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太过破旧，怕是皇后娘娘无法落座了。”说完，她自嘲的闭上了眼睛，盘腿坐在地上。

冷宫里的东西都被李湘儿砸的差不多了，唯一能够称之为东西的怕只有那张破旧的床了。

“无妨。坐久了站会儿也是极好的。”衣如意站在她面前，低头轻笑，手特意搭在肚子上，“太医说怀了身孕还是要适当走动走动的。”

听到怀孕二字，李湘儿的眸子徒然睁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仿佛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出破绽，“怎么可能——”她撕扯着嗓子，吼道。

她不信，不信，怎么会呢。明明太医亲口告诉她的，说她再也不可能怀孕的。

“你以为那些药里有什么，我不知道嘛！”她瞳孔微张，眼里迸射出骇人的光芒，“但我还是喝了，不这样我怎么扳倒你们。你以为皇上不知么，没有他的允许我怎敢这样。至于你说的于太医，他是皇上的臣子，皇上要他怎么说，他就得怎么说。”

只可怜了她的那个孩子，还没成型就牺牲了。

想到这里，衣如意恨不得上前掐死她，但她不可以，她努力的克制住情绪，双手紧紧的攥着。

“哈哈哈……”

听完衣如意的话，李湘儿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笑声由大变小。

她不想成为棋子，但最终还是逃脱不了棋子的命运。

她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眼神变得空洞无物，扯着嘴角一个劲的傻笑着。

“卡——”

路漓恍若没有听到般，隔了小一会儿，才站了起来。

“路漓杀青啦！”不知道是谁扯了一小嗓子，然后就见小雨从休息室里推出了一个蛋糕，莫庭芝跟在后面。

“路漓恭喜你啊，终于杀青了！”周一年说道。

“路漓不错哟，加油！”林烨华跟在周一年身后，声音低沉，朝着她笑笑。

得到林烨华的鼓励，路漓有些受宠若惊，连连应声道，“向您学习，向您学习。”

杀青宴在他们入住的酒店举行，可能是因为戏快要接近尾声了，大家在周一年的默许下，敞开了喝，就连很少参加饭局的林烨华也去了，给足了路漓和莫庭芝的面子。

……

杀青第二天，路漓打车来到了h市人民医院。

十二楼。

很快路漓便找到了囡囡所在的病房，她从包里拿出一条大围巾裹在脖子上，遮住大半张脸，在门口张望了许久才敲门。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有些疑惑的看着路漓。

“你好阿姨，我是鹿小笙的朋友，我来看囡囡的。”一伸脖子就能看到床上的小人儿，她带着毛线帽子，身上穿着天蓝色的病号服，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同样看着路漓。

“噢噢，原来是小笙的朋友啊！”鹿妈妈别过身子，让路漓进了屋，“小笙她去食堂打饭了，你稍微等等啊！”

“没事，我是来看囡囡的。”

病房是三人间，囡囡住在最靠近门的这张床上，其余两张床都没有人住的。

“囡囡你好，你还认识我吗？”路漓见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将围巾缓缓的拉下。

“啊——是小桃子姐姐！”囡囡骨碌骨碌的大眼睛盯着路漓看了很久，惊喜的叫道，“真的是小桃子姐姐，小笙没有骗我！”

小桃子，是路漓之前演过的一部都市轻喜剧里的名字。

“看，我给你带的礼物。”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囡囡，“打开看看。”

“哇，好漂亮。”

是一顶帽子，两边各有一束麻花辫，与普通摊子上卖的那种不同，这是她特意让莫庭芝找人纯手工制作的帽子。头发是真发，是路漓自己的头发，之前她给路湘制作了一顶，剩下的刚好可以做顶小朋友的。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吧。

原本她是打算买洋娃娃的，毕竟现在的小女孩都喜欢这个，但后来想想还是没买。

“戴上看看。”

在路漓期待的目光中，囡囡将帽子带在了头上，嚷嚷着，“我要镜子，我要镜子。”

“好好，我这就给你拿去。”之前因为头发的事情，鹿妈妈把病房里的镜子都收了起来。

“桃子姐姐我们一起拍张照吧！”囡囡仰着脑袋望着路漓，苍白的小脸上多了几缕笑容，眼睛里淬着期待的光，声音软软的，带着小孩子独有的软糯童音，让人不忍心拒绝。

“好，我们来拍。”说着，掏出手机。

一连拍了好几张，囡囡摆动着各种姿势。

“多拍一点照片，这样要是我像旁边那两个姐姐一样回不来了，爸爸妈妈还可以看我的照片。”囡囡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

路漓抓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心里无比的震惊，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再换个姿势，再来一个小公主的。”

怪不得旁边的床铺明明空着，囡囡却不住到最靠近的那里，原来这里曾经还有两条鲜活的生命……路漓心中是说不出来的感觉，苦涩，心疼还有无力感交织在一起。

很快鹿妈妈拿着一面很漂亮的镜子回来了，身后跟着打完饭回来的鹿小笙。

“路哥真的是你啊，我妈说我有个朋友来了，还说长的很漂亮，我一猜就是你。”鹿小笙一手提着饭盒，一手拿着热水器，见到路漓一点都不意外。转身看到床上的囡囡后，眼睛一亮，连忙夸奖道，“哎呀，这是谁家的小仙女啊，是我们囡囡么！”

“小笙你也觉得很漂亮对不对，这是桃子姐姐送我的礼物。”囡囡戴着帽子，一脸傲娇，脸色也变得红润多了。

“嗯，漂亮，很漂亮！”

原本清冷的病房，因为一顶帽子而多了欢声笑语。

路漓在病房里待了好一会儿，直到医生来查房才离开。

离开医院后，她并没有立即回酒店，而是在路上闲逛起来。囡囡刚刚的那句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徘徊着。

这么小的孩子，那么稚嫩的脸庞。

她想起路湘那时候的样子，那天她也是送去了这么一顶帽子，当时路湘念叨了她好久，责怪她怎么舍得把头发给剪了，后来她软磨硬泡了好长时间，路湘才把帽子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