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干净的男声突然传入,顾白楠闻声望去,便见一个白衣男子缓缓走来,三千墨发慵懒垂下,温润如玉的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靥,好一副谦谦公子举世无双的模样。
小银一见那男子,客客气气地喊了声:“医仙。”
顾白楠承认就在小银叫出那男子身份的那个瞬间,她怀疑人生了。
医仙?眼前这个谦谦公子就是草菅人命的医仙?跟君一诺又好又不好纠结关系的医仙?
她就这么看着他无声地走到她床前,在一旁的矮凳上坐下,朝她伸出了手。
“手。”他看着她,神情温和得没有半点烟火气息。
顾白楠愣了一下,旋即问道:“你就是医仙司闲?”
司闲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的言语。
盯着他看了片刻,顾白楠将自己的手腕递了过去。她没有勇气拿自己的双腿开玩笑,同时也想看看,他们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就在他自然又不失礼貌地给她把着脉,顾白楠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心中顿时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在现代能让那么多悬赏罪犯闻风丧胆,除了有一流的身手,就是她那过人的观察力。
这个司闲看上去虽然美好得几乎能让所有女人都为之倾心,但他的神色和举措却透露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别扭。
看上去也不像是骗子,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司闲在把了脉之后,挂着笑意的眼眸迅速地闪过一抹疑惑,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顾白楠一下。
就这么一瞬间的事情,小银没有发现,却并不代表顾白楠觉察不到。
“有问题?”她现在最担心她这两条宝贝腿就这样永久罢工。
司闲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除了腿,还有别的不适吗?”
这一回,小银先顾白楠一步,作出了回应:“医仙,姑娘失忆了,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都想不起来了。”
“失忆?”司闲抬了抬眼,目光定定地看入了顾白楠的眼眸。
顾白楠张了张口,正想回答,半掩着的门却被“砰”的一声踹开。
猝不及防的声响突然闯入,顾白楠只是循着声音望去,而司闲却是身体一顿,如玉的脸上那一抹温和的笑瞬间出现了裂痕。
“小烈风,好巧啊。”司闲咧开的嘴角不禁抽了抽,看着踹门进来的少年。
那个少年顾白楠见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细碎的及肩长发高高地用一条藏青色发带束着,深蓝的曲裾深衣包裹着的肤色偏黑,死绷着一张脸,看上去极其不好相处。之前就是他禀告君一诺北凉军在搜山的。
烈风看着司闲,咬牙切齿:“不巧!”
这一边顾白楠都没来得及思索这是怎么回事,司闲就猛然看向她:“有缘再见!”
说完,白袖一挥,司闲瞬间从矮凳上弹了起来,如风一般迅速翻向窗外。
“啪”的一声,烈风将脱下的剑鞘摔到地上,举着剑迅速追了出去。
“小烈风,有话好说!”
听着司闲的声音远远传来,而那扇窗门还在一摇一摇地来回晃动着,顾白楠不禁微微扶额:“真是帅不过三秒。”
难怪她刚刚总觉得这个司闲不太对劲,原来装正经都成精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小银回过神来,缓缓走过去捡起了烈风的剑鞘,叹了口气却又习以为常地道:“医仙又要被追杀了。”
这话一出,顾白楠凌乱了:嗷?又?什么鬼!
“姑娘没被吓着吧?”小银捡起剑鞘就看向顾白楠,一张没长开的小脸上竟然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咳咳,”顾白楠摆了摆手,“还好。”
“那就好,医仙和烈风公子向来这样,姑娘慢慢就习惯了。”小银点了点头。
习不习惯是一回事,但是就冲着她跟这些人的第一次接触,她就不想在这秦王府多呆。
顾白楠暗暗嘀咕了一下,倒也没说太多。她清楚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躲过北凉军的搜捕,然后把腿给治好。
接下来的大半天,顾白楠都一直呆在屋里,晚膳都是小银端过来的,要不是有小银搀扶着让她坐到椅子上,她估计连晚膳时间都要在床上度过。
“那姑娘先歇着,有什么事情喊我一声。”
小银端着木案出去后,就剩下顾白楠独自一人。她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闪烁的烛火,整个人既疲倦又颓丧。
“我现在终于知道,挂着两条腿却一步也走不动才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顾白楠一脸生无可恋地嘟囔着,却在这时,门似乎被打开了。
虽然现在她的身体比以往虚弱很多,但是应有的警觉还是不会少的,能在她觉察到之前打开这个房门,对方身手绝对在她之上!
一想到这里,她瞬间挺直了腰板,目光直直地看向房门处。
门从外边被推开,便见一个高大的男子毫不客气地抬脚走了进来,他一身黑衣,迈着长腿却没有半点走路的声响,负手而立站在了顾白楠的面前。
呃……变态来了?
这是她第二次见这个男人,跟之前一样,浑身冷意。他就那么站着,原本气势就够强悍,现在更是透着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威压。
要不是因为之前变态到想放她的血跟她一块儿死,顾白楠还是很乐意承认这个男人的与众不同的。
霸气,冷冽,一看就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而且浑身上下都是一股任谁都无法忽视的王者之气。
他就这样高高在上地看着她,似乎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这个变态现在已经知道了北凉在搜捕逃跑的南蜀人,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不过无论如何,她都得试探这个变态对自己到底是持什么态度,她要在这个世界立足,首先得先从这个男人手中活下来!
想了想,顾白楠微微吸了口气:“王爷有事?”
君一诺垂眸,淡漠的目光就这样随意而又危险地看向顾白楠的眼睛里。
“你说呢?”他说着,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个女人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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