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四年过去了,还没体会到儿童时期的太多乐趣,便被时间无情的带走了。
我们这个小城是典型的冬长夏短,往往还没体会到寒蝉凄切,晚风拂柳的美妙,冬天便会如期而至,像是等待了很久样子,冬季的小城,白天阳光虚弱的可怜,总有一种随时要罢工的感觉,早已没有了夏季的热情似火和毒辣。
城市的街道和路旁的松柏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低矮的房屋连成一片,屋顶落着积雪,阳光强烈时会融化少许雪水流淌下来,房檐上结成一串串水晶冰柱,在高处俯瞰城中村,像是一片片白色的面团,在冰水中交相辉映,与世隔绝。
寒假时,萧晴的爸妈从外地回来,她便不能陪我和孙凯出来疯玩了,但意外的是她邀请我俩去她家玩,我俩都很惊诧,平时都是萧晴来我俩家里玩,爸爸妈妈和孙叔叔早都已经认识这个丫头了,有时也会留在家中吃饭,但到她家去还是第一次,我对孙凯说:“太突然了吧,她家一定很高级很干净,咱俩这下里巴人去是不是有点草率啊。”
孙凯想了想说:“那还去不去了,”
我思忖了半天,有啥怕的,不过去玩而已,又不会被吃掉,不去的话那也显得太没自信了,我说:“当然要去,你回去把你那黝黑锃亮的脖子洗洗,下午咱俩就去。”孙凯剜了我一眼说:“你脖子才发亮呢,我就是古铜皮肤,代表健康,谁像你一样白净的像个姑娘,一看就是亚健康。”我淡然笑道:“你懂什么,自古文人墨客都是我这种文质彬彬的病态,”孙凯听后,一个大大的呸字飞了过来,他浅浅地翘起了嘴角,讥讽着说:“自古君子要都是你这种病态状,岂不都成了病夫了。”我愕然一阵,突然发现孙凯待事还蛮有见解的,我说:“你咋知道,什么君子小人的。”他笑嘻嘻地说:“看三国呀,电视演的,我最喜欢小乔了。”
我说:“小乔是谁?”孙凯兴奋地说:“就像萧晴一样美。”我没理解他的用意,便追问:“咋扯上萧晴了,小乔是哪里的桥?”孙凯听后顿时张开嘴巴大笑起来,我坐在他对面,离他很近,所以很清楚的看到他癫笑时嘴里的嗓子眼在左右抖动,我倏地站了起来说:“别笑了猪头,嘴张那么大,都快看见胃了。”
孙凯捂着肚子说:“此乔非彼桥,小乔是三国时期的美女,嫁给周瑜了。”那时我还没看过三国,所以不知道这桥那鱼的,索性地问道:“萧晴在你眼里,真的那么好看吗?”孙凯一脸幸福的说:“当然了,她比小乔还漂亮。”我心里暗想,你又没见过真的小乔,就来做对比,我又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人家萧晴呀,”孙凯听后,想都没想地就说:“当然喜欢了,以后我还要娶她做媳妇。”我脑门一阵黑线划过,这厮似乎是早熟的过分啊,这么小就物色好老婆人选了,属实难能可贵,我睨视着他说:“萧晴也没说要嫁给你这货呀,得意什么。”孙凯双眸顿时明亮起来,表情由刚刚的悠然自得变得惶恐不安,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一样,他站起来说:“不嫁给我嫁给谁,我一定会把她娶到手的。”
我有些汗颜,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思忖片刻说:“你这猪头激动什么,我又不会跟你抢,再说,离你娶妻生子还有十万八千里远呢,就算人家萧晴同意嫁给你,你现在也娶不了人家啊。”
孙凯听到这里才神情淡然地坐了下来,我仔细地看了看他,这几年孙凯无论是身材相貌,还是心神心智,都有突飞猛进的变化,身高比几年前高了一头多,特别是心智也成熟了不少,看待问题和思考事情也有自己的见解,以前懵懂无知的眼睛,现在已长成漂亮的丹凤眼,皮肤紧凑细腻,双腿修长,可能是单亲家庭的缘故,孙凯一直都很自立自强,坐在对面观察他,十五岁的他竟有种成年人都不具备的独特气质。
虽然我们才上初中,但是他读书一直都很刻苦,校外书也喜爱看,因为家中拮据,他常常去同学那里借书,然后一目十行的看完,看书的速度让我深深佩服。有时候我会问他,上高中你想学文科还是理科,他说当然是理科了,他想以后造导弹,专打恐怖分子。
可能是他一直都在我身边出现的缘故,我竟然没有发现这些,正如没发现自己也在悄悄的改变。
座机电话响了起来,那时候没手机的家庭几乎都安装了座机,我站起身拿起电话,“喂,是王涛吗?”听筒里传来萧晴那熟悉沙哑的声音,孙凯一听是萧晴,便侧过身来听着,我说:“是我。”“你倆咋还没来呢,我妈都准备了一桌子菜了。”听完我转过来笑着对孙凯说:“一大桌子菜,哈哈。”孙凯笑着接过电话:“萧晴,我俩马上就过去了,你老妈也太好客了,我俩都有点不好意思去了。”说完就听到电话里一阵催促声,随后又简单的说了几句就挂断了。
萧晴上小学和初中都不跟我和孙凯一个学校,虽然不在一起上学,但每逢节假日或长假时,都会来找我俩玩,她很外向,做什么事都有礼有节,落落大方,素质颇高,我和孙凯虽然没去过她家,也没见过他的父母,但在萧晴为人处世的态度就能看出,她无疑是生在书香门第,文化氛围很浓郁的家庭,萧晴学习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特别是语文的成绩特别好,她喜欢李清照和徐志摩的诗词,虽然我都不喜欢,但孙凯知道后,竟然去图书馆把李清照和徐志摩的诗词翻了个遍,还用小本记下来很多精彩词句,以备日后能读给萧晴听。
下午两点左右,我和孙凯出了门,各自在杂货店买了些登门礼品,冬日的街头凄冷无比,干燥的空气中没有一点生机,天空阴沉沉的看到一丝光亮,看来晚间要有一场大雪了,平日里的暖阳也给自己放了假,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宽敞的街道上,路人都深色匆匆地走着,像是要躲避这压抑的天气一样,步履不停。北方的冬季白天很短,通常不到下午五点天就黑透了。
我转过身对孙凯说:“咱俩快点吧,步行的话到萧晴家大概得半个点左右,来回路上一个小时,如果能快点的话,天黑之前就能回到家。”孙凯听后说:“要不要打个车去,然后走着回来。”我换了只手拎着礼品,另一只手揣进兜里,说道:“别了,咱俩都不剩钱了,步行去吧。”孙凯把手放到嘴边吐了一阵白雾,暖暖手后,便点了点头。于是我俩便肩并肩的向北边的街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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