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似乎是从头顶上方传来的。如果这不是梦，那自然有必要搞清楚情况。他发现面对现在的突发情况，自己内心并没有在害怕，而更多的是好奇。

“谁在说话？”叶宸抬起头，对着满是空气的世界问着。

“按照你们这个世界的语言来说，可以理解为神。你们生活的这个世界被在你们理解之外的生物入侵了，正如你们的诸多小说，电影里说的那般。他们来自与时空，时间中的生存者，在很久之前就存在着，并且策划着很多侵略的计划，这颗蔚蓝星球也成为了他们的目标，除此之外还有……”

“跳过故事。”所谓「神」的话还没有说完，被叶宸伸起一只手机智地打断了，照这样下去，鬼知道要扯到什么时候。

“好吧，我们为了抵御这些家伙，挑选了你们这些十八到三十岁之间的人类，并赋予你们可以斩杀那些生物的特殊武器和强化你们的体质，在经过这个白色空间的说明和过渡后，你们要将曾经的生活全部抛弃，然后与那些生物开战。”

“阅读完说明书，发了初始装备上战场，简单地来说，这是一场游戏？”

“可以这么理解。在我接收你进入这个空间时，就已经大幅改造了你的体质，接下来站在你后面的平台上通过想象来获得你的武器。”

叶宸转过身，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在身后出现了一个一级台阶高的平台，平台上有一些看不懂的，看起来很古老的符文。桌椅消失，他径直走向平台，在他踏上的一瞬间，符文开始发光，一道透明的光柱包围了他。

“现在发挥你的想象力。”「神」发言指导。

叶宸闭上双眼，发挥着自己不多的优势，想象。他在脑中构造了一把长鞘刀，刀柄和护手都很简单，刀柄上只是深深浅浅有一些横向的凹槽，而上面缠着绷带，护手是一片长方体，厚度一厘米的方块，同样也有一些横向凹槽。刀身修长，刀刃上有蓝色调的海浪波纹。刀鞘主黑，加上一些藤蔓样的暗蓝色花纹。

在他的脑中按这样的程序进行着时，他的手里也有一把一样的刀逐渐成形。在最后的刀鞘也合上时，叶宸睁开眼睛，把刀送到眼前好好欣赏了一下，又拔了出来挥了挥，非常满意，瞬间一股流浪剑客的潇洒感涌上心头。

“少一脸‘真佩服我自己’的表情了，接下来还有件事。”神说着。

“等等，你刚刚说只选了我们这些人，那我家人呢？”叶宸突然焦虑起来。

“放心吧，他们被传送去了一个另外一个空间，而保护着他们的是一层屏障，除了一个条件以外，屏障都不会被突破。”

“什么条件？”

“你的死亡。”

“好吧，这种感觉还真挺不错，我在家里也不听话，总是不把他们的话当回事，明明知道他们渴望着我成才，却总是大吼大叫。从没对他们为我做的说一声谢谢，也从没有说一句表达爱的话，还做了好多蠢事，对弟弟也一点没有大哥的样子。”叶宸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微微闭着眼睛，那双眼睛在嘲笑自己。

“那就努力吧，在这场游戏中可别死了啊，这样才能补偿他们吧？”

“说的也是呢。你们有和他们说明好一切吧？”

“那是自然。好了少年，接下来说正事。”

“听着了。”

“除了你的体质和特殊的武器以外，我们还赋予了你们一样二选一的加成，减轻痛感和移除病毒。”

“越来越像游戏了，然后呢？那是什么意思？”

“减轻痛感，顾名思义就是将你受到的疼痛感降低，比如说你被砍掉了一只手臂，也只会像被虫子叮咬了一样。而移除病毒，就是不会患病，你的身体除了受伤以外都会保持良好的状态，而且免疫所有的病菌与毒素。你吃下的东西只有有用的会被吸收，而其他的会自然的消失。你选哪个？”

“移除病毒。”

“不要减轻痛感吗？砍掉手臂可是要命的痛哦。”

“谁会让自己的手臂被砍掉啊？少瞧不起人了！吃东西可以毫无顾虑，就凭这个条件就已经很诱人了。更何况在以前，我就是因为浑身是病才难受地要死。哦对了，近视也算病吧？”

“是的。”

“那还用选吗？果断移除病毒！”

“好！那就，祝你好……”神的最后一句‘祝你好运’没能说出来，似乎是刚刚得知了什么消息。再三犹豫下，终于还是开口。

“少年，要跟我去个地方吗？”

“突然又怎么了？”不知为何，在叶宸的心底忽然涌现一股不详的预感，于是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刀柄。

“先决定去不去，这个地方也许会让你就此死去。”

什么？叶宸一愣。最后还是僵硬地点下了头，只是手握地更紧了。

……

再次传送，出现在叶宸眼前的是一片废墟，在残留的形状中依稀还可以分辨出那座熟悉的建筑。

“我家？”最坏的念头在叶宸脑里一闪而过。

周围还是一片苍白，他忽然把眼睛睁大，因为他好像意识到右边的方向有着什么，他缓慢而僵硬地转过头，在他的视线里有两个人静静地躺在一旁，一动不动，看身形是一男一女。

叶宸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微微张开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眼角止不住地在颤抖。就这样，一直过了好久好久。他终于迈开发软的双腿，踉踉跄跄地向前方走去，接着他开始跑起来，却一次次跌倒在地，最后连滚带爬地抵达躺着的两个人身边。

那是冰冷的两具尸体，心脏被刺穿，浑身是血，看样子似乎死前在死死保护着什么。

眼泪夺眶而出，悲伤在一瞬间席卷了这片苍白的空间，他曾经看动漫和电影里的生离死别，看里面哭得撕心裂肺，自己却毫无感觉，最多仅有一丝的感触。还以为自己足够冷酷，其实那只是他自以为是，当一切真正降临在自己身上时，他却知道那种感觉，无话可说。

没有经历过相同的事情，再怎样也不可能真正站在他人的角度上看问题。

“喂！爸！妈！你们躺在这里干嘛？喂！我错了！我会好好读书的！会好好听你们的话的！别耍我了好吗？把眼睛睁开啊！喂！爸！妈！喂！”

真的无可救药，为什么人要那么自以为是？为什么人总是要失去了以后才懂得珍惜？该死！

“为什么啊？神？你他妈的在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你不是说他们被转移走了吗？”他大声吼着。

“这是个意外，我们没有想到统领级别的会来，抱歉。”神的声音听起来也很难过。

“呵！神？你们算他妈的神？抱歉？抱歉顶个球用？把我爸我妈还我啊！我操你妈！你说话啊？喂！装出一副该死的样子！喂！那些家伙！怎！怎么会！敢做这样的事！不过是些恬不知耻的侵略者！怎么敢！妈的！都去死！去死！滚啊！去死吧！该死啊…”叶宸带着哭腔吼叫着，语无伦次。

“啊………”他放弃了，趴在他们冰冷的身体上痛哭，可不管他回想起多少往事，那都无法再继续下去。

他这一生至今为止都没觉得自己做过什么感恩父母的事，做做样子的送什么生日礼物，做做样子地说什么关心的话，却从不行动，估计连泡杯茶都没有吧！吃完饭立马就走，问话也爱理不理，有求于父母时，勉勉强强地左耳进右耳出听几句话，过了之后又是一样，嫌他们唠叨，反感他们做的一些。呵！什么傻逼的叛逆期。

在听到那个神说他们被自己保护着时，还想着补偿呢，结果还是什么都做不到，无可奈何，就只能歇斯底里地吼叫。

他突然想，如果这一切都是个梦，该有多好。或者，这真的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就只是场游戏，那样只要你付钱或者其他任何代价，就可以实现复活这种事情，然后像以前一样继续下去。或许还会听到爸妈说：今天阿宸怎么这么乖？

可是，可是…那都是幻想，都是如果。神说，来这里自己也许会就此死去。是啊，是自杀？懊悔到死？还是提着刀，疯狂地斩杀那些畜牲，到最后也没能杀死真正的罪魁祸首，然后力竭而死？

恐怕，他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就这样，在他的哭喊中时间已经过去很久，渐渐地，声音开始减弱，渐渐泣不成声。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问自己，如果这还只是个开始，这一切悲伤都还刚开始，在这个崩坏的世界，他又如何再继续走下去，复仇吗？

“喂！我弟弟在哪？”叶宸的声音很平静，与其说平静，不如说毫无感情。

“我想应该是被带走了，他们经常在侵略地获取他们口中的实验品。”神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

“他们的老窝在哪？”

“不行的！以你现在的实力，去那里也只是送死而已，更别说救出你弟弟了！”

“我问你在哪！”叶宸再次吼出声。

“好吧我告诉你。不过现在真的到不了，他们的大本营并不在这里，两年后我们会再回到这里，那时候你要是还想去的话，就那时候再去吧！”

“你和我说…两年？”叶宸的声音很嘶哑。

“他们每次捕捉到实验品后都是执行一个计划，至少两年后我们赶过去依旧来得及。”

“别叫他实验品。”

“抱歉，只是你还愿意相信我吗？”

“我没有办法去那里，除了相信你别无办法，我不会再去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了。”

叶宸不想再继续说下去，神也止住了话语，男生跪坐在地上，随着神的退去，白色空间消失，叶宸再次回到了现实当中。

他从地上抓起他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