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那些老家伙无比的圆滑,自然不会轻易做什么决定,但此次不同,你父皇居然天真的以为那些老家伙会为了妖族的存续,牺牲自己的性命,并且打算发妖皇之命,这些老家伙自然再也无法超然在外了,”云翳语气之中,满是笃定。
他继续说道:“越老越怕死,更何况修到极致便是自私,我看你父皇,却也是老糊涂了,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如此着急行事。”
狼戮听闻此言,眼前不由浮现出那几位散发着腐朽气息,行事无比保守的老家伙,心中不由浮现出讥讽之意,接着对云翳的看法,愈发的赞成起来。
“既然如此,看来此次行事是有极大把握了,事已至此,我也再无其他选择,只能答应你了。当然,在这之前,我应该帮助前辈你,从你所在的这处空间出来”狼戮沉默了一会儿后,看着似乎近在眼前,实则隔着极其强大禁制对视的云翳,如此淡淡道。
云翳闻言,顿时发出了畅快之极的笑声,完美而雌雄莫辨的脸上,满是感怀之色。
笑声在天狐神山后山回荡不已。
地面之上,绵延到目光尽头那些盛开的野花,开始左右妖皇,蜂蝶发出“簌簌”“吱吱”的响声,仿佛是在回应着这道畅快之极的笑声。
突然,神山后山之上,那飘动着的如同未落地的白雪的浮云,开始便便碎裂,最终化为淡淡的云絮,消散于虚无之中。
接着,蔚蓝如翡翠、纯净如清水的苍穹之上,随着看似飘动不停、实则相对位置并未发生变化的浮云的消失,突然出现了一条之后头发丝粗细的裂缝。
这道裂缝虽然很小,在狼戮眼中,却是无比的清晰。
狼戮认真盯着那条裂缝看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天狐神山后山,突然浮现出一股发霉的味道,这股味道无比的腐朽,让人闻之而心生厌恶。
随着这股腐朽味道的散出,纯净的围栏的苍穹上,那条本来如头发丝粗细的裂缝,突然开始扩张起来。
扩张的速度越来越快,那条裂缝,不到三息的时间,变的有成人胳膊粗细,再其附近,无数细小而秘密麻麻的蛛网般的裂缝,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裂缝上方,是一片灰蒙蒙的空间,先前那道腐朽而让人心生厌恶的气味,便是从这道裂缝中流淌而出。
狼戮看着那条依然还在不断扩散的裂缝,双目中有银色的符文不断流转,更是有银光流淌而出。
不知是不是看到了什么,狼戮脸上,突然浮现出了几丝释怀的表情。
就在此时,伴随着一声巨大的碎裂声,头顶蔚蓝色的苍穹,如碎裂的镜片般。
说是镜片,或者说是颜料脱落更加的确切。
那些蔚蓝色的碎片,以那条方才不断扩张的裂缝为中心,开始急速的蔓延,在落向地面的时候,化为无数细微的蓝色颗粒。
“苍穹”碎裂了!
没有任何可怕的异乡发生。
神山后山,只有无数密密麻麻的,几乎挤满了这方空间的每一寸地方。
真是好一场“蔚蓝色”的雨!
每一滴雨里,都仿佛蕴含着无穷的生命元气,落向大地,落向那些不断盛开的野花,落向那些不断飞动的蜂蝶,落向远处那些如画的风景……
然而,那无穷的蔚蓝色的雨,最终落点,不是地面,也不是其他东西,而是全都钻入了云翳的物体。
“天”塌了。
那些蔓延向目光尽处的野花,开始消失;那些远处近处的仿佛虚假的风景,也开始消失。
这方后山,仿佛有一尊庞然大物,在剥夺着这里的一切。
狼戮看着本来美丽的后山,消失在自己眼前,银光流淌的双目中,没有丝毫的遗憾和同情,有的只是感慨,以及佩服。
______
天狐神山后山,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原因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云翳在呼吸。
准确来说云翳没有“呼”,而是一直在吸。
云翳没有吸空气,而是在吸后山那美丽的风景:蔚蓝的苍穹、充满生机的野花、那些如画的美丽的风景。
随着云翳的吸,后山的一切,全都进入了他的体内。
一只无比硕大的白狐虚影,生有八尾,在云翳的体表浮现而出,这尊白狐虚影,随着后山美丽的消失,不断在变大。
当后山一切的美丽,全都消失后,白狐虚影真正变成了擎天巨兽,顶天立地变成了真实的形容词!
而在白狐虚影的背后,则有一根同样高大的青绿色的建木虚影。
妖气与清新气息并发,似在互相伤害,又似乎完美的融在了一起。
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一只白虎而一株建木,而背景是与虚空融为一体的灰蒙蒙的空间,除了灰色,再无其他。
当然,还有那股腐朽之极的气息。
灰蒙蒙的空间,似乎无垠无际,但却似乎只有咫尺大小,周围看似稳定之极,但却仿佛蕴含着无穷的毁灭之力。
只是,不知是何原因,这处将将容纳了白狐虚影的空间的某个节点,露出了一点光线。
而狼戮,则是站在那点光线对面。
狼戮看着眼前灰蒙蒙的空间,看着那只看似无比巨大的白狐,心中浮现出极为复杂的情绪。
这灰蒙蒙的空间,狼戮可说是极为熟悉,他同样是在这样灰蒙蒙的空间中,被囚禁了漫长岁月。
当然,狼戮只是处在幽暗洞府的禁制之内,而困禁云翳的禁制,则完全形成了一个随着云翳体型不断变换的类似玄界的牢狱。
两者之间,虽然性质相同,但困禁之效,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种禁制,只有当今妖皇陛下狼渊能够设置而出。
所谓的天狐族后山,哪里是山,只是一种至高的障眼法而已,其实是一间牢狱而已。
以此看来,传说中,云翳是被上代天狐族族长禁锢,果然是假的。
以当时云翳的天赋和实力,便是天狐族族长,怕也是无法封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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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描述起来很慢,实则只是发生在极端的时间内。
从云翳发出畅快的笑声,到“后山”内的一切,皆已成灰,只是发生在短短半顿饭的功夫而已。
“我需要你的心头血,否则,便是你那位父皇失去了化身果位,但这以他性命相连的禁制,我依然无法破开,”灰蒙蒙的空间之前,传来云翳淡然的声音。
狼戮并未有什么犹豫,对着自己的心口一点。
在轻微的“噗哧”声中,一滴银光灼灼的鲜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的,朝着眼前那个散发着光明的小洞飘去。
电光闪烁,强大的化神威压席卷而出,接着骤然消失。
狼戮眼前的灰蒙蒙空间,一个翻滚,接着宛如气泡般炸裂开来,灰色碎屑炸碎。
随着一道轻笑声,所有的灰色碎屑,开始开始飞快地旋转起来。
最终,化为一只天狼灰影,钻入了云翳的体内。
云翳超前迈了一步。
身后的一切尽皆消失,哪里有什么后山,云翳只是站在一个与他一般高,深不到一丈的洞穴内而已。
数百年的时间,云翳便被困在这样一个洞穴中,也不知他是如何度过这漫长岁月的。
狼戮看了一眼云翳身后那个洞穴,不由有些佩服起了云翳。
没有谁能比狼戮更加清楚,那灰色禁制的恐怖之处,然而云翳就这般坚持了如此漫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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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如此吃惊,我被囚禁的日子,没有你想的那那般难熬,”脱困的云翳,脸上并无太多喜悦之色,反而透着某种让人心寒的平静。
看着狼戮脸上的情绪,云翳自然能看出狼戮的想法。
狼戮愣了一下,顿时有些明白起来。
妖皇陛下设的禁制,应该没有表面那般简单。
“这禁制当然不简单”,云翳看着狼戮,继续说道:
“你父皇天纵奇才,对空间之力领悟极深,这处禁制,会随着心意的变化,而随意变化大小,你方才看到的风景美丽的后山,便是你那位父皇心意所化。至于原因,我想你是明白的。”
狼戮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他是为了你这副躯体先前的主人吧?”
云翳点头道:“自然是,那股腐朽的气味,便是你父皇的一口浊气,希望能腐蚀我的神识,将我体内那位精灵残损的神识就出来。而他又不敢毁灭这副躯体,所,为了不让这副躯体委屈,便只能如此了。”
“只是,折中美好总是有些虚假的感觉,我为了满足你父皇不委屈这副躯体的想法,便只能损耗草木精灵的生命元气,让所谓后山的风景,活了起来。”
“当然,如此的话,你父皇在乎的那只精灵的神识,由于生命元力的损耗,消磨的更加厉害,平时再无生还的希望了。”
云翳说到最后,声音之中满是讥讽的味道。
狼戮不置可否,反而问道:“所以先前,你将禁制内所有的生命元力全都吸收了再加上父皇重伤,导致了禁制空间的崩塌?”
云翳冷笑道:“我当然要吸收,否则怎能恢复到全胜时期?你父皇将我困在这个洞穴内,以虚幻待我,这么多年,你可知我是如何度过的?”
“在里面,你并不痛苦,”狼戮平静道。
“不痛苦?”云翳的声音变得有些尖利起来。
“我是天狐族的天才,肉体被如此狭小的洞穴所禁锢,真灵在所谓的后山虚幻度日,便不痛苦?每日要抵挡你父皇口中的那口浊气,不痛苦?让你活在美丽而风景重复的梦中,不得现实,怎会不痛苦?”
说到这里,云翳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仿佛真的开始痛苦起来。
狼戮不知想到了什么,淡淡道:“若现实如在梦中,又有何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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