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国。长安。皇宫。

“你们就这个画技？那样一个人，就被你们画成这鬼样子？”

怒发冲冠的皇帝抓起桌面上的文案往殿堂下砸去。大堂下众画师早已浑身颤抖，把头抵到了地上。

今天早上皇上面见王昭君，亲自告知她要与匈奴国和亲的事。起初皇帝根本不相信画中的王昭君在现实中是那么美，以为是宗人府搞错了，等他发现这真的就是王昭君后，已经改变不了她被自己许给匈奴国的结果。

这大概是他一生中做过最后悔的事了。

他甚至愿意用这后宫所有的秀女换王昭君一人，但匈奴国国力强盛，尤其在成吉思汗时期，一度打得东陆抬不起头。而且匈奴使者表明过王昭君的重要性，他若是反悔，恐怕过不了多久，草原大军就要压境了。他虽然喜爱美色，但还没到为了美色而把国家安危至于不顾的地步。

“说话啊？你们倒是说话啊！”皇帝已经被怒火冲昏的头脑，不顾形象的指着殿堂中的众人大骂，“养你们这些废物，连一个人都画不好，还说什么长安最有名的画师，天知道你们让我错过了多少佳丽，不杀光你们怎么对得起她们！”

画师听到要被杀头，连连发出求饶声，其中有一个更是大声喊了起来：“皇上，奴才们也不是有意画丑了她，是因为那叫王昭君的女子未交清颜费啊！”

皇帝一愣，“清颜费？”

旁边的太监见皇上不解，立即解释道：“画奴为秀女作画时，需收取一定的钱财，才能全心作画。”

皇帝瞪着太监，“有这一条规定吗？”

“是画奴们私下的协定。”太监像条受惊的狗一样缩着身子。

“哦，原来是俸禄太少，你们才想收点贿赂，这是情有可原的。”皇上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语气忽然缓和下来，“苦了你们了，以后你们的俸禄提高一倍，不求你们把他们画好看，真实就行了。”

画奴们全都面面相窥。

“不高兴吗？”皇上大声问道。

画奴们才发现了这是因祸得福，连忙把头磕在地上，磕得咚咚作响，齐声喊道：“谢主隆恩！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谢你们的祖宗！一群贪心的狗东西，你们一年的俸禄比得上平民百姓十年的收入，这样还不满足吗？把朕的皇宫送给你们要不要！”皇帝突然跳了起来，平静之后是更大的怒火，眼珠在狂怒下要裂开了一样，“来人，拖出去，给我斩了，全部都给杀了！全部！杀了！”

命令刚下，御林军立即涌进殿中把画奴们拖了出去，铁甲铿锵作响。

“皇上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

画奴们异口同声求饶。

“我若绕你们的命，谁还我美人？”皇上嘀咕道，“天理难容。”

画师们以为皇上只是吓唬一下，装腔作势求饶一番就好，毕竟皇上执政至今从未在大堂上当场处死什么人，出了名的温和。等御林军把他们拖出殿堂皇上也没有反悔之色，画师们才知道皇上认真了，于是拼了命想挣脱御林军，求饶的话开始各说各的，一个比一个悲惨。行刑时，已经有半数人昏死了过去。

皇上在宫殿中坐了一个下午，他开始反思，原来是因为朝政繁忙，在甄选秀女梦的时候自己几乎没参与，真正常常见到的佳丽只是那十个最后入选的嫔妃，所以才会错过了王昭君。

“看来以后得亲自去选，不然又被这群狗奴才坏了我后宫佳丽三千的梦想。什么叫佳丽，漂亮才是最关键。什么精通六艺，睡觉要个屁六艺，真是的。”皇帝自言自语道，“国家社稷当然重要，但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建设我的后宫，后宫都建设不好，谈何治理天下？”

皇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于是当天就下令把现宫中的数百秀女召集而来一一过目。他发现这些秀女虽然不如王昭君，但比嫔妃长得好看的比比皆是。最后他选出十八人，当即立为嫔妃。

先前的十个嫔妃听说皇上这样做，立即坐不住了，不顾太监们的阻拦从后宫跑到殿中，对皇上撒娇道：“皇上，你又立了那么多嫔妃，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嘛？”

“是嘛是嘛，皇上不宠小奴婢啦~”

“好伤心呦~”

……

以前嫔妃们若是有什么要求就这样撒娇，定会得到皇上的答应。但这一次，皇上却不为所动，而是对他们说：“各位妃子，不若卸去妆容，让本皇看看你们真正的容貌如何？”

皇帝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这样要求，只是他发现今天所见的美丽的秀女个个都是淡淡的妆容，面色红润，异常灵动清新。而再看嫔妃们，一个个浓妆艳抹，脸上煞白，完全没有肉色，才萌生了让原先的十个嫔妃卸妆的想法。

十嫔妃开始极力反对，直到皇上生气了才在侍女的帮助下洗去脸上的脂粉。当她们统一转身面对皇上时，皇上只只看了一眼，就跳起来往殿中的柱子上撞去，大叫道：“鬼啊！鬼啊！”

匈奴国。北雪都。可汗宫。

少年静静的眺望。又是一个冬天过去，彤天山脚下的冰雪开始解冻，光秃秃的土地开始冒出绿色。牧民们重新放羊，羊群四处散开。一开始小羊就去啃刚长出的嫩草，却发现嫩草还短，难嚼，而且有丝丝苦味。有经验的老羊则用角把一些雪堆推开，雪堆推开后露出一大把去年留下来的老草，旁边的羊见了，立即过来夺食。没抢到的羊，就效仿老羊的做法，去找新的雪堆推开。

少年视力极好，能看到羊群的一举一动。羊群的边缘，有只小羊紧紧挨着母羊，母羊推开雪，都会先让小羊吃雪下的草，小羊吃不下了自己才吃。

他把视线移上山头，山上的雪终年不化，也不知住在上面的人怎么样了。

“又在想你阿祖母了吗？”庄贵的妇人走到少年身后，轻声问道。

“阿母。”少年点头，“都六年了，阿祖母还是没回来，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胡说，你阿祖母是雪女，雪神女会一直保护她。”阿母与他并肩而立，“前些天女使从雪山上下来，说你阿祖母要我们与大唐和亲。现在使者已经前往大唐，和亲的公主准备要来了。”

格凌哈格道：“为什么要去大唐找，我们这里的女子不就很好吗？”

“这是命中注定的事。”阿母道，忽然笑了，“不过又不是嫁给你，和亲只是一个借口。”

格林哈格有点尴尬，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女使有说到阿祖母的身体状况吗？”

她摇摇头。

少年有点失望，久久不言语。

少年发现山脚下的羊群忽然骚动起来，原来是一雪豹冲进了羊群。

雪豹与雪的颜色一致，没被发现也正常。雪豹的目标是小羊，但是母羊坚定的站在小羊面前，一副要与雪豹不死不休的模样。还好三条牧羊犬即使冲了过来，雪豹知道力薄，转身就奔上山顶，等待新一次偷袭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