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儿看了他一眼，瞬间沉下了脸，“子婴哥哥说你是蛇妖，是真的吗？”

云锦愣住，心中暗惊，好一会儿才微微点了点头。

林月儿惊呼：“真的？”她慌忙后退：“你……你是妖！”

看到林月儿惊慌失措又害怕的表情，云锦深深受了伤，他是妖，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因为这个事实他已经承受了很多，现在连她都嫌弃他了。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安慰林月儿，温柔的深情道：“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别过来！”

“月儿……”云锦站在她身前，百口莫辩，可是他知道时间已经很紧迫，子婴马上就会寻来。他急切说道：“月儿，你相信我，我是妖，但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你很快就会想起之前的事情，他马上就会过来，再不走没有时间了！”

“他是谁？子婴哥哥吗？”

云锦点点头：“他不是凡人，是西华尊主，你也不是凡人，是九天天女。我的确是妖，可是千年前我们是相恋的，你之所以会变成凡人，是因为千年之前我被打回原型，你心灰意冷坠下了堕仙道。”

他说得极快，林月儿似懂非懂，仍是一团模糊，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云锦牵起她的手，“月儿，你信我，很快你就会回想起来，我们现在要赶紧走，这里是子婴的地盘，再迟我们无法逃出去。”

“子婴哥哥是好人，他知道千年前的事情，一定会放我们走的……”她还没有说完，云锦轻轻在她耳边吹了一下，她只觉得很困，慢慢便闭上了眼睛。

醒来时只听见耳边忽然风声大作。林月儿有些惊恐，她的手被他紧紧握着，温柔的声音回荡在耳畔：“别怕。”

她轻轻睁开眼，发现眼前烟雾缭绕，云层环抱。

低头一看，山峦河流在眼底一掠而过。

她竟在云层之上！

一个踉跄，险些要跌落。

他转身从身后环住她：“别怕，很快就到。”

林月儿问道：“我们去哪儿？”

“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忽然有风声大作，忽然有彩霞横飞，一个浅金的身影如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他们身旁掠过，在他们前面停下。

他转过身，淡淡道：“会有本尊找不到的地方吗？”

如同有一张无形的网从天而降，将他们网住，无法再前进。

林月儿看向那浅金的身影，是子婴。

他站在一朵七彩祥云上，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他说：“月儿，过来。”

她回头看看云锦，云锦摇摇头，牵住她手的力度微微大了些。

“月儿，他是蛇妖，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林月儿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画面：镜湖中铜铃大的眼，巴掌大的鳞片，那真的不是梦，是真实的！大蛇朝她吐出长长的信舌，吓得她忽然甩开云锦的手，连连后退数步。

眼看要从云端跌落。

云锦身影浮动，伸手揽住她的腰，她对上他乌黑散发着紫色光芒的双眸。

这双眸，怎的如此熟悉？

却来不及回想，淡金色身影掠了过来。他星目含怒，厉声道：“上次让你逃脱，这次本尊一定不会放过你！”他喝到：“云锦，把她还给我，不然我让灰飞烟灭！”

云锦淡淡一笑，长眉微挑，满脸不屑：“灰飞烟灭么？不是已经灭过一次了？”他将她揽入怀中，墨眼看向子婴：“每一世你都在她身边，你们世世举案齐眉，温柔缱绻，可她还是没有爱上你，她爱的人从始至终都是我！”

“不过是你们蛇妖擅于蛊惑他人心思罢了，吸取了天地精华又如何？花去两千年功力化作人形又如何？你始终还是一条蛇。”

这番话仿佛刺中了他的要害，云锦桀骜不驯的脸浮起一片阴云。

只是刹那的失神便被子婴捕捉到，他广袖一扬，一道金色的光破空而出，直射云锦要害。

林月儿想都没想，横身挡住那道光。

金色的光从她的身体中穿过，她恍然倒下，胸前忽然黑光肆虐，倒下的瞬间看到了千年前。

南天门外，堕仙道前，她跪在地上哀声求西王母放过他。

她说：“求王母不要让他灰飞烟灭。”

威严的西王母在云端上问她：“你可知错？”

她面无表情答道：“邵音知错，邵音不该擅自下凡，更不该与妖相恋。”

“他本是天地灵物，若没有这一劫，再过千年便能飞升，你这样任意妄为，不止害了自己也害了他。”

天女邵音伏在云端上，深深俯下头。

是她害了他……

她无意瞥见人间的一户林姓人家独女就要早夭，不忍女孩老父母伤心，下凡附于她身。

那日东风里，榕树下，柳絮前，遇见了他，心中一动，便上前问了句：“你知道城北林家怎么走吗？”

自此万世不能转圜。

她求王母不要让他灰飞烟灭，西王母心软，最终还是应了她，但还是褫夺了云锦的一身灵力，她看着他变成一条小黑蛇落入了凡间，忽然间，心如死灰，万念俱灰。

王母又道：“邵音，你与妖孽相恋还不思悔改，罚你在玉尧山上思过五千年。”她却没听见这句话，只看到了旁边的堕仙道。

听说仙子从这里下去便会到人间，从此变成凡人。那么，是不是就可以去凡间陪他了？

身旁西华尊主在替她向西王母求情。

她忽然起了身，一个飞身便跃入了堕仙道。

“音音——”西华的声音从堕仙道上传来。

她闭上眼，轻声道一句：“西华，辜负了你，对不起。”

往事纷沓而至，原来她是天女，原来他是蛇妖，和他相逢的本是凡人林小婉，只是他飞升前的一个小情劫，却因她改变了他的命数，让他遇见了身为天女的她，让他差点灰飞烟灭。

云锦说这颗小黑珠会让你想起以前的事情。

他没骗她。

她以为是他此生遗忘的事情，却没想到是千年前的事情。

云锦抱着她，柔声问道：“音音，都想起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