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妩自被父母娇宠到大,虽家中并不是顶顶的富裕,倒也不曾吃过什么苦。
这一声顾哥哥带着一丝少女的娇蛮,倒像是在叫情哥哥似的,听的顾绍宗无端耳根一热,沉寂了二十八年的春心,在这一刻彻底的萌动了。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阿妩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来接你,我们再一同去办苏叔和苏姨的后事。”
他从善如流的换了称呼,只是阿妩神情低落并没有听出什么异样,只微微颔首,“多谢顾哥哥了。”
顾绍宗转身离去,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宽敞的堂屋里,顾绍宗坐在太师椅上,对着阿肖问道,“陈宜兰怎么知道我会从那里路过?”
回来的时候,那车子分明就像是在原地等着他的。
也亏的陈宜兰没有那胆子撞上来,不然今儿他和阿妩岂不是都危险了?
阿肖恭恭敬敬的垂手立在堂中,“三爷,查清了,今儿阿标喝多了在红画馆里说漏了嘴。”
顾绍宗沉着脸,阿肖只觉得压力倍增。
跟在三爷身边这么久了,他又怎么能不明白,三爷这是动怒了……
果然就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分明不带任何情绪,却让人心中一紧,“我们顾家不养嘴不严实之人。”
阿肖心中便懂了,连忙应道,“是,我这就去处置。”
“陈宜兰呢?”
“送去警署了,也特地嘱咐刘警长要对他好好关照。”
“嗯,他要是走露了风声,你们就都自戕吧。”顾绍宗语气平平,似乎说的只是一件平常事,而不是决定了人家的生死。
阿肖也并不意外,“三爷放心,我一定安排好。”
……
第二天拂晓,苏妩就起了。
准确的说,她昨儿晚上根本就没怎么睡,一是因为换了个新环境,她不怎么适应,二是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父母刚刚过世,凶手还毫无头绪,她又怎么睡的着。
她整理了床铺,这屋子实在是精致,无论是放在一角的西洋钟,还是客厅的真皮沙发、头顶上的电灯,又或是那一人高,照人照的真切的西洋镜,都无时不刻不在提醒她,这儿不是她的家,她只是在寄人篱下。
这么一想,心中又涌现出了一股悲凉。
昨儿因为赶回来的着急,并没有来得及换衣服,今儿那身红裙子是万万不能再穿了。
想到她父母都喜欢看她穿艳丽一些的衣服,说衬的她皮肤好,他们家蛮蛮就应该一直光彩夺目下去。
这些年去西洋留学几乎已经成了一种风气,她父母不愿意让她比别人差,硬是卖了家中祖传的玉镯,预备着过了今年就也送她出去见见世面,却不想……
她抽出手绢来,抹了一把眼泪。
从行李箱中找了一身白色旗袍,又想着如今她暂住在别人家,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忌讳。
只是做人儿女的,又怎么能不戴孝?她想了想,便又换了一身素色旗袍,只在头上戴了一朵白花。
她换好了衣服,拉开卧室门走了出来。
屋外一个丫鬟正在擦着桌子,听见她的动静连忙回过头来。
只见一身形剔透女子站在门前,眼眶微红,眸中含泪。
那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真真是病如西子胜三分。
丫鬟愣了一下,才很快回过神来,心中是暗道,生的这般容貌也难怪三爷会上心了,即便她是个女人,也忍不住心动。
她走了过来,对着苏妩行了一礼,说道,“姐,您起了?可要洗漱?奴婢去给您端水?”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下人,进退有度。
苏妩初来乍到,对于顾家一点都不了解,也根本不敢乱走,就对着她温柔的点了点头,“麻烦了。”
丫鬟听着她声音,心中也忍不住暗想,原来三爷喜欢这调调的女子。
不过也是,这种娇花还就得个强势的男人宠着。
“姐客气,奴婢这就给您端水去。”
苏妩洗漱了一番,才对着这丫鬟说道,“姑娘,你能领我去见三爷吗?”
兰兰早在来之前就得了吩咐,她以后就是苏姐的丫鬟了,苏姐无论吩咐什么都要照办!
因此,听说她想要见三爷,兰兰连忙说道,“好的,姐,您跟我来。”
苏妩十分客气的对着她福了福身子,虽说她从骄纵,但到底该学的礼节也学到位了。
兰兰一看她这样,连忙避过身子,“姐,您这可就折煞奴婢了,三爷昨儿发了话,奴婢今后可就是您的人了。”
苏妩愣了一下,她从可没有下人伺候,她家里虽说吃穿不愁,但也没有闲钱来养下人。
她猜测可能是那位顾三爷为了避免她在顾府住的不习惯,这才给了她个丫鬟,好歹也能帮她指个路,便接受了他的好意。
左右她也不会在这儿久住,等帮她爹娘找到真凶,她再搬回去。
她心中想着,就对着丫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连忙应道,“回姐的话,奴婢名兰兰,三爷说了,您若是叫的不习惯,也可以改。”
苏妩可没有给别人改名字的习惯,连忙拒绝,“兰兰就挺好,不用改了。”
兰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您跟我来吧。”
走出了洋楼,兰兰又问了一句,“姐,您要坐轿子吗?”
苏妩愣了一下,谢绝了她的好意,“不用,我可以自己走着去。”
兰兰也没有强求,领着她朝着顾绍宗居住的浦沁苑走去。
要是之前旁人说与她这顾家有多大,苏妩一定不会信,但是今儿亲自用脚丈量了一下,才彻底让她有些瞠目结舌。
这儿可真大,都快要顶她们三个学校那么大了。
怪不得刚刚过来的时候,丫鬟问她要不要坐轿子。
也亏的她也不是那些娇生惯养的大姐,父母也开明,见如今时局不对,也没给她裹脚,不然还真是走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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