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没有流血的反击

这一晚终于过去，在清晨的朝阳下文曲城内清洗队一车一车的往城外运送尸体，寒门这一方的尸体有寒门自己收敛，有些早起的好事者抱着膀子站在自家门口对着清洗队指指点点。

因为有着城主崔世明的镇压，昨晚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广泛传播，朱大人用外院的一个长老算计寒夜学院可以无动于衷，可新盟和重元楼中的自作聪明主导坊间舆论还是激怒了学院，以至于出动了外院夏婆婆。

寒夜闭着眼睛冥想打坐，十三娘和衣而眠睡的很浅，金色的阳光穿过窗棂进入房间，寒夜恢复了自信的笑容，每次捋顺因为尸毒而乱窜的炼气后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从储物袋里取出一身暗紫色劲装走到屏风后换上。

换衣服发出的声音不大可还是惊醒了十三娘，一咕噜起身先是看了看门窗，发现没有人闯进来之后就看见换完衣服的寒夜从屏风后走出，昨晚不知为何在自己的房间避过半夜时光的他没有了之前的和善，多出了自信和威严，十三娘不知道到底哪一面是他的伪装，哪一面是他的真实？

又或者他对自己根本就没有真实。

‘你要走了？’，明明很希望送走寒夜这尊瘟神的十三娘话到嘴边又有了些许的不舍，毕竟这种可以跟城东巨头独处一室的机会不多，‘寒门主还真是洒脱呢！’。

寒夜什么都不说回报以温和的笑容，从容的打开窗子，任早上的阳光笼罩全身，双手平举至身体两侧，头颅微微上扬好好享受一下阳光的照射。

十三娘还想说些什么房门就被粗暴的撞开，一个醉酒大汉身后跟着几个不知所措的小斯先后迈进房屋。

醉酒大汉打了一个酒嗝，看到十三娘后淫荡的笑了笑，笑容还没来得及扩散就看到寒夜站在阳光下的背影，把手里的酒壶用力摔在地上，‘啪嚓’一声酒壶碎裂，烈酒染湿了十三娘的裙摆。

‘你们两个有眼无珠的混蛋小子骗老子说十三娘还没睡醒，那他娘的这个小白脸是怎么回事？’，醉酒大汉也是一个修士，只是因为多喝了几杯黄酒反应的迟钝了些，还没摸清楚寒夜的虚实便指着寒夜破口大骂道。

寒夜睁开双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晃了晃发麻的脖颈哪怕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还是极为自然的吩咐道‘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你们两个先下去’。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两个小斯理所应当的恭敬点头，随后转身离开，走时还不忘收了地上的碎片还有带上房门。

‘少给老子装什么大款，若不是我们要进攻城北老子现在就找人做了你’，醉酒大汉依旧分不清形势继续叫嚣着。

十三娘明明可以制止他，可出来混做事怎能仅凭自己喜好，就算自己昨晚是帮助了寒夜不假，就算自己对寒夜有些许的好感，就算在寒门和新盟中十三娘选择了寒门，可这些都不是不用试探寒夜的理由。

寒夜恢复炼气后更加的坦然，对于这种不入流的角色平日里他看都不看，他也知道十三娘想要试探他，可他又不何尝想要十三娘表明决心呢，脚步一错寒夜整个人消失在窗前，再现身时已然在醉酒大汉身后。

醉酒大汉打了一个冷颤，醉意瞬间清醒了七八分，来不及出手就感觉脑后受了重击，自己好像变成了任人揉捏的布娃娃一般，实际上他确实也被寒夜任意揉捏，寒夜一手抓着他的腰带，一手按在他后脑，十分狂暴的把他抬起摔在桌子上，因为拿捏好了力气，桌子完好无事，连茶壶茶杯都巍然不动。

‘昨晚的事寒夜谢过，得罪了南盟城南你也待不下去了不如来城东发展吧，寒门地盘还算够大，只要你加入寒门，我所有的青楼都交给你打理，前提是你要一直像昨晚那么聪明’，寒夜平静的说着，说完从储物袋里掏出降魔杵狠狠的砸在桌子上。

十三娘盯着美轮美奂的降魔杵怔怔说道‘你让我杀他？’。

寒夜玩味似的看着十三娘，眼神里的威胁不言而喻，‘你舍不得？’。

十三娘噗嗤笑出声来，这一笑真是风情万种，声音酥软却又不谄媚。‘他可不能死，他父亲便是南盟三把手，奴家认为他活着对寒门主贡献更大’。

哦？这下寒夜倒是来了兴趣，昨夜发生的种种他难以忘怀，为了试探自己的尸毒，朱大人竟然牺牲了一个外院的长老，这样的付出不能说不阔绰，换一个角度寒夜更想知道学院在朱大人身上到底压了多少宝，他竟然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一个长老。

寒夜嘴角上扬，把降魔杵放在靴子里，屈指微弹一道劲风击中大汉，大汉彻底老实下来，‘准备准备，一会跟我回城东，我的要求不多，第一要聪明，第二要让我的地盘赚钱’。

十三娘听完后一动不动，‘十三娘为寒门主赴汤蹈火’。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寒门近千人普通帮众加上一百多号毒箭第二次挺进城南，因为夏无忧就在城主府里坐镇，崔世明想要拉偏架也无法实现，只好继续陪夏无忧喝茶，反正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现在夏无忧等级最高，她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

寒门一动，城南顿时乱了，在大街上摆摊的普通人生怕殃及池鱼着急忙慌的收拾自己的摊位，执法者和龙骧卫分为两个方向一直看着寒门，现在皓日当空，就算你想报仇也不用白天来吧。

寒门高层悉数出动，更夸张的是铁森扛着秦横的偃月刀走在最前面，一脸急切的小迷糊跟在他身后，指路的该匿反而落后两人一个身位。

看上去像是抄家的寒门真的吓到了不少人，朱大人彻底放弃还没来得及撤退的南盟力量，并让重元楼配合新盟继续和寒门纠缠，他自己则是要全身心的投入最凶的城北。

将近千人包围香痕苑可吓坏不少里面的小斯和丫头，寒门大军还没到里面的工作人员排的整整齐齐出来迎接，寒夜双手背在身后迈着四方步走下楼，十三娘脸含淡妆在后跟随，两人发现香痕苑里的人提前出来迎接后反应各不一样，刚想打趣几句的寒夜突然看见了人群前方的小迷糊，轻快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倍加沉重。

小迷糊还是老样子，中等偏上的容颜加上一颗不被世俗污染的心灵，可为什么那双红红的眼眸如此揪心，应该是一晚上没睡吧，寒夜也是人，同样有着人的七情六欲，他好战不假，可他又何尝不想找一个平稳的地方好好陪着小迷糊度过余生。

可就像他自己曾经说的那样，他背负的太多承载的太多，就注定了他放弃的同样太多。

寒夜往前迈步走到铁森身前几米处站定身子，从储物袋掏出一枚寒门专属响箭朗声大喊道‘昨晚你们在这里流血、在这里战斗、在这里为寒门付出，而我却下落不明，是我这个寒门之主当的不恰当，但我寒夜发誓，今后我会和你们并肩战斗，你们洒血的地方一定会是我寒门的地盘，没有人可以惹怒寒门后安然无恙，没有人可以无视寒门的怒火，今日我寒夜在这里很认真的告诉你们，接下来我们就要入侵城南，接下来我们还要一起在城南奋战，因为我寒门要告诉全城人，这座城今后要听见寒门的声音’。

暴雷听完后很配合的振臂高呼道‘寒门、寒夜寒夜寒夜’。

‘寒门、寒夜寒夜寒夜，寒门、寒夜寒夜寒夜’，一浪高过一浪的口号被上千人同时喊出，整个城南都听到了寒夜的名字，原本小迷糊心里还有千万般指责，可当所有人都在大声呼喊着寒夜的名字后，她突然有一种自豪感，她觉得此时此刻的寒夜就是英雄。

寒夜毫不犹豫的对着城北拉动手里响箭，希望在某个他看不到的角落里朱大人可以看到他的挑衅，每次都是朱大人算计他，他被动应战，从这枚响箭绽放在天空中开始，他要告诉朱大人，我寒夜、我寒门要反击了。

寒夜带领着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返回城东，城南的势力各自长出一口气，抵达寒门总部后，寒夜派人安顿好十三娘，寒门的生意链很大，既有能见光的也有不能见光的，白道生意万大海可以打理的井井有条，至于那些肮脏的生意他就有些捉襟见肘了，这也是寒夜收纳十三娘的原因所在。

小迷糊很安静的蜷缩在寒夜怀里，陪他一起坐在寒门最中央的位置上，寒夜恢复了往日的霸气，大马金刀的端坐在客厅之上，丁寻一五一十的讲述昨晚的伤亡以及各方势力的介入情况。

寒夜听完消化一会之后才逐条吩咐道‘暗眼徐达听令’。

徐达往前迈出一步，拱手弯腰说道‘徐达在’。

‘令，暗眼全体扎进城南，小势力不要管，只需要查南盟的残存势力，另外派遣最精锐的小队挺进城北，我要知道南盟在城北要搞什么阴谋诡计’。

‘徐达领命’。

‘毒箭张稳稳听令’。

张稳稳用了更为标准的军中礼节应和一声，‘稳稳在’。

‘令毒箭所属震慑城东，凡是昨夜企图推翻寒门统治的势力灭其主犯，其他闲杂人等驱逐出城’。

‘稳稳领命’。

这跟毒箭在雄辉城做的事比起来无疑是善良太多，要知道在雄辉城毒箭出手那就只有一个下场-灭门。

‘其他人员巩固城东的统治，城东的那些小帮派我们也该好好敲打一下了，这事情交给三哥和老雷’。

暴雷敏锐的嗅到了战斗的气息，十分兴奋的问道‘怎么敲打是不是就归我和三哥自行处理？’。

寒夜点头，这件小事上莫三和暴雷肯定不会犯错，他也没什么值得嘱咐，‘稍后胖子跟我去城主府看看，听说昨夜我们能安然撤退是因为有夏婆婆亲自督促城主，外院有三个惹不起，一个很神秘，一个是我们的老师，剩下的一个就是这个夏无忧’。

夏无忧在城主府的客厅之内已经喝光了七壶茶水，一直陪她静坐的崔世明不知道第几次出来小解，趁着这短暂的空闲时间崔世明扶着栏杆一阵腰酸背痛，原本昨晚就精力支出太多，加上平定城南混乱，陪夏无忧喝光七壶茶水，不知道夏无忧身体怎么样，反正崔世明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会被夏无忧磨死的。

管家进入前庭，走到崔世明身前搀扶着他进入客厅，‘大人，寒门之主寒夜求见’。

夏无忧混沌的双眸迸发不一样的神采，身在城主府却越俎代庖说道‘你还是来见老朽了，有请！’。

崔世明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在他看来这才是强者风范，对着管家挥了挥手下意识的给夏无忧倒茶水，却发现茶壶早已空空如也。

‘不必客套，老朽在叨扰少许便会离开，城主大人也要早些休息’，对于这个傀儡城主夏无忧还是给足了面子的。

一听要走崔世明笑的脸上褶子更深，手足无措的他也不知道是该挽留还是放行。

寒夜、半月二人挺胸抬头走进客厅，夏无忧并未起身光明正大的打量着寒夜，寒夜二人端庄的行晚辈礼节，‘学生寒夜、学生半月拜见夏婆婆’。

夏无忧点头说道‘果然是少年英姿，这次铁森倒是捡到宝了，听秋心说你也是心智如妖，为何昨晚还会中招’。

寒夜站立的好似标枪一般，‘学生不敢欺瞒夏婆婆，昨晚以身犯险是想看看那群跳梁小丑究竟会玩出什么花样，结果还是大失所望，对手是值得尊敬的对手，可对手的手下真是垃圾的一塌糊涂’。

夏无忧隐隐的对寒夜有了不少的期待，因为她和铁森共属一个阵营，‘所以你今天只是单纯的来看老朽吗？’。

寒夜想了两个呼吸便把目光对准了崔世明，眼神里没有了恭敬顺从，多出不少野蛮与邪恶。

‘也不全是，城主府是我寒门反击的第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