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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堂王孙》第九十一章 随机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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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山洞以后,孟旭升趁着天黑之前,先是去周边找了些东西回来取火,由于他随身携带火折子,这是军中之人的必备之物,倒也方便了不少。

此地虽是山林之中,但是林中的杂草、落叶、木屑还有松树的树脂以及苔藓、干果等都可以拿来当做引火的用物。

孟旭升一个人将这些东西捡回来之后,于是就从马鞍上的布袋中拿出了火折子,此物虽是点火之物,但也并非人人都能用得起,寻常老百姓家中大多都是采用火石之法,而这火折子是当初离开之盘龙城时支琅给的,是以薯蔓现在水中浸泡许久,然后再取出捶遍,再泡另外加入棉花、芦苇等物,随之晒干加入硝、硫磺、松香、磷粉等易燃物之后折成如今的长遍的外观。

虽无明火,但内在微末的火星始终保存,尤其是在夏季,只要掌握到吹气的技巧,便可用来取火,道理还算简单。

这荒郊野岭之中,孤男寡女共处一洞,这要换做之前,孟旭升可从来都不敢想象会有今日,但毕竟还是发生了,可他自诩虽然算不上什么贤人,但也绝非乘人之危的小人,于是将带来的衣物全部拿给了蹇艾当作垫身之用,而他自己则是带着那三匹马儿就在洞口守着,长夜漫漫,却也无心安睡。

反观另一面,张得财从那坡上离开之后,这便一头栽进那密林灌木之中,虽然眼前无路,但是全靠一股子蛮力强行开道,尽管手脚有多处被划伤,他也全部在乎。

走的时候天还是亮着的,他便拼了命的赶路,可此时天色已然渐渐深沉,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而这一切对于他来说也很突然。

等到夜幕降临以后,张得财则是变得小心谨慎,虽然他身上也带着火折子随行,但他细细想过,若是点燃了用来昭明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敌人给发现,所以他只好借着空中的月色来当引路的明灯,只不过月色终究会被林间的树木所遮挡,而且一个人行驶在这深山老林之中,说不害怕那也是假的。

入夜之后,张得财的速度明显就放慢了很多,他一面要当心前方的敌人,一面还要预防是否有野兽出没,他竖起了耳朵,听着林间除了风声以外的动静,每每摸索前进一步都要异常的小心。

许久之后,张得财就探到了一处山谷之中,然而就在此时,他便看见前方较远的地方有火光映入眼帘,而且看情形应该就是夏军在那里露宿,他们没有搭建帐篷,所有人都是就地休息。

眼下那必经之路已经被敌人给占据,虽然他们是在那里休息,但其人数少说也有数百人之多,而且夜间也会派人值守,想靠近或者想偷袭的话,仅仅凭他一人也是无法做到的,而且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被他们给发现,但是,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也没有地方可以绕路了。

张得财屏息凝神,接着又往前走了一段,过程中他蹑手蹑脚的保持极慢的步伐,就连喘气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来,只是蹲下身子来远远的观望着夏军的动态,心想如果不能赶在他们之前回到覃州的话,到时候也许就是徒劳无功,可现在唯一的路线被阻挡,又该怎么过去呢。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突然看见有个火光似乎朝着自己的方向缓缓走来,吓得他也是有些惊慌失措,赶紧就找了个月光照不到的大树下面躲起来,而且他也不敢蹲着,直接就五体投地趴在那里,一只胳膊挡在了自己的口鼻前,另一只手则是死死的握住剑柄,而目光则是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朝他逼进的敌人。

片刻之后,只见有一个夏国的士兵举着火把往张得财所在的林子走来,其实,张得财根本就没有被发现,而那个士兵之所以来这里也只不过是要方便一下而已,这里有没有茅厕,除了在林子里头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再说了,山谷之中都是他们的人,故而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此时,张得财仿佛化身一具尸体,静静的躲在暗处一动不动,但见那人在离他大约十几丈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将手中的火把轻轻的放到地上,而那火光也是无法照到远处,然后那人就毫无防备的在一棵大树下头准备方便。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对于张得财而言可是个机会,他想了想,这个傻子竟然敢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当然得先宰了他。

于是,张得财的性格是说干就要干的,立刻开始有所行动,只见他全身贴地,匍匐前进,缓慢的靠近那个夏兵的侧方,他本想突然起身就是一剑,可想了想如果一击不中,此人必定大喊大叫,到那时候将众人给惊醒了,自己肯定要死,所以,他不敢轻易冒这个险,这便换了个办法。

接着,张得财又来到了刚才那夏兵过来的路上,先是观察了一下谷中的情形,此时虽然有人在周边值守,但那亮起的火光却四散分开于各处,且相互之间离得较远,所以在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有人再探入这林子深处,更加不可能会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平日里的张得财素来不会顾及许多,也不是一个极尽周详的人,但他记得孟旭升以前常常和自己说,一个人光靠蛮力不用脑子是不行的,而临走时孟旭升也曾叮嘱过,遇见危难要懂得随机应变。

登时,他想起了当初第一次去盘龙城的时候,在城门旁的验所里面对那陈守义之时,孟旭升是如何先用言语和动作来分散陈守义的注意力,然后趁其不备再突然将其制服的经过,所以今夜,他要学着孟旭升也做一个胆大心细之人。

他先是躲在暗处,见那夏兵似乎是方便好了,然后就拿着火把朝自己缓缓的走了过来,此时,张得财早已点亮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火折子,虽然可以用来照亮,但是远远没有火把那般引人注目。

张得财左手举着火折子,右手则是握着短剑按于背后,于是就堂而皇之的朝着那个夏兵迎面走了过去,步伐不紧不慢,更是挺直了腰杆。

等到离那夏兵几丈远的时候,那火光的范围已经可以照到自己,张得财微微露出笑容,“哦,我也来方便一下。”他一边说着一边从那夏兵的身旁经过。

而那夏兵对此也是点了点头,虽然与他打了个照面,当场倒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因为张得财是从他刚才来的方向走过来的,另外张得财的手里拿着火折子也是军中常见之物,而且他还主动对自己笑了笑,所以这夏兵会误以为他是自己人。

两人擦肩而过,当张得财到了他身后的时候,手中的那把剑也蠢蠢欲动,刚才见那夏兵上身披着一件铠甲,而且也带有兵刃,所以张得财知道自己绝对是不能和他对打的,所以必须得一击必杀。

而那夏兵刚走两步却停了下来,突然想到刚刚从自己眼前经过之人,身上竟然没有穿着铠甲,而这又是违背了他们的军规,无论何时必须枕戈以待,甲衣傍身,所以,他这下顿感有些不对劲,立马就准备回头问个究竟。

“唉!你这人好大的胆子,竟敢违背军规?”

此时,张得财闻声也停了下来,其实他刚刚也根本就没有走,眼下,这林子中忽然变得寂静无声,就连脚步声都能够听得仔细,张得财听到那夏兵的喊话,于是就轻轻的转过身子来,待那夏兵走到自己跟前,笑着说道:“大晚上的,天又这么热,身上还套个外甲岂不要了人命了,反正也没什么,明天出发的时候再穿上不就行了嘛,你可不要回去告诉将军呐。”

听到此处,那夏兵倒是有些恼怒,令外也是又多了几分疑虑,“这怎么行,此乃我夏国的军规,人人都得遵守,你以为自己什么人呐,居然敢不从?”

张得财知道如果再拖下去就会败露,假装看向那夏兵的后方,惊道:“将军!”随即两眼瞪得老大,立刻跪倒在地,“请将军恕罪,请将军恕罪,小人万万不敢了。”

被他这么一弄,那夏兵还以为真的是谁来了呢,也是顺势回头望了过去,可身后除了火光的映照外,却是没有一个人影出现。

正当夏兵将将回头之时,张得财手中的利剑早已蓄势待发,即刻起身,途中便是一剑朝斜上方刺去,角度力度把握的极其准确,当场穿喉,那夏兵本就还没有多大的防备之心,受此一击,那鲜血顿时就想要往外涌窜。

张得财见状,心想万不能让那血溅到他的身上,立刻松开了握剑的手,便就是伸腿往前一踹,将那夏兵蹬倒在地,片刻之后,那夏兵就毙命于眼前。

虽说是将此人给杀了,可依旧是凶险万分,张得财不免深深长出了口气,而那夏兵脖子上的血此时已经在向外流了,他这便两手抓住夏兵的双腿向上抬起,然后就将尸体给倒着拖到一旁给藏了起来。

紧接着,张得财看着那尸体,冷冷的笑了一声,“出门在外这么不小心,能死在我的手中,你算死得其所了。”随后就脱下其所穿的铠甲和头盔来,细细一看才知道原来是一套相当坚韧的皮甲,而且无袖,只有前胸后背可以护得住,另外还是护腿和长靴,想了想,他这便全部都穿在自己的身上,由于不是阵前所穿的重甲,虽然无法防御全身上下,但重量很轻,非常适合小规模军队在山间急速前行。

张得财稍作整理了一番,皮甲上难免会有血迹留存,他这就抓起地上一把黄土擦了擦,然后再将沿途的血迹也一并用沙土扫去,回身拿了火把,这就假扮做了敌军之中的一员,回到了那山谷之中。

此时,张得财走到人群那里看了看,见所有人的确睡觉的时候都是外有皮甲,刃不离身的,他心中想了想,觉得暂时是走不了的,因为那条唯一的道口附近就有好几名士兵在那里值守,如果自己贸然过去必会令他们有所怀疑,倒不如等着天亮以后再作打算,反正这里人那么多,只要到时候少说点话,自己的身份一时半会也不会暴露,当然,还是得装着在那里值勤,也不敢找个地方睡觉,许久以后,就有一个人过来与他说话,“行了,时辰差不多了,你先去歇一会儿吧。”

“哦,好啊。”张得财淡淡打了一局,只是略微偏头瞟了那人一眼,也不敢多说什么,故意将头低垂着,将手中的火把递给了那人,然后就飞快的躲到了后面的人群当中,就近找了块大石就靠了下来。

望着前后左右都是睡着的夏国军人,而自己这个实打实的郕国人现在竟然与他们一群敌人混于一处,也是自顾自的轻声傻笑了一阵,想想都难以置信,但是他现在也很累,脑中想着千万不能睡,可一双眼皮就是不听话啊。

早上的时候,随着几声大喝,张得财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身边的人给叫醒。

此时,山谷之中其他的夏军已经全部起来了,这会儿,张得财总算是看清了这谷中的敌人的数量绝对不会少于五六百。

而且看着前方那个领头之人竟然还是年纪轻轻的少年郎,从外貌观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身姿挺拔,英气逼人,眉宇之间,目光炯炯,更是透出一股勇武非凡的男儿气概,此人姓聂名桓,官居夏国当今西南军部之中的建忠都尉,而他的任务就是带人秘密的穿过青牛降,再与覃州城的内应相互配合,从西面攻入。

只见聂桓大手一挥,麾下兵士立刻收拾戎装,火速组成队形,这就浩浩荡荡的穿过山谷,继续迈步向前,而张得财也跟在队伍之中,所有人都是目视前方,途中除了听见脚步声之外,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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