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尘埃落地了,程子墨略微松口气,和齐豫对视一眼,这些日子齐豫、苏明和和李平连同他四人都没睡好,这下能回府睡个安稳觉。
谁知谢洵话锋一转,还是提到李太后垂帘听政,这一次虽说事情就这样结束了,那么下一次。也并非针对程子墨和齐豫、苏明和等顾命大臣,而是李太后身为皇帝的嫡母,先帝的皇后,由她来垂帘听政,理所当然大臣们也害怕再次遇到位高权重的人犯错,总得需要有一个更位高权重的人能压制住他,李太后是最好的人选,不能放程子墨一干人等继续放任下去,手中拥有无限的权势。李太后膝下无子,自然会全心全意的为黎国百姓着想。
先帝曾经在遗诏里册封程子墨的嫡女曦姐为皇后,等她及笄便要入住后宫,难免程子墨会生出二心来,防患于未然很重要。不少大臣们跟着附和起来,同意谢洵的提议让李太后垂帘听政,和大家共同商议朝政。
朝堂之上闹的不可开交,李太后微微一笑,朝蓝莓招招手,在她耳边嘀咕几句,又见蓝莓沉着脸退下,急匆匆的去办刚才李太后吩咐的事。眼底划过一丝阴狠,李太后勾唇,秦氏这件事还不够大,还得继续闹腾,她非得闹得苏明和做不了官,看看程子墨和齐豫等人,会不会为了他做些什么?好戏在后头,越来越精彩了,她等着看热闹。
前朝有谢洵和刘御史等老臣在,程子墨他们终究会屈服,她只管等着垂帘听政便是。
一转头李太后便看到坐在书案前练字的大公主,她含笑着朝她走过去,夸赞了几句,牵着大公主的小手走到桌前坐下,将桌前的糕点递给她,道:“练字累了吧,歇一歇,吃些糕点,再陪着哀家说说话。”
大公主笑笑,乖巧的拿着盘中的糕点,抿嘴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起来,李太后的笑容越发灿烂。
没一会,程太后宫里的宫人来接大公主回宫,被李太后阻拦了,只听她清冷道:“大公主聪慧剔透,哀家甚是喜欢,就让她在慈安宫多陪着哀家一些时日,回去告诉程太后,让她宽心,哀家会照顾好大公主。”宫人垂着头,很快便离开了。李太后的意思很明确,不肯让大公主回到程太后身边,聪慧剔透那只是借口。
李太后当着大公主的面拒绝让她回去,她并有任何不高兴,依旧笑嘻嘻的,这倒是让李太后挑挑眉,这丫头,但愿她没看走眼。
程太后心下一紧,捏着手中的丝帕,嘀咕道:“这怎么可以,思姐她不能留在慈宁宫,万一说错话,那可怎么办?不行,哀家得亲自去一趟慈宁宫,将她接回来才行。”
说着便要起身,被身边的嬷嬷劝阻了:“太后,您不能去,这个时候您就算去了,李太后也不会放大公主回来,她执意要将大公主留下,我们有什么法子,难不成您还能跟她闹翻脸不成,那往后我们在宫里的日子就越发难熬了。太后,奴婢知道您心里苦,担心大公主,但奴婢觉着大公主是个聪明人,不会有事。李太后或许就在等着您去闹腾,给她把柄,反而不好。
再者,太后,您又不是不知道,朝堂之上不少大臣提出要让李太后垂帘听政,这个时候还是别得罪她了。”
被嬷嬷劝说的程太后这会渐渐冷静下来,轻拍着嬷嬷的手背,颔首:“你说的没错,这个时候哀家不能去,可怜哀家的思姐,原本以为惠太妃没了,思姐就一直能养在哀家的身边,直到她出阁,谁曾想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再也没有回头路了。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哀家想一个人静静,放心,哀家不会做傻事,哀家还得守着思姐,亲自送她出嫁。”
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她还得继续忍受着,在湛王府忍受着湛王宠爱着顾侧妃,她身为湛王妃,却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和疼爱。湛王离世后,她们回到了京城湛王妃,那五年多的时间,程太后一直战战兢兢,惠太妃宠爱皇帝,连带着对他的生母顾侧妃也颇为疼爱,虽说有些时候将思姐留在院子里,更多的是听到思姐和皇帝两人打闹起来,迫于无奈,惠太妃才会将思姐送回到她身边。
原本以为惠太妃和顾侧妃离世了,她和思姐母女俩能长长久久的守在一起,谁也没想到,天意弄人,李太后的嫡长子没了,烨哥儿成了皇帝,她成了程太后,思姐成了大公主,她们都需要看李太后的脸色,尊敬着她,毕竟她是先帝的皇后,黎国最尊贵的女子,就算李氏家族覆灭,她还是高高在上,岿然不动。
沉浸良久,程太后一抬手,脸颊上早就挂满晶莹剔透的泪珠,她笑了笑,没擦拭眼泪,就回到踏上,拉上被褥,掩面压抑着痛苦起来,外人看着她是程太后风光无限,可那又能如何?有谁能理会她内心的憋屈和无奈,没有人体会?
以秦氏和孙柯的离世,苏明和的事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便是朝堂之上商议李太后是否垂帘听政的事,程子墨对此颇为担忧,不少原本中立的大臣们,慢慢变成同意李太后垂帘听政。他担心再继续下去,用不了多久李太后垂帘听政那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谁也阻拦不了。
顾廷菲依靠着他,出声道:“子墨,你有没有想过找个人制衡李太后?”
制衡李太后,程子墨看了一眼怀里的顾廷菲,这话是什么意思?夫妻俩对视着,蓦的,程子墨松开了顾廷菲,轻拍着脑袋,恍然道:“廷菲,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廷菲,你真是太聪明了。”好激动的将她搂进怀里,却发现隆起的小腹不能让他们紧紧地贴近。
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拎起拳头捶打程子墨:“不是我聪明,而是你们没想到这一层罢了。既然谢洵他们提出来让李太后垂帘听政,你们就不可能再继续反对下去,时间一长,肯定越来越多的大臣会被他们说动,同意了。当务之急不是反对李太后垂帘听政,而是说动程太后,答应跟李太后一起垂帘听政,由两宫太后垂帘听政,到时候关键时刻能互相制衡,往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必须未雨绸缪。你看我现在这样,程太后那里还得你去说。”
程太后对顾廷菲来说或许是外人,不熟悉的人,对程子墨就不一样,他们毕竟是堂兄妹,身上流淌着同样的血液,虽说他们曾经关系不亲近,可如今却听说李太后将大公主养在慈宁宫,或许就在威胁程太后。要不是因为这件事,顾廷菲或许还想不起来让程太后也垂帘听政,制衡李太后。不管程太后愿不愿意,这件事都必须这样去做!
今个是八月十二,还有三日便是中秋团圆的日子,大家伙可一点儿心情都没了,因着朝堂之上的事,还有方如烟都怀孕快十个月了,肚子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腹中的孩子丝毫没有要出来的动静,倒是让齐豫跟着着急,请了不少大夫,可大夫们诊脉过后,都说方如烟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反常,腹中的孩子一切平安,让齐豫放宽心。
齐国公老夫人和李氏别提多着急了,天天的就盯着方如烟的肚子,恨不得腹中的孩子能早些出来。别说他们了,就连方如烟本人也很焦虑,昨日李鸾去看她的时候,她情绪一点儿也不高,无精打采,还让李鸾带口信给顾廷菲,若是能去看看她的话,就一定要去,跟顾廷菲说说话,心里很舒坦些。
望着顾廷菲圆滚滚的大肚子,程子墨皱着眉头,道:“要不然你就别去了,有什么话你们写信便是。”
“不行,写信太慢了,不用那么麻烦,你去忙你的,别担心我,有明路送我去就行了,你快些去忙着朝堂之上的事,去吧,去吧!”顾廷菲瞬间摇摇头,伸手推着门口的程子墨离开。程太后还需要程子墨去劝说,没必要跟她这浪费时间。
齐豫、苏明和、李平三人紧盯着程子墨,各自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和欣喜,两宫太后垂帘听政,听着就不错,只要不让李太后独自撑大,怎么都行。但他们也有顾虑,万一李太后用大公主来威胁程太后跟她站在同一条针线上,那么他们今日的所作所为不就是在无形中帮助了李太后,这一切都得慎重,得知晓程太后的真实意图才能在朝堂之上提出,不然的话,日后免不了他们要受罪。
程子墨之所以告诉他们,便是四人一起商量着,接下来具体该怎么办?
皇帝仍旧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太傅们给他授课,懂得为君的大道理,日后才能有所作为。
方如烟斜躺在踏上,浑身无力,脸色苍白,当见到顾廷菲的那一刻,她眼底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流淌下来。
顾廷菲见状,急忙走上前,轻声道:“好姐姐,别哭了,你哭什么,大夫不都说了,孩子没事,她只是很喜欢你,想在你腹中多待一会,别哭了,别哭了。”轻柔的掏出丝帕替她擦拭眼泪,这样的方如烟让人看着心疼。
方如烟好半晌才停止哭泣,愧疚道:“廷菲,对不住,你还挺着大肚子,我真是太不懂事了。”
“方姐姐,千万别这样说,你们若是瞒着我,我会不高兴的,我们姐妹俩何时这么见外了,别想太多,孩子一切正常就好。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调整好心情,不要想太多没用的东西,对你和腹中的孩子都不好。老夫人她们也是太过于担心你和孩子了,要不然我就在府上陪着你好了。”顾廷菲不忍心看着方如烟这样,就不自觉的脱口而出要留下来。
方如烟闻言,惊喜的捏着她的手,不敢置信道:“廷菲,真的可以吗?还是别了,你还怀着身孕,不能让你跟着我操心,你待会还是早些回去,别因着我的事跟着受累,那便是我的罪过了。”
“又说见外的话了,方姐姐,你要再这样的话,我可真的不高兴了。我陪着你多好,子墨和齐大人一样,整日忙着朝堂之上的事,哪里有时间陪着我,倒不如在齐国公府跟你一起作伴,多好。”顾廷菲亲昵的捏着方如烟的手背,两人相视一笑。
程太后诧异的看着程子墨,听着他刚才说的话,显然有些意外,她怎么能跟李太后一起垂帘听政,不行,绝对不行,她做不到。接下来她便忙不迭的推辞,找遍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借口,什么礼数不合,她不如李太后,心底坚定着信念,绝对不能揽下这件事,那便是跟李太后为敌。
程子墨温声道:“程太后,您是真的不愿意还是不敢跟李太后为敌?”或许两人曾经不亲近,可毕竟是同族的血脉,希望她能想清楚再决定。
程太后扯了扯嘴角,苦笑道:“这有区别吗?”她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分量吗?根本就斗不过李太后,现如今程子墨鼓动着她跟李太后争权,李太后能绕得了她和思姐吗?当然不能了,她还有思姐,绝对不能听程子墨的话,将她和思姐推入深渊。
程子墨浅笑答道:“自然有区别了,你若是还跟现在这般,只是一个空有虚名的程太后,那李太后很容易拿捏你,大公主也会跟着受累。难道你就没想到,能跟李太后抗衡,平起平坐,她就不能再用大公主威胁着你了。你是程太后,皇帝的嫡母,为何要这般忍让,看李太后的脸色,应该拿出你该有的气势来,才能保护的了大公主和你自己。
为母则强,只有母亲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她的儿女,这个道理想必不要微臣来告诉太后,如今机会摆在太后面前,稍纵即逝,太后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日后是一直受李太后摆布,还是强大起来,保护大公主,日后替她找一位如意郎君。”若是再继续被李太后压制着,大公主日后的亲事便成了李太后最大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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