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无心一行几人连夜赶了数百公里的路,跑坏三四匹马。
鱼肚白出,可以足渐分辨出了路。剑无心跃下马,道:“外公,红花阿姨,我们找个地方休息罢。”张远安点点头,道:“白兄气息微弱,只怕坚持不了多久了,得尽快传功救治。”
客栈的门,还没有开。剑无心看着破败的院子,和有些年头的客栈。匾上书:客栈。
这也到配得上二字,一路行来。只有这一家客栈,但是这条路,行人又众多。
“砰砰砰”。几声敲门过后,客栈门开,出来一位老板娘,老板娘的眼眸如水流一般。“小屁孩,没见过美女?”剑无心盯着这老板娘,脑袋里尽想着阿英说的话,越好看的女人,越不简单。剑无心一直在猜测,始终琢磨不透。“我美吗?”老板娘将手绢拂过剑无心的脸,一股沁人心脾的香,透过空气传来。
“小小年纪不学好……”红花一掌推开剑无心,道:“住店。”
“失礼了。”剑无心将头低了下去。即使低下头,也忍不住想偷瞧老板娘几眼。“我美吗?”老板娘的声音如春风拂耳,细雨拂面,霎时间,剑无心的脸红彤彤的。心中仿佛有什么在跳动一般。“喂,他还是个孩子。”红花抢入门去,客栈左边是柜台,一个伙计在打扫。中间摆着七八张桌子。二楼楼梯在右边,可直接上二楼。
“小蛇,招呼客人。”老板娘的声音不大,但是能穿透数十丈之远。张远安眉头紧皱,这老板娘也是练武之人,内力深厚,如果是黑店,只怕他们这几人全都会葬身于此。
后院跑出一个伙计,道:“客官里边请。”他接过马匹,牵向马房。客栈只剩下两间房了,张远安和白云飞一间。剑无心不情愿的和红花一间。“小屁孩,和阿姨一间房,不情愿?”红花看着剑无心嘟着嘴,脸上的笑容就更多了。剑无心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喜怒哀乐不会隐藏。
房间布置的还算凑合,正中央一张桌子,左边角落放着浴缸,用屏风挡着,右边放着木床,床上的被褥也有股香味,蚊帐有些陈旧,微微泛黄。推开窗,就能看见后院,店伙在喂马。院外长满了青草,院周围十余丈的树木,被砍伐干净,阳光透过窗射入,睡意渐起。
“小屁孩,你睡里头我睡外头。”剑无心瞧着不大的床,脸红了起来。红花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脸红。道:“我是你阿姨,还能把你怎么着?更何况你还是个孩子。”“我不睡。”“不睡更好,我一个睡。”红花将剑一扔,扑上了床,床上的香味真的很香,让她忍不住想多闻几下。
剑无心趴在桌子上,上眼皮不停的与下眼皮打架,几乎一天一夜未合眼了,即使是铁打的,也禁不起这么折腾。不禁回头望着床,红花和衣而睡,双脚张开,双手放在床中间。一张可以挤下两人的床,全部被她一人霸占了。
剑无心不停的打呵欠,眼皮,渐渐合上……
又一个夜晚,剑无心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往旁边摸了摸,红花不见了。回想起早上,自己明明坐在桌子旁,为何现在会在床上,再看衣物,衣物被人褪去了。他虽然不懂男欢女爱之事,但也渐渐的懂了起来。不禁脸又一红,觉得又羞又臊。
剑无心穿起衣物,走了出去,楼下点满了烛台,亮度与白天的阳光无异。楼下坐了四桌人。从左往右看,第一桌坐着一壮年一妇人,一小孩。三人从穿着打扮来看,与普通百姓无异。要了两个小菜和一碗汤,三人吃的津津有味。第二桌看上去是几个江湖中人,三人都带着刀,插在腰带左边,刀柄在腰带正中央。要了三盘牛肉,和两坛子酒。第三桌是一个和尚,这和尚估计是花和尚,吃着肉,喝着酒。第四桌三人都带笠帽,根本看不起脸,应该是两男一女。“小屁孩……”那女子将笠帽摘下,对剑无心叫道。
剑无心现在认清了,原是红花。那么另外两男子,应该是张远安和白云飞。剑无心猜的不错,只是他们为什么这般打扮?
白云飞的气色明显比早上好了许多,他吃了点饭,声音也比先前大了。张远安喝着酒,看着屋外,仿佛在等什么人。
“剑儿……”张远安道。“嗯。”张远安没有再说话,也不知道怎么说。
“张兄,你现在不疯癫反倒不是张远安了。”白云飞调侃道。这让张远安有些脸红,不禁又想起第一次与白云飞见面的情形,张远安对小虎说,要叫自己大侠。恰巧,被白云飞听见。
“外公既然不想说,那就不要说了。剑儿明白。”明白?张远安有些诧异的望着剑无心。是的,剑无心确实明白,张远安要说的,肯定是阿英。
“客官还要点什么?”老板娘走了过来。声音依旧如和风细雨一般。剑无心又忍不住想多看两眼这位老板娘。但转念一想,多看一眼就是对老板娘的亵渎。剑无心强忍着,望着红花。发现红花,也是很美的。红花也盯着剑无心,剑无心的眼神如起了涟漪一般。“看什么看。”红花一掌拍在桌子,脸突然跟着受了惊吓的剑无心的脸,红了起来,头皮一阵阵发麻,接着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再乱想让你外公收拾你。”
“小公子,你还小……”老板娘妩媚一笑,轻飘飘离去。剑无心又是脸一红,店内的所有人,包括店伙都向他看来。大家都是过来人,对于这种事,在正常不过了,只是对于小小年纪的剑无心来说,这是一件天大的事。
众人呵呵一笑,又回过头去。和尚喝了杯酒,道:“无欲即有欲,有欲又无欲了。”那三个带刀的人道:“和尚,你是在说这位小公子不懂吗?难道你个和尚就懂?”
和尚道:“这有什么的?佛祖立佛之前也是人,也是有爹娘生养,男欢女爱怎么就不懂?”另一人道:“别人可以懂,但唯独你不能懂。”“为什么?”和尚有些醉意了,说起话来也摇头晃脑的。“为什么别人可以懂,我们和尚就不能懂。”
“那好,那我问你,你可是和尚。”“你都叫了我数声和尚了,你还不知道我是不是和尚?”“你出家何处。”“出家少林。”“现在还是少林之人。”“我又没有被少林逐出,怎么不算少林和尚?”“少林乃武林第一门派,你这样做,岂不是坏了少林威名?”“我坏不坏少林威名是我的事,佛祖断然也不会怪罪在其他人头上……”话音刚落,这和尚呼呼大睡了去,桌上的酒壶翻了,酒水顺着桌延流下。剑无心本以为会流到和尚的衣服上,没想到和尚身子一翻,将酒接住。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
客栈门看了,老板娘轻飘飘的到了门口,她斜站着,腰很细,仿佛风一吹就会断,但是在她身上就显得就不一样。老板娘即使站着不动,也很妩媚,这腰细的,反而恰到好处。
“客官住店还是吃饭?”老板娘的声音不大,但是能洞穿每个人的心扉。
来的那人,将笠帽摘下。透过烛光看见他脸上有条伤疤,从左眼斜划到嘴角,那人道:“打扰了。我既不住店,也不吃饭。”老板娘将左手抱在胸前,右手拿着手帕,托着下巴,道:“懂规矩?”
“懂。”刀疤脸腰微微弯了下去,向老板娘抱拳谢道。客栈内的烛火微微颤抖,所有人都知道,这刀疤脸已经有了杀气。每走一步,他的脚步更沉,当走入客栈之中,所有人都忍不住回头张望。刀疤脸道:“我乃石门石一凡。”石门二字刚出口,只见那三个带刀之人的筷子在空中一顿,当石一凡三个字说出口,那三个人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了。
“他想要做什么?”红花轻声道。“我想那三位应该是雷虎,雷豹,雷云。”剑无心喝了口茶,想起睡不着的夜晚,阿姐总是抱着他,坐在院中讲述江湖中的有趣故事。
“你怎么知道?”红花有些惊异,又觉脸红,自己居然输给一个毛头小子。
“是石一凡自己说的。”自己说的?他从进进入客栈到现在,总共就说了一句话。“石一凡的师兄石一卓在五年前给人害死。石一凡当即立下誓言,要将仇人千刀万剐,在他师兄面前磕头谢罪。我想他是寻仇而来,而害死他师兄的人,便是雷虎,雷豹,雷云。”
“不错,这位小公子说的一点都不错,我师兄石一卓正是这三个恶贼给害死的,就算我今天死,也要给师兄报仇。”剑无心的声音虽然压的很低,但是对于练过武之人来说,剑无心就算站在百步之外,也能听的个大概。
正面对着客栈门的那人站起来道:“石一卓师兄确实是我兄弟三人害死,这些年,我兄弟三人过得也是痛不欲生,处处遭人唾骂。”
“既然痛不欲生,为何不自己了结了生命。也省的我动手了。”背对客栈门的那人站了起来,道:“只因为我兄弟三人有一事还未了结,就这样结束了生命,愧对他人之托。”
张远安刚到嘴巴的酒杯,突然停住了,自己对于诺言,又何尝不是用生命去遵守。张远安计上心头,道:“有什么诺言,我帮你完成罢了。”
背对门的那人道:“如果阁下愿意帮忙,感激不尽,只是我兄弟三人,只能来生再报了。”
“这有什么?你们宁可遭受世人唾骂,苟且偷生只为完成一个托付,这样的朋友,我交了。”
那三人听完这话,眼眸变得有些水汪了。萍水相逢,大恩大德,来世当牛做马,也得报答。
面对着客栈门的人道:“我雷虎。”背对着门的人道:“我雷豹。”旁坐之人道:“我雷云。”三人忽又一起道:“感谢尊驾出手相助,只是不知尊驾名讳,到了阴曹地府也不能和阎王说出你的名讳,求阎王他老人家愿尊驾多福多寿。”
“张远安。”张远安将酒一饮而尽。众人听了,脸色聚变,劫法场之事,今早就已经传遍江湖。版本众说纷纭,但能肯定的是,弑血录重现江湖。武林中的邪门歪道,名门正派,对弑血录早已经唾涎三尺。现如今,弑血录现世,争夺之人不可计数。雷氏三兄弟尴尬一笑,道:“张方远。”石一凡跳了出来,道:“狗屁,张远安,大侠张远安。是你们耳背,还是本身就是聋子?”
“前辈你要打便打。现如今还辱人名声,只怕对这三位不敬吧。”剑无心站了起来,眼神凶狠,完全未将石一凡放在眼里。
石一凡道:“莫非你就是剑无心公子了。听说你武功了得,想必也学的了弑血录中的一招半式,能否请教请教。”
“不知道阁下是想问你说的那个什么弑血录呢,还是真的要请教。如果是要请教,你又为何专挑我一个小孩请教。”红花笑了笑道:“只怕你是没有将张远安大侠放在眼里吧。或者,你想欺负小屁孩,拿来要挟张大侠,好从张远安这里讨要些东西吧。”
两人一唱一和,说的这石一凡开不了口,众人一时间沉默。“要打出去打。”老板娘一声怒吼,桌上的酒杯,碗,纷纷破碎,武功弱的,直接受不了倒了下去。反而那一桌不会武功的,和店伙没事。
石一凡也自知惹不得这老板娘,背手出去。雷氏三兄弟跟随其后。红花道:“我们也去看看。”剑无心,张远安,白云飞又跟在红花后面出去了。只有那和尚,还在酣睡,酒顺着桌角流入他嘴中。
“请了。”石一凡‘请’字刚出口,拔剑刺出。‘了’字说完,剑已经刺到了雷豹的肩上。雷豹道:“你为何不一剑杀了我。”
“我要让你们慢慢死去,感受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石一凡一脚踢开雷豹,剑尖上残留着一丝鲜血,鲜血从红色一下子变黑了。“有毒。”剑无心一声叫出。石一凡这时已经落到了地上,道:“不错,我这把剑乃是五毒所致,被其伤着,七日之内绝不会死去,但这七日却让他痛不欲生,如万蚁钻心,经脉也会随着毒性传播慢慢爆裂,皮肤一块一块掉落,头发一把一把脱落……”
说到这里,石一凡再也说不下去了。他都有些后怕,冷汗一串一串的流出。
“万蚁食心毒?”剑无心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这世间真有这般狠辣的剧毒。“这毒应是天山毒祖所创,他能送你此毒,想必你已经……”
石一凡面色一紧,眼睛泛红,道:“不错。”雷豹躺在地上,惨声喊出。雷云雷虎扶起雷豹,道:“没事吧。”雷豹狂抓胸口,道:“大哥,三弟,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雷豹这一抓,胸口出现几道血痕。但是其痒不止,又一抓,又是几道血痕。雷虎雷云见状,手足无措。“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雷虎眼睛一红,拔出刀。“大哥……”雷云眼疾手快,抓住雷虎的刀。“我也心疼,但是我们能怎么办?”雷云也不知道怎么办,又不忍看着自己的二哥受尽折磨,头一偏过去,眼角有些湿润了。
“想死,没那么简单。”石一凡左脚轻点地,滑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先一步,在雷虎的手腕上,将剑一旋转,一条见骨的伤痕露了出来。雷虎只觉得自己手腕被什么东西给缠绕了一下,手就感觉不到一丝的力量,刀只离雷豹脖子半寸,就这样掉了下去。雷虎见石一凡心肠如此歹毒,也不管是否欠他师兄一条命了。一脚踢出,将石一凡踹在地上,滚出三四丈远。雷云一刀劈来,石一凡刚从地上爬起,躲闪不及,左肩膀被劈开一条口。只怕这一条手臂,也就这样废去。
石一凡看着自己的血顺着衣服流了下来。一声惨叫,脸,嘴角,苍白的很。他用力想抬起这条手臂,可以力量到了肩膀,就再也传达不过去了。石一凡一声怒吼,握起长剑,眼睛血红。身子一闪,在雷云腹部来了一剑。雷云感到腹部一阵疼痛,忙用手去捂。石一凡趁机又在他背后划了一剑。“三弟……”雷虎一声尖叫,忍痛冲来。石一凡早已经对他有了怨气,要不是雷虎那一脚,他又怎么能断臂。石一凡腰一弯,旋转起来,绕到雷虎身后,用剑在他右腿上一划,雷虎右腿顿时没有力量,一时迈不出脚步。摔了下去。石一凡又分别在雷虎左腿和左腕各划一剑,雷虎便软软的躺在地上,想爬起,爬不起。手和脚都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天空。月色很好,很美……
石一凡见他还在望着他,剑尖一挑,剜去雷虎右眼眼珠,留下一摊血色模糊的血肉。雷虎强忍着疼痛,始终不愿意叫出。“大哥……”雷豹和雷云爬了过来。石一凡嘴角上扬,呵呵一笑,又给雷云和雷豹各两剑,分别在腿,手腕上。石一凡转身,又将雷云雷豹踢了出去。让三人不能死在一起。
“好狠的心肠。”白云飞提起气,飞了出去。他右手拿扇,左手背在身后,初一看,竟有些书生的模样。
石一凡道:“难道阁下也想赐教?”“赐教不敢当,只是想除害。”“狂妄自大。”石一凡见白云飞脸色苍白,想必他受伤不轻,也就无后顾之忧了。料想张远安一代名侠,是绝不会乘人之危的,待我杀了这白面书生,说改日再战,定能脱身。至于其他人,只要沾到他的剑,就必死无疑。
“那就请了。”石一凡趁白云飞还在悠闲赏月之时,一剑刺出。“白兄小心……”张远安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但又一想,此事不脱。话说一半,就停住了。石一凡眼瞅着剑尖马上挑破白云飞的衣服,心中甚喜。只见白云飞身子一偏,扇子一转,剑已从扇子的扇叶空隙中穿过。白云飞将扇子一合,使出浑身力量,一拉,将石一凡甩了出去。原来他刚才悠闲赏月是故意做给石一凡看的,就是要让他轻敌,好从中取胜。如若石一凡不轻敌,只怕现在躺在地上的是他了。
“还要打到什么时候,弄得我这客栈门去,鲜血淋漓,还躺了几个半死不活的人,让我还做不做生意了。”老板娘从客栈之中走出。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剑无心身边,右手挑了一下剑无心的下巴,剑无心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小公子,你帮我将他们处理了好不好?”
老板娘的声音很细,很柔,闻者无不为之动容。“走开啦?他只不过是个孩子。”红花一掌推开老板娘。老板娘身子一转,笑的更加妩媚,道:“哦?孩子?孩子知道我说的什么?孩子会脸红?”
脸红?脸红二字顺着空气,全部飘入剑无心的耳朵,他只觉得心跳加快,踹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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