。
陆夫人坐在楠木玫瑰椅上,一身流彩暗花云锻裙衬得她越发得高贵。
“安歌啊,你是姐姐,怎么连一个丫头都跟你妹妹抢呢?”陆夫人虽然面上含着笑,但是那微微皱起的眉头表明了她现在的不悦,而且语气里颇有指责的意味。
陆蓁趾高气扬地看着陆安歌,这次她把陆夫人搬来,看她陆安歌还敢不给!一想到这,陆蓁就觉得今天一定能把塞琉带走,今天下午不悦地心情一扫而空。
“娘,不是我不愿意给,而是我也很喜欢塞琉啊!再说了,凡事总得有个先后吧,是我先发现塞琉并把她带回来的啊”陆安歌有些为难的道。
“什么先来后到啊!要是我先发现了她,肯定也会把她带回来的啊!你只不过就是比我早了一点而已!再说了,不就是一个低贱下人嘛,你都舍不得给我!”陆蓁有些气恼地嚷着。
塞琉闻言眼中历光一闪,平日里闪着光泽的琥珀色眼珠立时变成了蓝色,她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陆蓁。虽然屋内光线不是那么明亮,但是陆蓁却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塞琉那双蓝色的眼睛,那一双幽蓝似野兽一般的眼睛,里面似乎还散发着阵阵寒光,陆蓁吓得心中一跳,向后退了两步,一旁的秦姑及时地扶住了她,询问道:“三小姐,你怎么了?”陆蓁刚才嚣张的气焰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蓁却是一脸极度惊恐的样子,面色发白,声音有些发抖,手指颤着指向塞琉,大喊道“她,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是蓝色的!”
屋里的人闻言都看向塞琉,此刻的塞琉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众人见塞琉并没有什么异常,又把目光看向了陆蓁。
“刚才,刚才,她用她那双蓝眼睛瞪我!”陆蓁好像是怕别人不信她说的话一样,急切地看着陆夫人。
陆夫人面色变得越发地怀疑,凌厉的眼神一直盯着塞琉,好像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东西一样,而塞琉只是低着头,面色平静。
陆安歌此刻心中也有些惊恐,刚才陆蓁说塞琉是低贱的下人时,陆安歌紧张地看了她一眼,她可是漠北的公主啊!竟然被陆蓁说成是一个低贱的下人,陆安歌真怕塞琉会冲过去教训陆蓁!可是没想到,她只是看了一眼陆蓁,那一眼,也让陆安歌感到心惊,幽蓝色的眼珠里散发着冰冷的寒光!陆安歌心中俱是一惊,不过她很快地就冷静了下来。
“娘,其实我不愿意把塞琉给蓁儿,还有一个原因。”
“哦?”陆夫人凤目一转,把目光收回来,落在陆安歌的身上。
“我是在街上捡到的她,她因为身有顽疾所以从小就被父母抛弃,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她的眼睛会变成蓝色,这就是她异于常人之处,她从一生下来就有了这种病,只要是情绪一激动愤怒或者紧张地时候眼睛都会变色,不仅如此,而且,还会失去意识胡乱伤人,她的父母认为这是不祥之兆,所以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把她丢到了街上。”陆安歌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些说辞,说完她都佩服她自己。
当陆蓁听到塞琉很有可能还会胡乱伤人的时候,面色一变,连忙往陆夫人身边靠了靠。
陆夫人唇角凝起一丝微笑,“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听你刚才说,她只要一愤怒的时候眼睛就会变色,不知道她为什么愤怒呢?难道说让她去服侍蓁儿还委屈了她不成?”陆夫人语气里含了责问的意思。
陆安歌本以为那样说就没事了,可是却没想到陆夫人又质问她!
陆安歌有瞬间的惊慌,随即便微笑着道:“怎么会呢?娘,塞琉她是第一天来到我们陆府,难免会有些紧张嘛,再说,她才刚到我这里,刚刚跟我熟悉了一些,一听说蓁儿要把她带走,她现在还什么都不会做呢,要是服侍不好她,岂不是更加紧张了吗?”
陆夫人看着微笑的陆安歌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目光看向塞琉,眉头一挑,语气轻缓“是吗?塞琉?”
此时的塞琉完全看不出陆安歌说的什么紧张,她把头低下去,没有人可以可以看清她的表情,躬身道:“是”
陆夫人舒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的锻裙,转身对陆蓁道:“罢了,罢了,塞琉是你二姐带回来的,你就别再闹了,要是你喜欢,明天娘让管家再去集市多买几个聪明伶俐的丫头给你就是了!”语气里充满了宠爱和呵护。
陆蓁连连点头,即使现在给她,她也不想要了,刚才真是把她吓坏了,一想到刚才塞琉那双吓人的蓝眼睛,陆蓁就不寒而栗,她又偷偷地看了一眼塞琉,生怕她在用那双蓝色的眼睛看她。
等到陆夫人他们走了之后,陆安歌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对着同样提心吊胆的塞琉会心一笑。
“刚才多亏了小姐反应快。”塞琉感激地看着陆安歌,她虽然也是在漠北的皇室中长大,按道理来说她应该对这些场面习以为常,应对如流的。可是其实并不是,塞琉的哥哥,漠北的五皇子拓跋翰把她保护的很好,沈家大变以后,塞琉流落街头,偶然碰上了一直寻找她的漠北人,当他们看到塞琉身上带着的那块独属于漠北皇室的玉佩时就知道眼前这个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孩子就是他们的公主,后来为了保护塞琉也不想和她在受分离之苦,拓跋翰便把她带到了军中,亲自教她武功,教她读书。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陆安歌还是忍不住问道。
“小姐,我是漠北人,不仅在长相上和中原人有异。这是我们漠北皇室的人都具有的一个特征。”塞琉不以为奇地道。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的眼睛真的有什么病呢!”陆安歌放下心来。
“小姐,陆夫人……”塞琉欲言又止。
“怎么了?”陆安歌看着没有说下去的塞琉。
塞琉看着陆安歌如湖水般明亮的双眼,话到嘴边却停住了“哦,我是想说,看样子,陆夫人对三小姐很是宠爱。”
“是啊,所以她从小到大才敢这么任性妄为。”陆安歌提起陆蓁,摇了摇头,忽然她想起来了陆蓁说塞琉那句话,心想莫不是因为这塞琉有了心结,记恨陆蓁吧!
“塞琉姐姐,你不要怪罪她,她从小到大就是这样,我都已经习惯了,她其实心眼不坏的。再说,不管她在任性都是我的妹妹啊,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要多让着她了!”陆安歌笑着解释道。
“小姐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怪罪三小姐呢?怎么说她也是陆府的主子。”
陆安歌心中直慨叹,看来塞琉是真的想留在她身边了!一个漠北的公主为了报恩竟然屈尊到如此地步,其实她大可以送些金银珠宝,没必要在这里陪她受苦,可是塞琉不仅做了,而且还做的很好。陆蓁刚才分明是羞辱她了,可是她却没有放在心上,还说她毕竟是陆家的主子,这话,一半是因为塞琉现在陆府当差。一半是因为陆家对陆安歌这么多年的保护。这些,塞琉和陆安歌一样都是铭记于心的。
有时候,陆安歌也会想,塞琉的哥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找到了失踪多年的妹妹,自己精心的保护着,可是为了报恩却把妹妹送来这个地方当下人受苦,还真不是一般人啊!
塞琉看着陆安歌有些自责愧疚地眼神,她也走过去,坐了下来。
“小姐,你不必为此感到不安,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
“可是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太委屈了!”陆安歌皱着眉头。
塞琉微微一笑,“那小姐,我问你,以后要是想为老爷报仇,不仅困难重重,而且随时会有危险,你会感到委屈,会感到不公平吗?”
“当然不回了,我知道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陆安歌坚定地道。
“其实我跟小姐是一样的心思啊,为什么小姐还会觉得我会委屈,会不公平呢?”
“我……”
“难道说,小姐根本没把我当成沈家人?”塞琉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失落。
“当然不是了!你是我爹认的女儿,自然是沈家人了,可是,你原本没必要……”
“既然小姐认为我也是沈家人,那就让我做和小姐一样的事情吧,小姐认为是必须要做的事情,是责任,塞琉也必当会去做!”塞琉目光坚定地看着陆安歌。
陆安歌一笑,心中也想通了,塞琉既然决定回来帮她,帮沈家报仇,那就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如果自己在为此感到不安,那就是真的没有把塞琉当成沈家人了!既然她这么坚决,自己以后不仅多了一个帮手,也多了一个姐姐,何乐而不为呢?
“好!那以后我们沈家姐妹共同患难,面对所有的事情!”陆安歌也被塞琉的话热了心肠。
“嗯!”塞琉冷艳的面上终于绽开一丝笑容。
虽说陆安歌已经记不起塞琉了,可是几天相处下来,陆安歌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来自漠北的少女。她拥有着惊艳的容貌,还有出身皇族的高贵身份,可是却因为自己受过沈昌鸿的恩德,过了那么多年又回来报恩,其实事情过了那么久,塞琉本可以在漠北当她的高高在上的公主,不用来到这里屈居人下,给陆安歌当护卫,这确实事委屈了她,其实之前关武也问过她,这确实对她有些不公平,可是她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可能在她的心里早把自己当成沈家人了吧。
陆安歌也觉得这样太委屈塞琉了,所以她一直对塞琉很好,是从心底里把她当姐姐看待的。陆安歌是沈昌鸿唯一的血脉,塞琉肯定是会好好保护她的。
虽说陆安歌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可是塞琉长她两岁,对于小时候的事情她还是可以如数家珍的。陆安歌这两天老是缠着她,让她多讲一些小时候的事情。两个人惺惺相惜,倒是少了几分刚刚接触时的尴尬,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塞琉姐姐,这些年你一直呆在大誉吗?”见室内无人陆安歌好奇笑着问道。
塞琉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又去掩上了门窗,才走近内室,走近了陆安歌,压低了声音道:“是的,奴婢这些年一直都在大誉。”
她刚才的举动陆安歌都尽收眼底,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一脸严肃的塞琉,心知塞琉这是在提防着白芍了,陆安歌的院子里贴身伺候的丫头也就她一个,之前在选丫头的时候,陆安歌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人多眼杂,所以就挑了看着干活踏实忠厚老实的白芍。“我们用不着这么谨慎吧,我看白芍不像是那种会背主忘恩的人。”
“小姐还是小心为上,现在我们还不够了解她,所以不能完全毫无顾忌的信任她。”塞琉依旧保持着谨慎。
陆安歌想了想,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陆府大门口。
吴越带着几个随从和一些礼品在管家的带领下进了府里。
吴越这次来有两件事情,一是礼让往来,陆伯年带着东西都去过将军府了,他们吴家的礼数自然也不能差了。二是去找陆安歌,虽说之前有些误会让两个人恨不得水火不相容,可是吴越现在倒却觉得陆安歌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和他平时里看到的那些京城名媛淑女真是大相径庭,她敢想敢做,虽然看起来性格冲动莽撞可是似乎每件事情都做得很有章法,很有先见之明,比如她引吴越到河边,大冬天的跳进河里,弄不好就会有生命危险,可是陆安歌不怕,她不仅事为了摆脱眼前的困境,更是为了永远地让他以为她死了,即使那次抓她的是柳文新的人,估计以后也不会在缠着她了,虽然看似危险的举动,其实带来的更多的是好处,当然,前提是陆安歌是必须要保护好她自己的小命。否则,什么都是浮云了。
吴越先去拜见了陆伯年和陆夫人,说明了来意,其实翻过来覆过去,也就是那几句话,说之前的事情是个误会,现在误会说开了,希望两家能够交好。陆伯年自然是愿意的,虽说他现在在朝堂之上位高权重,可是江坤的党羽竟占了十之六七,这让陆伯年颇有些头疼,可以说,在如今的朝堂上,有些事情看似是皇上下的圣旨,可是实则都是江坤等人在背后操纵,陆伯年想要短期之内改变这种局面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现在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慢慢地观察局势。这次能与吴大将军交好,无疑对陆伯年在朝堂上有益处。吴大将军虽然看起来是个只知道打仗的粗人,不懂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可是实则,他把整个朝堂的局势看的一清二楚的,这次陆伯年任职丞相,他就知道皇上这是皇上要开始动作了。
吴大将军早就看不惯江坤把持朝政作威作福的样子了,只可惜江坤势力太大,自己没办法对付他,这次陆伯年的到来让很多早就对江坤不满意的大臣暗自欣喜。吴家是军功世家,个个都是忠勇良将,吴大将军更是如此,所以,他心里早已经把陆伯年当作盟友了,这一点其实陆伯年心里也清楚,要不然,他也不会带着两个女儿和礼物去吴家了,吴大将军帮他完全是出于圣上的旨意,按道理来说,他没有非要前往的理由。而那天,孙氏的举动让陆伯年认为是吴大将军不愿意和他站在统一战线了,后来误会解除了,两个人自然都心照不宣了。
吴越让管家领着在快到陆安歌的院子里时,就让他先下去了,自己想看看此刻的陆安歌在做什么。
却没有想到刚好碰上了刚从陆安歌那里出来的陆蓁。陆蓁呗闷在府里也是无趣的很,她听说陆安歌的院子里搭了一个秋千,就兴冲冲地跑来看看,陆蓁看到那么好玩的东西自然也想要了,说是回头让管家做一个一模一样的给她。
陆蓁满心欢喜地走出来,没想到却碰上了吴越,当她看见吴越的那一刻,吓得脸都白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陆蓁有些吃惊地问道,柳文新的人这么猖狂了吗?竟然敢跑到陆府来闹事情?
吴越看了她一眼,稍微愣了一下,想起了那天她也在场,不过她怎么在这?是偶然吗?
“喂!我问你话呢!”陆蓁见吴越不理她,不禁有些生气。
吴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想起那天她可怜巴巴地求他放了她,把陆安歌抛下了独自溜走了,他是真的很鄙视这种人,真是患难见真情啊!
“我是什么人还轮不到你来过问吧”吴越淡淡地扔下一句。
“你这人怎么那么奇怪啊?这是在我们陆府,你怎么跟我们三小姐说话呢?”陆蓁的丫头春兰见这人如此无理不由有些愤然。
吴越的脚步登时顿住了,三小姐?这么说,她是陆安歌的妹妹!原来她不是抛下了自己的朋友走了,而是抛下了自己的亲姐姐!吴越皱眉头,陆安歌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
陆蓁却连忙去堵那丫头的嘴,万一这个人要真是柳文新派来报复他们的可怎么办?!
可是已经晚了,那丫头的话刚一说完,吴越就转过身来,眼睛里似乎有冰雪般地冷意。
陆蓁急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我不是陆安歌的什么妹妹!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大闹柳文新婚宴的是她!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你要是要报仇就去找她吧!”
看着陆蓁极力撇清和陆安歌关系的样子,吴越开始有些纳闷,听到了最后,原来是这样!吴越嘴角浮起一个轻蔑的笑意,眼中的寒意更甚。
“是吗?那这样说,都是陆安歌一个人的错了?”吴越似乎仍有不甘心地问道,他倒要看看这陆家三小姐为了保护自己能把自己撇多清!
“对,都是她一个人的错!”陆蓁立马答道。
那一刻,吴越都替陆安歌心冷,陆安歌的错?她有什么错?她还不是为了陆芷柔?为了陆家?可是眼前的这个三小姐不但不感激不维护她,反而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一个人的身上!
吴越不语,只是用更森冷的目光盯着她。
陆蓁被盯得有些心虚,低下了头。
这时有三四个丫头从对面走了过来,手上还端着茶水,经过陆蓁身边的时候,齐齐地低头喊道“三小姐”
这下陆蓁脸彻底白了她她真恨不得把她们的嘴都打烂!
她紧张地看了一眼吴越,不知道他会有什么举动。
吴越最后只是冷笑一声,“有你这样的好妹妹,安歌该有多幸运呢”
吴越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走了,他实在是受不了跟这样的人呆在一起!
陆蓁呆在原地,直觉告诉她,完了,那个人不是柳文新派来的人!而且他刚才叫安歌?!难道是陆安歌的朋友!不对啊,那天,他明明想置陆安歌于死地啊!刚才太紧张了,很多事情都没有想明白!如果真是柳文新的人,怎么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闯进陆府呢!
陆蓁越想越生气,一旁的春兰又催她道:“小姐,我们走吧,一会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陆蓁猛地一看春兰,想起刚才是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才会让她如此的出丑,她面含怒容地立马一巴掌扇了过去,使得力气极大,春兰打了个趔趄,撞在旁边的柱子上,却不敢呼疼,立马跪倒在地把头深深地埋在地上:“对不起,小姐,都是奴婢的错!”
陆蓁还是不解气,一脚踢在春兰的背上,大骂道:“蠢货!给我跪着!不够三个时辰不准起来!”
可怜的春兰连声答是,还一边求饶。
对面,有个人影一晃,眸子中是如刀锋般地冷意。
室内,陆安歌正坐在几案边认真地看书。
白芍面含笑容的走了过来,“小姐,你看谁来了?”
陆安歌抬头,见白芍身后走来的竟是吴越。
“吴大哥!”陆安歌下书本,有些意料之外。
“怎么?不欢迎我?”吴越看着有些诧异的陆安歌。
“哪有哪有,我欢迎还来不及呢!”陆安歌笑着迎他坐下,又吩咐白芍下去煮茶。
“吴大哥,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陆安歌问道。
“我今天来呢,一是受我父亲的嘱托来拜见陆大人,二呢,是我想来找你”
“找我?什么事啊?”陆安歌有些奇怪,误会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
吴越看着陆安歌一脸茫然的样子可爱极了,眉头微微皱着,晶亮的眸子转了又转。
“啊,咳咳”吴越突然想逗逗她,作势咳了两声。
陆安歌更加好奇地看着她。
吴越一本正经地道:“你还记得你拿鸡蛋砸我那次吧!那天我可是赔了不少银钱给他呢!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要跟你说说这件事。”说完还快速地看了一眼陆安歌。
“啊?”陆安歌信以为真,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吴越,不是说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吗?怎么着?今天这是讨债来了?
陆安歌心中疑惑,心道,不可能啊!看着吴越也不像事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啊,莫非……
陆安歌用眼角余光扫到了吴越脸上的那一抹偷笑,心中立刻明了。
“好啊,原来今天吴大哥是专门为此事而来的。你不要着急,先喝口茶水润润吧”陆安歌平静地道。
吴越有些好奇,她难道真的以为他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吴越疑惑着喝了一口茶水,没想到刚才一直在默默观察他的陆安歌此刻立马换了一副态度,开心地喊道:“好了,这下我们两清了!”
“哦?怎么个两清法?”吴越越来越有兴趣了。
“你刚才喝掉的茶水可是价值连城呢!”陆安歌挑挑眉道。
“这难道是什么玉露琼浆不成?”吴越笑着看着杯中清清亮亮的茶水。
“这泡茶的茶叶是我师傅途径漠北的时候带回来的,这茶叶是当地的名茶,一般人还买不来呢!这是其一此茶水的名贵之处。其二,这泡茶的茶水是我特意跑到万竹山高处的清泉采的,它有两个名贵之处,其一,这个地方的清泉甘之如饴却少为人知,其二,这是我耗费了体力和精神亲自去采的。这样一加,吴大哥刚才喝得茶水有三处名贵之处,可是你方才所说的那些鸡蛋啊蔬菜啊什么的在京城都是遍地可寻的,所以,你说,现在我们是不是两清了呢?”陆安歌有理有据地娓娓道来。
吴越听了哈哈大笑,没有恼羞成怒,反而眼中是赞赏的目光,“好一个伶牙俐齿!”
“谁让你老是拿我开玩笑!”陆安歌喝了口茶没好气地道。
吴越看着伶牙俐齿的陆安歌,心里直呼有趣。这样的女孩子还真是头一次见呢!
“我就是想要逗逗你,看看你回作何反应,看你会不会哭着说,吴大哥,我错了。”吴越止住了笑意道。
“那我的表现你还满意吗?”陆安歌故意问道。
“满意满意相当满意!”吴越坏笑着看着陆安歌。
看到陆安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今天来找她的正事。
“所以,作为奖励呢,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吴越挑眉看着陆安歌。
“什么地方啊?”
“你去了就知道了!”吴越拉着陆安歌就要走。
“等等!我还没跟我娘说呢!”陆安歌推脱着不愿意去,这人要带她去哪啊?虽说跟他见过几次,可是也没有熟到一起出去的地步吧?
“放心,我刚才已经帮你说过了!”吴越好像早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
“唉,等一下,你要是万一还怀恨在心把我买了怎么办?”陆安歌是个安全意识很强的人。
“放心吧,像你这样的人没人要!”
“你怎么说话呢……”
两个人刚才进门时的些许客套和礼貌好像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陆安歌被他拉着,出了陆府,塞琉一路跟着,陆安歌跟她说了吴越的事情,听刚才他们的谈话,他不像是要害陆安歌,所以她也就没有出手阻拦,可是想起刚才在回廊上听到看到的那一幕,塞琉琥珀色的眼睛中透出丝丝寒意。
马车停在妙音司的门口,陆安歌下了马车,当她看到上面的招牌时,晶亮的眸子闪现出了光芒。妙音司?她那天就想进去看看了,可是无奈那天被吴越绑着。
陆安歌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想来这个地方?”
“那天见你在外面停留了许久,我一猜你就想去里面看看。所以今天今天就带着你来了!”吴越有些赫然道,那天他可是很大力地硬生生地把陆安歌拉走了!
陆安歌走了进去,里面不断地传来悦耳的声音。
“妙音司是大誉声望最高,技术最好的乐坊,它跟其他的乐有很多的不同之处,这是真正的乐坊,不像其他的乐坊一样乌七八糟的,能在这里面弹奏的那都是技艺高超之人,这些人有的是专门从事乐器的人,有的人还去过皇宫弹过琴呢……”
通过吴越的介绍,陆安歌了解到,妙音司原来是专门为达官贵人们表演的乐坊,别说一般人了,就连有些大官也是请不到的,陆安歌觉得妙音司是一个神奇一般的存在,它有自己的原则,比如不给那些纨绔官家的人表演,可能他们觉得他们也听不懂,就像是对牛弹琴一样吧。还有,如果你胆敢在里面对乐坊的女琴师有任何不恭敬的行为,会被打几十板子扔出去,永远不得进入妙音司,可是啊,琴声那么美妙,那一个个的女琴师长的还那么漂亮,难保那些世家子弟不会动心,在对待这些人方面,妙音司又提现了它的与众不同,如果女琴师和那些世家子弟们是两心相悦的话,那么妙音司不仅会准许女琴师出嫁,而且还会在婚宴的当天前去表演助兴。如果世家子弟纠缠女琴师的话,那么不好意思了,你可能不会在有机会进入妙音司了。陆安歌咋舌,妙音司还真是一个思想开放的地方啊!不仅如此,妙音司也欢迎琴艺卓群的人,可以到这里来切磋琴技,而且还经常会有比赛。妙音司里还开设了教坊,专门为那些想学习弹琴的人准备的,而且不论贫富贵贱只要有束修都可以进去学习,而且以后还有机会在乐坊表演,每个月还会有钱拿,所以有不少的寒门子弟也都慕名而来,一来是为了学琴,而来是为以后谋个生计。
陆安歌本以为妙音司和那些普通的乐坊没什么区别,可是现在看来,与其说妙音司是一座乐坊,还不如说它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家庭呢!能来到这么好的地方,以后还有机会学琴,陆安歌心里很是开心。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