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的人都看着洛竹苓。
洛京墨板着脸,狠瞪了他几眼。
洛竹苓却像是一无所知,自顾自地端茶漱口,又用热毛巾擦了擦手,这才笑嘻嘻地回望父亲一眼。
看见他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惫懒模样,洛京墨反而无话可说,目光一转,便望定了洛佩兰。
“明日就要在太医院当职了,何时当进何时当出,都有一套章程,早或晚了分毫都是不行,哪能像在家里这么随便?让一家子长辈反候着你,成何体统?”
明明三个人都来迟了,偏挑出她来教训,洛佩兰奇怪自己之前怎么没觉察出这份偏心。
要是在以前,她多半会马上认个错,再由着父亲教训几句完事。
但经历了一场人情冷暖、生死关槛后,她的心境有了很大的变化,闻言只是低头不语,眼观鼻鼻观心,倒像所说的事情都跟她不相干似的。
洛京墨看她不哼不哈的样子更是不悦,正打算多教训几句,身边的胡氏已经打起了圆场:“老爷别生气。佩兰平时不是这样的,偶有疏忽情有可原,说不定是受了兄弟们的影响。”
在旁侍候的下人们都面面相觑。
“兄弟们”?洛佩兰没有兄,只有一个弟弟,胡氏这话摆明了是想把责任推给洛竹苓。
一旁坐着的何氏立即就不乐意了,但她虽然母凭子贵,平日里也比较得洛京墨的欢心,妾室的身份仍然摆在那里,再怎么也不敢跟胡氏公开叫板。
于是只冷冷一晒,道:“夫人说得是。其实我看老爷的这几个孩子,平时个个都是好的,但毕竟现在年岁尚小,偶尔出点小错也并不稀奇……说到底,在教子这一条上,还是要仰仗夫人给我们做个表率。”
正话反说,言下之意,自然是胡氏连自己的女儿也没能管教好,更没资格管别人的子女。
事情是由洛佩兰而起,现在却引得大房和二房唇枪舌剑,李氏在一旁如坐针毡,但她素来谨小慎微,在这种场合更不敢开口说些什么,只一个劲地偷瞥洛佩兰,意思让她认错解围。
洛佩兰却只是低头吃茶,在心里掂量着在场每个人的品格性情。
当日澹台璟如此决绝地断定她有罪,除了他本就绝情以外,她也很怀疑是有自己亲近的人背叛了自己。
否则若不是心里有鬼,事发后他们怎么会一个也不露面,就连临刑那日也不去送别。澹台璟再无情,也不会禁止他们探望她。
除非,他们是受到了她的牵连,但若是这样的话,在她的罪状文告里怎会一点也不提及?
所以李氏递来的眼色,洛佩兰根本就没留意,就算看见了,也懒得开口说些什么。
却是洛泽兰轻笑道:“大姐明日进太医院供职,这是我们家的大喜事,就有什么错处,也瑕不掩瑜,大可就此揭过了。您说对不对啊,爹?”
她仗着父母疼爱,轻描淡写地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洛竹苓也帮腔道:“有大姐在太医院帮忙,爹也可以不再那么辛苦了,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洛京墨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语气也和缓了些,道:“以后同朝为官,你仔细着办差,别给我丢脸。”
李氏战战兢兢地听到现在,终于松了口气,急忙赔笑道:“那是自然,佩兰一定唯老爷的马首是瞻。”
洛佩兰轻轻放下茶杯,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道:“爹,娘,女儿不打算去太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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