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面上有了几分恍然大悟:“若是按你所说,卫太子出事前,卫氏一族,其实就已经隐隐露出了败象,当时朝廷之上,已经明显地显露出了帝系和□□两派,所以为了避免外戚专权,进而威胁到刘氏江山,武帝有可能起初,只是想敲打一下太子,剪除他的羽翼,并非想置他于死地?”
林超点了点头,又道:“大哥所说,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按小弟的想法,却不仅仅如此,如《汉书》所说,故而丞相公孙贺及其子公孙敬声的事,其实才是真正的,戾太子之祸的源头,卫皇后其实明白自己的用处的,就连她的皇后之位,也是生了太子之后才封的,所以她在当皇后之后,才开始大肆提拔卫氏族人,意图令自己的皇后之位和儿子的太子之位稳若金汤,加上弟弟卫青和侄儿霍去病,又的确争气,是实打实的立下了无数军功,而且虽然两人战功显赫,但从不结党,更不养士,加上卫氏一族发家晚,根基尚不强,所以武帝用得着他们,也就容得下他们.可公孙家族后来的行事也太不堪了些,姑且不论那些罪名是真是假,就说卫青和霍去病死后,公孙家就变成了卫皇后的外戚支撑,也是太子刘据的依仗.要是他们行事小心,不让旁人抓到痛处,太子能再多支持几年..或许也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林越若有所思:“武帝朝前期,卫氏家族显赫一时,皇后盛宠,太子的地位相当稳固,可后来武帝有了越来越多的儿子,关键是卫青和霍去病去世,卫家后继乏人,这一家族的荣耀陡然暗淡下去,卫氏一族就没有多大用处,甚至到了有些碍眼的地步了,若这样一来,事情就说得通了,公孙敬声虽然挪用军资,但罪不至死,偏偏冒出一个朱世安,此人出现的时间也太巧了些,史书上并未写明此人所犯何罪,因何被通缉,却能让武帝亲自下诏,务必将此子捉拿归案,而且区区一个江湖游侠的身份,一介平民,却一张口,就供出了公孙敬声和阳石公主的不轨之事,竟然还牵连出了巫术诅咒之事...细细推敲下来,这一环一扣,都是早就计划好的,公孙贺一倒台,巫蛊就将矛头直接指向了戾太子,原来这根本就是一场处心积虑的算计,从头到尾都是为了打击□□?先铲除其爪牙,再直击要害...”
林超笑道:“大哥,你且想想,接替公孙贺新的丞相是谁?乃是刘屈氂,他是汉景帝刘启之孙,武帝之侄,你再一想想,他后来因何事被处以腰斩呢?”
林越陡然变色:“戾太子被废一年后,刘屈氂便与李广利谋划推昌邑王为新太子,事发后判处腰斩,戾太子之事,他或许不是始作俑者者,但他一定在后面充当了推波助澜的角色!只是作为一枚棋子,参与进了这等皇家机密之事,除了被过河拆桥,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可见武帝年幼登基,早年的确受母权所掣肘太深,对女主专权,垂帘听政此类事已经深恶痛绝,所以太子无论真的有行巫蛊之事,卫氏的倒台都已经是必然的事情.”
林超叹了口气:“最是无情帝王家,此事也难以定论,是哪一个的错误,不过是几方势力彼此争夺,成王败寇罢了,于卫太子一系来说,卫青薨后,朝内多人都以为无复外家为据,竟欲构太子,太子和皇后极度小心勉力支持许久,也是在到了无力再支撑下去的地步了,皇后和太子渐渐失宠,经常有不自安之意,长达三十年的太子之位,在当时的环境下,恐怕也很难守住初心,刚好有巫蛊这一契机,皇后和太子,和他们背后的支持者,等得已经太久了,若是一开始就是被当作一把刀来用,已经尽职尽责地替主人灭掉了仇家,却因此刀锋不再锋利,即将要被舍弃,谁又能那么心甘情愿引颈就死,而不是拼死一搏呢?”
:“对于其他皇子而言,时武帝宠幸的王夫人生子刘闳,李姬生子刘旦、刘胥,李夫人生子刘髆,这几个皇子背后哪个没有支持者?皇帝的儿子,很少有不想当皇帝的,所以,或许是他们其中一个,或许是一起联合起来整治太子,对于武帝而言,他或许疼爱这个长子,但更多的也防着他们要来对付自己,自武帝一朝后,汉再无外戚专权,武帝前期穷兵黩武,法度严明,执法苛刻,而戾太子一事后,武帝才开始顺势地放松吏治,令民休养生息,所以说到底,武帝都是最终的受益者,皇后也罢,太子也罢、丞相也罢、皇子也罢,不过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罢了!只不过最钦佩他的一点,就是他的后手也留得很好,你看,逼得戾太子自杀,卫皇后投缳,没了领头人,背后的外戚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但是他却留下了孙儿刘病已,这孩子身上,也流着卫氏的血,这何尝又不是太子余党新的希望?也令他们不会再继续反叛王朝,以期来日,对他皇子而言,也是一种掣肘,也的确很少有帝王,能把平衡之术用得这般好的...”
林越思索了半晌,才幽幽地叹了口气:“通篇说下来,的确也只有物尽其用,这四个字足矣,虽然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只是今天照这面镜子的时候,只感觉一股凉意从心头冒起来了....这可是七月间!”
林超便笑道:“大哥也是多虑了,史书向来是胜利者所言,也就是咱们在这里讲讲罢了,真真假假,是是非非,谁能说得清,或许杜撰的成分还是居多!难不成咱们还能回去问了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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