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汉末局势最大的变数就在这样一个,所谓的昌黎城最好的客栈里定了下来。
之后,众人便在客栈暂时休息,待明日再出发。这倒不是今天已经很晚了,而是公孙度说他要安排一些事情,最主要的就有辽东郡校尉的问题。
徐荣见公孙度首先便是安排这事儿,倒是让他真正松了口气,放松了下来。柳毅倒是没多少想法,不过他到底也是正规的边军出身,有个名头也是好的,所以也没有反对。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只是公孙度碰上他们之后才有的想法,之前他想的仅仅是按照历史,前往玄菟,然后借用公孙豹这个名字,与玄菟太守来上一场偶遇,就此走上为官之路。
但现在既然有了更好的选择,也许算不上更好,可也总比要认他人做义父的好。尤其是公孙度想到三国演义中关于吕布的那些描述,让他觉得,如此选择哪怕再艰难,那也是更好的选择,至少心里觉得更容易接受。
时间很快就来到晚上,公孙度此时已经完全理清了思绪,正准备找公孙延商量,刚踏进公孙延的房门,就见正好整以暇的等着自己。
“豹儿,你是打算买个校尉吗?”公孙延的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对于当今皇帝在延熹四年(161年)发布的,关于卖官鬻爵的政令,公孙延是深恶痛绝的。这一次被宦官追杀,便有其在一次酒后评论此项政令的话被人传到了刘志耳中的缘故,当然了,更多的是因为他不愿花钱贿赂刘志宠信的宦官,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这些不男不女的家伙表示出了不屑,彻底激怒了他们,这才不得不弃官而逃。
公孙度颇觉无语的说道:“爹,我们家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吗?不说人家同不同意卖给我们,就说人家同意了,我们拿得出钱吗?就是把我们父子俩卖了都不够啊!”
“咳咳”
公孙延觉得有些尴尬,似乎自己神经过了敏。不过他向来刚正,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再说作为父亲,道歉的话,好像又有些损失作为父亲的威严,面色不由有些僵硬。
公孙度看出了公孙延的尴尬,心里一笑,一脸神秘的说道:“爹,不知你有没有听说关于当今皇帝的道消息?”
公孙延闻言一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孙度面上的神秘之色一收,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可是听说当今皇帝得了重病,正寻求名医进行治疗。”
公孙延一惊,急声道:“这话你听谁说的?”
“还能听谁说,不就是某几个把不住嘴的混蛋么。”公孙度却是模棱两可的回道。
公孙延闻言嘴角不由一抽。
公孙度怕他细问,赶紧又说道:“再说了,若不是皇帝病重,爹,你觉得我们会轻易的逃掉?而且,为何只有那些宦官的手下来追我们?还不是当今皇帝自顾不暇,他们又不敢胡乱捏造圣命,只能让他们豢养的门客、死士一类的手下来追。”
公孙延也不是蠢人,一听这话就相信了大部分,不由点了点头,旋即却想到一个问题,便说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有办法医治?”
公孙度被自家父亲的想法惊住了,下意识说道:“我什么时候成神医了?”
言毕,公孙度觉得尴尬不已。
公孙延更是如此,自己的孩子有什么能耐,还能不知道!
好在公孙度并不是原来的那个公孙度,是历经三世的“老怪物”,很快就收敛了心神,说道:“爹,你说要是当今皇帝挺不过这一关,那谁会是下一个皇帝?”
公孙延再惊,沉声道:“此事岂是你我可以讨论的!”
公孙度无语道:“爹,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有什么可担心的,而且,要想获得辽东郡校尉的位子,与这不无关系。”
公孙延奇道:“难道你知道谁会是下一个皇帝?”
公孙度没有接这茬,而是分析道:“当今皇帝无有所出,这是朝中所有大臣都知道的,对吧?”
此事不是什么秘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公孙延微微点了点头,道:“没错,可是皇室还有其他人在。”
“对啊,就是其他刘氏族人。”公孙度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爹,你想,当今皇帝驾崩,谁最着急?”
“谁?”
“自然是皇后啊!你想啊,皇帝无后,是不是皇后有责任,而皇后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以及地位着想,是不是要找一个自己能掌控的人来接任皇位?”
“这……”
“爹,你不要将这些人想的那么简单。自本朝高祖以来,几乎每一位皇帝都会面临外戚、后宫干政等阻挠,就是当今皇帝不也是族灭了梁氏才得以完全掌握朝中的权利的吗!”
公孙延觉得自己被说服了,因为这就是事实,他无法无反驳。
公孙度见火候已到,于是趁热打铁道:“所以,只要我们利用好这一点优势,很容易就能获得辽东郡校尉之职。”
公孙延点点头,道:“你觉得谁最有可能?”
“解渎亭侯!”
“解渎亭侯?”
“没错,就是他。”公孙度担心露馅,赶紧解释道,“解渎亭侯乃是章帝玄孙,河间孝王曾孙,其父刘芪早逝,如今府上破落得很,仅有母亲尚在。可以说是刘氏一族中势力最为单薄的一支,加之如今的解渎亭侯年纪尚,最容易被掌控。”
公孙延闻言眉头微皱:“如此一来,朝中又将陷入你争我斗的局面,天下百姓全然没了位置,哎!”
公孙度笑道:“所以,要是有了解局势的人此时能出现在解渎亭侯身边,或许就不一样了。”
“你的意思是?”公孙延有些拿不准公孙度的想法了。
公孙度笃定的说道:“如今只有我们知道此事,而我年纪尚,恐怕无论说什么人家也不会信,指不定还会扣上一顶妖言惑众的帽子。但是爹你,就不一样了。”
“我怎么不同了?”公孙延带着好似能看穿人心的笑容说道。
公孙度发现他瞧自家父亲了,之前的表现多半是为了诱使他说出心中想法,而不是真的想不到。
不过,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爹你曾在洛阳为官,虽然官职不高,但那也是在皇都为官。最关键的是,你对刘氏忠心耿耿,又不愿为宦官所迫,才弃官而走。如此一个有着足够阅历,又足够忠心,还不为其他势力所胁迫,若是投效到已经落魄的解渎亭侯门下,对他来说绝对意义非凡。”
公孙延哑然失笑,指着公孙的鼻子说道:“豹儿,我不管你自上一次昏迷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是你得记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公孙一族,至少我们这一族,是忠于皇帝的忠臣。我不想等我死后,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公孙度的面色有些不好看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在这样的时候说这样的话,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他心底深处的想法,然后借助此时来逼他发誓不会做出反叛朝廷的事情来。要是他不做出保证,恐怕之前的种种谋划将会化作泡影。
不过,他仅仅是因为被父亲逼迫感到不爽,并没有其他什么想法,毕竟大汉……
为了避免父子之间不合,公孙度干脆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出来,反而满是憧憬的问道:“爹,你说要是我在辽东校尉的任上做出了功绩,有没有机会像冠军侯、骠骑将军那样名留青史?”
公孙延先是一愣,随即笑道:“豹儿,你说得对,你一定会像冠军侯、骠骑将军那样名留青史的!”
随后,公孙度没有再说这方面的事情,只是道起了离别之情。
公孙延见此,这才算是相信了公孙度,只觉得之前是自己神经过敏,想得太多。他却不知道公孙度要的,仅仅是一个校尉就够了,就足以让他施展,或者说叫剧变以前积累实力了。
至于说太守,公孙度更加清楚只有掌握了士兵,才能有足够的话语权。如果有了足够的实力,只要他愿意,任何前来上任的太守,都只会是有个太守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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