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
喀嚓、喀嚓。
封栖接过邓罗锅递上他平日打铁用的硕大剪刀,锋刃一张一合,一张一合,剪刀发出刺耳的喀嚓声。
那声音有点刺耳。
持盈单手捂耳朵,为什么是单手捂耳朵,不是两只手呢?
因为之前说过了,持盈右手和封栖左手绑在一起了,把两手绑起来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封栖本人。
“原来是你个死东西在搞鬼。”
顾山看到老女婿邓罗锅,心中登时明了,一定是他们父女商量色诱封栖,不小心被邓罗锅听到,那死东西把他们父女给卖了。
邓罗锅早起说,今儿要出门一趟,晚上就不回来了。
灵罗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将这个消息传给他爹顾山,顾山就在侯爷面前说了花灯会的事,没想到侯爷二话没说就同
意了。
灵罗让顾山设法将公子半道劫来,助她成事,只要她顺利怀了公子的孩子,就多了一分重回侯府的筹码,顾山也没想到事情真
让他给办成了,他却没想到,他们父女的阴谋会让一个邓罗锅给泄了出去。
顾山操了凳子就要砸邓罗锅,吓得邓罗锅捂着头给桌子下面藏,慎三当时抱剑就靠在门框上瞧热闹,墨双眼晶亮盯着顾山父女
。
脚下踢了顶门用的木棍过去,伴着顾山一声惨叫,顾山胳臂被木棍给打折了,凳子掉下来,砸了顾山脚,顾山跪在地上求公子
宽恕,叩头如捣蒜。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公子饶命……”
封栖手中大剪刀拄地,咚、咚、咚,拄了三下,邓罗锅从桌子下方爬出来,笑得谄媚:“公子有什么吩咐?”
封栖将剪刀丢还给他,吹吹手,闲闲的说:“接下来,是你的家务事,本公子就不凑那热闹了。”
封栖唤:“慎三,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慎三明白。”
多看一眼这对父女,封栖都觉得恶心。
“我们走。”封栖反手握了持盈手,就要出门,灵罗冲过来,慎三手中剑出鞘,将她挡了回去。
剑刃割了一缕头发,飘然落地。
“公子对灵罗当真就没有什么话要说的?”
他们也算青梅竹马,他们仨打小一起长大,她不信公子眼里看不见她,一定是持盈在公子面前说了她坏话,公子才会不待见她
。
跟这种人说话简直是浪费口水,封栖懒得张那嘴。
视若无睹,牵了持盈出门。
“公子当真如此无情?”
无情么?
那要看对谁了。
对,持盈他从来都有情。
封栖只看持盈,意思再明显不过。
持盈正巧仰头看封栖,看他会如何作答,封栖眼里皆是笑意,冲她俏皮眨眼睛,持盈苦笑,公子你总拿我当枪使,这样不好。
他们二人的互动在灵罗看来,那就是眉目传情,灵罗觉得持盈就是狐媚子,公子的魂就是给持盈勾走的。
灵罗一腔怨气皆冲着持盈去了:“持盈,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持盈并不曾转身,说:“我这人向来没什么追求,我只道我把今儿过好,至于明天,我从来没想过。”
封栖觉得听灵罗说话都嫌污了他耳朵,牵了持盈走了,墨跟了上来。
“你看,墨也嫌这里脏。”封栖笑。
灵罗看着封栖和持盈双双消失在门口,一屁股跌坐地上,邓罗锅上前给了灵罗胸口一脚,“吃里爬外的东西,老子供你吃喝供你
穿,你就这么对老子,老子今儿不弄死你,老子就不是邓罗锅。”
慎三掏掏耳朵,伸手。
邓罗锅不解。
慎三说:“剪刀。”
顾山才刚对持盈动了龌龊心思,心里发虚,吓得瑟瑟发抖,后退,后退。
慎三持剪刀,一步,一步,逼近。
啊……
☆
封栖和持盈坐车回城,负责赶车的是宋老大。
“现在可以解开了吗?”持盈手被绑,总觉得一只手不方便。
封栖说:“不行。”
持盈实在无趣,探头要看窗外,封栖说:“别看。”
“为什么?”
“有尾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
持盈下意识去看墨,封栖说:“我说的不是它。”
持盈知道她说的外面那些隐在暗处的人,空气中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森寒,她早在出侯府大门时就已经感觉到了。
封栖忽而说:“我从出生就被当女孩养,你有没有想过这其中因由?”
“因为有人不想你活。”持盈这样说。
“你只说对了一半。”
“我实在想不通,究竟什么人容不下你。”
封栖平心静气说:“你可以这样想,如果我死了,谁是最大的受益人。”
“肯定是封茂了。”
封栖摇头,“不,封茂不算。”
“可是我再想不到别人了呀。”就是想到了,她也不敢说呀,持盈咬唇。
魏其候无子倒好,可偏偏,魏其候这时节突然冒出一个儿子,还是嫡子!
于魏其候来说,有个儿子固然是好事,但于朝廷来说,就不见得是好事了,手握天下兵马大权的魏其候就差一个儿子,他只要
振臂一呼,那个万人之上的位子,于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公子现在比之昔日七小姐的处境,貌似愈加艰难了。
持盈很愁。
封栖苦笑一声,他知道持盈想到了,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持盈始终有一事不明,就问他:“对了,宫变那天,你怎会出现在大邺宫?皇上什么时候给了你调兵特权?”
“你终于还是问我了。”她可真能忍,这都过去半月了,她才想起来问他。
“我本来也没打算问你,我就是觉得,皇上这事做得不妥,按理,侯爷是他最信赖,最倚仗的臣子,他应该让侯爷出面摆平这事
,可是皇上偏偏选择了你,那时候,你的身份还是侯府七小姐,皇上怎么敢让你一个闺阁女子做这种事?”
持盈觉得皇上不会无缘无故让这么做,一定有原因。
“如果我说,他一早就疑我的身份呢?”
“他竟知道?”这小皇上城府恁深,居然把她都骗过了。
“且不管他如何知道这事,总之,他利用宫变,成功把我推了出来,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果然是当皇上的人,是我固执己见拿他当孩子看。”持盈突然有些后怕。
“说到底,他终归是那个人的儿子,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帝王之术,我估摸,他现在大概也在后悔吧,他当时给我信物时
,对我的身份其实也不是很确定,他没想到我会为了……”
为了一个你,我会彻底放弃封七的身份,以一招金蝉脱壳之计,借了他之手,从而成就了公子封栖。
“他死鬼爹容不下你,难道他也……”果然是伴君如伴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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