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本鸷劲,人多沉雄,兄弟子姓才皆良将,部落保伍技皆锐兵。
——女真崛起之时兵员强悍
温迪罕僧虔的战马在一开始就中了两箭,这匹健壮的军马猛地两足腾空地站起来,直接把僧虔掀到地上,嘶叫着跑远了,骑士顾不上痛苦,大声呼叫着有埋伏。此刻他够不着挂在马鞍上的弓箭,只能抽出横刀,快速向牛车靠近。敌人的羽箭追踪着他,却始终只能落在他脚后,僧虔大声呼喝着,用横刀拨开了两支飞箭,他身上没有穿盔甲,哪怕是一箭中身也是必然重伤。
郭延嗣当了六年弓手,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弓弦声一响,他就立马惊醒,一骨碌滚到牛车下,左手摸出角弓,右手从身后抽出三支鹰羽锥头箭夹在手指间,紧张的四处搜寻敌情。
敌人们选择的时机很好,此刻才是上午,从各个边堡、县城出发的车队才走了几步,只有僧虔的牛车装得不多,跑的又快,已经把沿途的车队远远地甩在后面,此刻的大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方圆两三里之间都绝无行人,如今羽箭齐发,不消一刻则数人将悉数毙命于此!
“怎么办?怎么办?”高俊冷汗直冒,心里不停地呼救,飞箭如蝗,射漏了水壶、米袋和锅,拉车的牛也身中数箭,悲鸣几声后轰然倒下。
“救命啊!本官受伤了!”完颜宣扯开嗓子吼了起来,刚才他的屁股中了一箭,他立马趴在车板上哀嚎起来,可是几个女孩子都没有管他,纷纷逃开躲在了车底下。有两个跑得慢的已经被射倒在牛车上。完颜宣扭动着,突然抓住刚才被他殴打的女孩的衣裾,破口大骂起来。
“小冷,快下来!”那个叫青袖的妖艳女子也是个机灵人,第一个跳下牛车,但是发现女孩没下来之后,惊慌的呼唤女孩的名字。一支羽箭飞过,贴着她的头钉进了车厢。但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看到完颜宣死死拽着那个叫做小冷的女孩,立马冲上去抠着完颜宣的手指,想把小冷救出来。但完颜宣毕竟只是中了一箭,手上还是很有力气。他发疯一样嘶叫着,使劲把小冷往他的方向拖,小冷恐惧的哭叫出来。
高俊二人也想逃跑或者躲起来,但是此刻被绑在牛车后面,根本没有离开的机会,女孩子们惊慌的钻进车底,也已经没有继续容人的空隙。看到青袖冲出来,高俊也扑上去,用力的掰开完颜宣的手指,小冷刚刚挣脱出来,何志也立刻接过来扑倒在地,眼下已经钻不到车底了,趴在地上是最优解,高俊也就地卧倒,只有青袖一瞬间没有理解情况,又是两支羽箭飞过,离她只有半寸距离。
“快趴下!”高俊焦急的大喊。
青袖咬咬嘴唇,对着高俊倒了下来,一瞬间,高俊觉得后背上暖暖的软软的,一股温热的呼吸在他的脖子上,让他一瞬间身体整个的麻木了。
多么美好的身体啊。
“高俊!小冷她受伤了!”何志也急切的喊起来。小冷软软的倒在他胸前,后背上插着一支箭。
高俊心中一紧,感觉到背上的青袖身躯一颤,正在思索间,听见车下弓弦响,是郭延嗣反击了!
算起来,高俊运气好,敌人的弓箭事实上都是奔着温迪罕僧虔和郭延嗣去的。但郭延嗣是参加过开禧北伐战争的老兵,在宋军的克敌弓、脚踏弩之间杀出来的弓手,在刚才的箭雨中灵巧的滚进车底,蜷成一团,用车轮掩护自己,不但没有受伤,还顺便估摸了一下情况,。对面藏身在路边一百尺(金尺一尺32.3厘米)的灌木丛中,散布在三十丈的范围内,大概有角弓五六张、木弓五六张,大部分射手水平一般,但是有几个好手,发箭又稳又准,眼看着温迪罕僧虔摇摇晃晃的跑了过来,郭延嗣搭箭拉弓,转瞬间就把三支箭射了出去。
这就是自古以来就常用的速射法,从地中海到日本都是如此,左手执弓用力,右手则灵巧的把箭一枝一枝的搭在弦上,这种射法准头一般,但是在二十米的距离上,郭延嗣对自己的箭法有信心,他没有拉满弓,只是轻轻一送,三支锥头箭已经飞啸而去。
对面也是个老手,看见郭延嗣张弓射来,急忙起身躲避,但是郭延嗣的三支箭形成了一个扇面,没有给他留半寸的活路!
“唔!”这人肩胛中箭,仰面倒了下去。敌人的箭雨也为之一滞,没想到居然能够遇到反击。
郭延嗣稳稳地搭弓射箭,连续九箭射翻了三个人,温迪罕僧虔也飞快的跑到牛车前,从车上拽下来一面盾牌,努力掩护着弓手。何志也大声叫唤着,想让他们帮忙处理一下小冷的伤口,但是两人盯着对面的弓手就忙坏了,对面已经发了四轮箭,其中一枝擦着何志也的脚底射进了车底,里面响起了尖叫声,青袖的后背也被箭划伤了,但目前伤的最严重的还是小冷,冉冉的血已经流到了何志也的脸边。
高俊努力的寻找解决的办法,突然,一面皮盾扔到他左手边,原来是郭延嗣趁着对方放箭的空档,反手从车里抽出另一面盾牌,扔到高俊手边。
“掩护自己!”
“我两只手都捆着呢!”
“随便你!”
高俊心里骂了一句,两只手开始使劲挣开绳索,但是牛皮绳越挣越紧,已经勒的双手发痛。就在这时,青袖从背后伸出双手,伸到高俊小腹下面,笨拙的解起绳子来,但是不太成功,高俊翻过身,青袖趴在他身上努力解着。突然,高俊的手边有一种温润的感觉,是青袖在咬他手上的绳子!她努力的拱起后背,试图撕断那根牛皮绳。
“青袖,快趴下,危险!”高俊急的冒了火,让一个女孩子舍命救自己吗?
“稳住!”喻侠从齿缝间吐出这个词,牛皮绳很结实,她的嘴里已经出了血,但是却毫无作用。
“快趴下!”高俊嘶吼着,掀倒了青袖,恰好一箭飞过,只差半分就要射中她。
但是也在这一瞬间,高俊感到手上无比轻松:绳子真的断了!他就地爬起来,举起盾牌,掩护身后的何志也等人。
高俊这一站改变了战局,对方终于意识到弓箭已经压制不了这些人了。“杀啊!”十几个人从草丛中探起身,举着各色兵刃杀了出来,高俊努力的探了探头,终于看清了袭击者是何等面貌。
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当然是以本时代为标准),手持铁尺、直刀、双手斧、木枪等各色武器,杂乱无章,闹哄哄的向牛车涌来,很明显不是蒙古人,是强盗!
转瞬间温迪罕僧虔已经冲了出去,郭延嗣挎上角弓,拔出短刀跟在后面,强盗们耀武扬威,敲打着兵器冲锋,而僧虔和郭延嗣都是一言不发,在沉默中架着兵器,疾步向对方靠近,就像是两只利箭击穿乌云一样,两伙人很快撞到一起。
打头的是个使大斧的汉子,那是个双手大石斧,不知是哪个村子石匠的手艺,看上去颇为粗糙,几乎只有个斧子的轮廓,但是分量很足,这把石斧在那大汉手里玩的呼呼生风,就像是海绵做的一些样,僧虔没那么多花样,只是架着刀快步奔去。那大汉眼见温迪罕僧虔冲了过来,便高高举起石斧,准备迎头劈下,但是僧虔比他预料的更快,猛地冲到他跟前,大汉发出畏惧的嚎叫,他无法保护自己露出的脆弱的身体,僧虔一刀捅进去就像用牙签挑布丁一样轻松,这人立刻软软的倒了下去。
后面的一个穿着黑色短衫的强盗一刀劈来,被僧虔用盾牌挡住,然后一刀割断了这人的手腕,“咣当”一声,这人的刀落在地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跟在僧虔后面的郭延嗣一刀捅进了他的肚子。
僧虔连头没回一下,又砍倒了一个,现在面前那个长枪手是个有经验的家伙,他稳住下盘,瞅准机会,向前猛刺一枪,直奔僧虔的胸口,那枪头真是万夫不当,是那般凶狠有力!僧虔猛然退了一步,堪堪躲过枪尖,那长枪手赶紧追了一步,又把长枪伸出去,这下可是长枪没了劲儿,僧虔用盾牌轻轻磕开枪尖,猛然抢身到了那人身前,一刀送进了此人的胸膛,一股热血喷涌出来,那人嘴里呕出一大口鲜血,抽搐的倒在地上。
高俊看得瞠目结舌,这两个简直是妖孽啊,刹那间就砍倒了八九个敌人,剩下的人慌忙后退,僧虔紧紧追赶,在灌木丛前又剁倒一个。强盗弓手们顾不得拉弓放箭,全都撇下武器四散逃开。
突然,高俊感觉身后传来脚步声,僧虔和郭延嗣也发现了他们的错误:只顾着杀大道这面的敌人,另一侧的敌人却从背后摸了过来!高俊惊恐的转身,那是个年轻人,穿着件单褂,他高高举起削尖的木枪,狠狠地向脚下的小冷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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