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凯和萧晴是同一天回来的,他们相继给我打了电话,订了一家餐厅并约好了时间,薛欣妍给我买了两套衣服,里里外外帮我打扮了一番,还帮我弄了个时下最流行的发型,抹上发胶后,我感到一阵别扭。
鼓捣完毕后,我站在大镜子前看着自己,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沧桑憔悴,刚刚刮过的胡子黝黑发亮,高高的身材伟岸笔直,穿着一身休闲西装,白色的领口搭配着黑色的外套,显得异常帅气,我正看得出神,薛欣妍走过来从身后抱住我的腰,幸福地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样养眼英俊。”
说完盯着镜子里的我灿灿地笑着。
我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道:“你真的不陪我一起去吗?”
薛欣妍若有所思地说:“你们老朋友聚会,我去凑什么热闹。”
我急忙说:“你是我要过门的妻子,丈夫偕同妻子参加聚会是天经地义的事,有啥不方便的。”
她有些羞涩,推了我下说:“谁说我要嫁给你了。”
我转过身,一脸不怀好意地凑近她说:“你不嫁给我嫁给谁,快说。”
说完便把她用力的搂入怀中,她娇嗔一声,抬起那红润的脸颊看着我说:“你不是还有秦筱澜吗,哪里会想到我。”
我听后有些苦涩地笑道:“秦筱澜只是我高中时期的同桌,再说那天你俩大可不必在派出所争吵,那会让父母很难堪的。”
薛欣妍噘着嘴说:“我就是想让父母看见,我喜欢的男人,谁也抢不走。”
薛欣妍开车把我送到了预定好的餐厅门口,嘱咐几句便离开了。
这家餐厅坐落在城北,装修极度豪华又不失高雅,踏入餐厅,灯光是蓝色的,餐具是蓝色的,桌椅是蓝色的,让人恍惚之间有种到了爱琴海的错觉,餐厅的每一个角落都是精心布置过的,漂亮的灯具,温暖的抱枕,让在这进餐的人完全没有了约束感。
服务员引领我走进一处包房内,门被打开,就见孙凯一人坐在那里,见我进来后,他像春风拂面般,挂着一脸淡淡的微笑,他站了起来,我两对视无话,心里百感交集,无法表达内心复杂的感受。
他已经完全成长为一个男人的模样,英姿倜傥,潇洒翩翩,精致帅气的脸庞带着酷酷的微笑,明亮睿智的眼眸炯炯有神,高大威武的身躯笔直挺拔,穿着一套深蓝色的休闲装,更显得他玉树临风,气质高雅。
他见我呆站在原地,便走过来一把抱住我说:“兄弟,谢谢你当年救了我。”
说完竟哽咽起来。
我有些诧异,我当年救过孙凯吗?
我一脸疑惑地望着他,他感慨万千地说:“你忘了,你被冲进大河之前,用力把我和梦曦推开,你自己才被泥石流卷走的。”
我恍然惊醒,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孙凯,咱俩之间何必记挂那么多恩情呢,听说你快结婚了,结婚对象就是这个梦曦吗?”
孙凯一脸幸福地说:“是呀,当年我高中毕业考大学的时候,她跟我报考了同一所大学,在一个城市里摸爬滚打很不容易,我俩打算明年举办婚礼,到时你一定要参加呀。”
我听后有些释然,高兴地说:“当然要参加了,你这爱情长跑时间够久的了,从高中到大学,一直到参加工作至如今,怎么说也快八年了,也该结婚了,给人家女孩一个结果。”
孙凯听后,苦涩地说:“小涛,别看外人怎么说,我其实过的很辛苦,家人都看我买车买房,但都是背着贷款,大城市生活节奏快,工作压力大,像咱们这个年纪大多数都是背着几百万甚至千万的房贷,房奴这个词在大城市中屡见不鲜,我每天玩命的工作,昼夜颠倒地加班,只是想给梦曦更好的生活,给我老爸更安逸的晚年。”
我赞成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如果工作压力大,喘过气来就回到小城里来吧,像欣妍那样,回来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平平淡淡的也不错。”
孙凯喟然长叹道:“小涛,这些年我在外面游走拼搏,就是想为以后富足的生活打下基础,我很想一了百了的回到小城,开个小店去谋生,但这些都是我50岁以后才会去做的事,现在我只想在外面立足,也不悔当年的理想和目标,虽然艰苦了一些,但我和梦曦还是希望能苦中作乐,携手并进。”
听到这里,我望着眼前这个帅的掉渣的男人,他慷慨激昂的话语,深深打动了我,我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气馁,不能松懈,不管以后的路有多苦,有多累,也要咬牙挺过去。
孙凯望着我说:“你大梦八年,有何感受。”
我苦涩地摇了摇头,笑着说:“感受倒是没有,不过我昏迷的时候,天天做梦,梦见你,梦见萧晴,我们都能上天入地,都能一夜千里,这个梦太长了,我真怕永远做不完,醒不过来。”
孙凯有些抽噎,攥紧我的手说:“小涛,我在外面时常会想到从前的事情,当年你跟萧晴在一起的时候,我不该小肚鸡肠,心怀怨恨,有时候我深深地自责,要是当年泥石流把我冲走该多好,这样我就不用每晚睡觉被噩梦惊醒,活在悔恨当中了。”
说完便痛苦的哭了起来,一串晶莹剔透的液体在他帅气的眸子中滴落下来,我见他哭得像个孩子,心里也跟着悲痛起来。
我安慰他说:“孙凯,你不用悔恨,更不应该自责,当年是我做的不对,我明明知道你一直喜欢萧晴,还把她夺走,我很自私,我一直怕你无法原谅我,当我看到你的qq留言后,我惊喜万分,你一直挂念着我,我就很知足了。”
这时,餐厅的门被推开了,萧晴那曼妙的身姿出现在了门口,我和孙凯同时抬起了头望向她,她气质非凡,全身上下散发出成熟女人的魅力,一身长款淡黄色风衣,黑色打底裤,黑色精致的高跟鞋,浓密的秀发齐支腰间,画着淡淡的妆,姿色天然,宛若秋月,艳如春风,她的出现,给整个沉郁的包房带来一丝暖风,她莞尔一笑,慢步走了过来。
我和孙凯站起身看着她,她笑着说:“你俩这是谈什么事呢,声泪俱下的,搞得我都有点伤感了。”
孙凯尴尬地说:“我在跟小涛在说以前的事,你怎么才来啊。”
萧晴说:“路上有点堵,就晚了一些。”
我有些神色慌张,不知所措,萧晴看着我说:“小涛还是那个样子,一点也没变呀。”
我说:“哪有,都奔三的人了,没有当年的那股冲劲了。”
萧晴笑着说:“谁都是一样,岁月不饶人,我们三个整整八年没坐到一起了,今天好好叙叙旧,我很想念你们两个。”
孙凯怅然道:“是呀,自从你出国后,联系就断了,你又很少回来,我在外地也忙得焦头烂额,好多亲戚朋友都疏远了,今天难得咱们三个聚齐,正好小涛大梦初醒,我们应该祝福小涛才对。”
这时,服务员敲门走了进来,递给我们一人一份英文菜单,我随便点了几样不认识的英文菜,便把菜单交给了服务员,服务员看后,皱着眉头问道:“先生,您确定要点两道凉菜吗?”
我听后尴尬无比,急忙说道:“我喜欢吃凉菜,败火。”
说完额头泛起薄薄的汗水。
萧晴点了cuttwotomatoesintosmallpieces,孙凯点了两道putthescrimbledeggsintothepotwithhotoil,虽然我不知道都是啥,但上菜后显得很高端上档次的样子,我见大家都默默无语,便提议道:“难得聚在一起,也正逢过年,咱们喝点酒吧。”
孙凯听后:“好呀,跟自家兄弟姐妹喝酒,我今天就敞开量喝。”
萧晴淡淡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服务员又把英文酒单递给我,我忙说:“给他俩点吧,我喝啥酒都行。”
孙凯点了比较烈性的白兰地,征询我的意见,问我喝这个可以吗,我毫无意见地就答应了。
萧晴眉心紧锁,盯着酒单看了半天也没确定,最后孙凯对她说:“萧晴,要不你就跟我俩喝白兰地吧,挺好喝的,一杯下去没啥感觉,两杯下去喝啥都一个味道了。”
说完便捅了捅我哈哈大笑起来,我也被孙凯逗乐了,包厢内压抑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不少。
萧晴抬起那漂亮的眸子,看着我俩,无奈地笑道:“瞧你俩那鬼样子,跟小时候似的,行,就依两位少爷的,我也喝白兰地。”
菜和酒都被端上来后,我见他俩又闷不做声,萧晴一直低头看着手机,孙凯则木讷地东张西望着,我索性端起酒杯,站起身说:“感谢两位,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感谢你俩还记得我,在这个北方的小城中,没有把我淡忘。”
萧晴听后,放下手机,端着高脚杯站起身说:“小涛,我不管你睡了几年,我和孙凯都不会把你忘掉,抛开友情的层面,我们从小到大都是亲如兄妹的伙伴,不管以后我们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这份情缘的。”
孙凯也站起身说:“对呀,我们日后,必会天南地北,但心中的友谊不会随着距离而消退,正是这埋在心底的想念,才会有以后只增不减的情怀,今天相聚,我特别开心,同时也祝小涛能从梦中醒来,也祝愿那些曾经的过往,曾经在生命中出现过的人,新年快乐。”
我被孙凯的话语点燃了,高兴地说道:“好,新年快乐。”
杯子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我们慢慢地放松了绷紧的情绪,不顾及形象地大声说话,大声欢笑,酒一杯一杯的喝下去,餐桌上觥筹交错,那几道不认识的英文菜已经被蹂躏的杂乱不堪,我掏出一支烟扔给了孙凯,帮他点燃,孙凯兴奋地吸着,说道:“可算抽了口烟,平时加班难熬,就借助抽烟来解乏,梦曦平时不让我吸烟,管的很严,这次出来放松,难得的抽了几盒。”
他一脸沉醉地吐着烟圈,我给自己点了一支,萧晴满脸酡红,眼神有些迷离地望着我说:“给我来一支。”
我和孙凯都有些吃惊地望着她,她见我俩表情惊诧,便不屑地说:“怎么着,一脸天要塌下来的表情,谁规定女孩就不能吸烟了,我在国外也要生活,也有苦恼,抽支烟可以缓解一下烦闷的情绪。”
我听后递给她一支,我们三人把包厢抽的乌烟瘴气,孙凯显然喝多了,英俊的脸庞已经红透到耳根,眼神呆滞木讷,叼着烟坐在我身边看着萧晴大声说:“萧晴,当哥的祝你永远幸福。”
说完便端起酒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萧晴不胜酒力,加之心情畅快,也喝了很多,她头发凌乱,嘴角沾着菜汤,淑女形象荡然无存,她扶着桌角艰难站起,举起酒杯大声喊道:“我爱你们。”
呯的一声撞杯,杯中大半下的酒,被一饮而尽,我看的汗毛直立,心想,今天堪称为豪饮了,孙凯仰头喝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面容痛苦地聚到我的面前,哽咽道:“小涛,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杯酒我敬你,祝你以后前程似锦,没有烦恼,开开心心地活着。”
我见状赶忙举起酒杯,对孙凯安慰道:“孙凯,咱们这么些年了,从小摸爬滚打,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那种邀功请赏的人吗,只要你把我当兄弟,即使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孙凯听后更是感慨万千,无语凝噎。
萧晴也端起酒杯说:“大家不要聊不开心的过去了,今天我们能聚在一起,就说明我们情深缘重,以后都要好好地活着,开开心心地活着,心无杂念地活着,大家干杯。”
萧晴说完,我们同时撞杯,大声的呼喊着,相互嫌弃着对方的丑态,包房内的气氛再一次推向了高潮。
我不知喝了多少,只觉得整个包房都在旋转,我想去卫生间洗把脸,谁知刚站起身,走到门口,就觉得天旋地转,腿脚不停使唤,歪斜地扶着门把手,萧晴见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她嘲笑着我说:“孙凯,快看小涛那德行,被挂在门上了。”
孙凯看后也随着萧晴一起发出一阵爆笑声。
我强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洗完脸后并没有觉得清醒,栽栽楞愣地回到了包房,刚走进去,就见孙凯在大声的嚎叫着什么歌曲,萧晴附和着。
我刚坐下,孙凯突然抓住我的手说:“我们去ktv唱歌去吧。”
我一阵怀疑地看着他说:“别去了吧,喝了这么多酒。”
谁知萧晴完全抛开了往日温柔内敛,她抓起一支筷子,来回摇摆地说:“去唱歌,去唱歌。”
我汗颜,只能无奈地答应了。
我们三人互相扶着,摇摇晃晃地走出餐厅大门,服务员在身后一阵轻声讨论着:“瞧那三个人,喝的不省人事还要去唱歌呢。”
来到大街上,阵阵寒风吹过,让我稍微有些清醒,我见他俩兴奋地嚎叫着,心里顿生暖意,我们有多少年不像现在这般,放下形象,放下架子,放下尊严地在一起玩了。
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我扶着孙凯挥着手,上车后,我一脸酒气地对出租车师傅说道:“师傅,带我们找个ktv。”
车子行驶片刻,停到一个金光璀璨,灯火辉煌的ktv门前,我付了钱,相互搀扶着他俩走了进去,吧台的服务员浓妆艳抹,眼睛画着黑影,分不出是眼皮还是眼球,她睨着我们三个说道:“305包厢,需要果盘和啤酒吗?”
孙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表情木讷,大声说道:“要,统统端上来。”
萧晴一直在唱着儿歌,唱的异常投入,无法自拔,孙凯唱着分不清是粤语还是国语的歌,服务生拎来了两打啤酒,孙凯见了,迅速地用瓶起子起了三瓶,递给我和萧晴,相互撞完后,便抱着瓶子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两打啤酒很快就喝光了,果盘却一下未动。
我已经完全没了意识,只知道最后我们抱在一起大声唱着《光阴的故事》: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过去的誓言就像那书本里缤纷的书签,刻画着多少美丽的诗可是终究是一阵烟。
我们唱着,跳着,大声厮喊着,仿佛这天与地,都被我们征服,又被我们遗忘,仿佛那失去的青春又蠢蠢欲动,悄悄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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