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将军府前院。

因姬恨天大获全胜而归，上门道贺为他接风洗尘的人络绎不绝，将军府的门槛都快被踩破。

此刻，大堂中间三十多岁的男子，锦衣华服，笑容满面和宾客打招呼。

“将军~”正在姬恨天招呼人的时候，一道甜腻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众人侧眸，脸上露出艳羡。

“姬将军好福气，夫人如此年轻貌美，当真是美人配英雄。”

“确实如此，听说姬将军还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儿，更让人羡慕了。”

……

周围的宾客都在恭维着姬恨天，哪怕明知是恭维自己，姬恨天还是笑得十分高兴。

“哈哈哈，我不过一介武夫，没什么值得羡慕的，要说羡慕，也是我羡慕你们才是。”

众人闻言，面露尴尬之色。

夜国以文为上，以武为卑，但是此刻满堂宾客，在场的人却没有敢轻视姬恨天。

定国将军，不是白叫的。

姬恨天话音落下，白月也来到了他身边，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出什么事了吗？欢歌呢？”姬恨天看她只是带着自己的丫环出来，不由地皱眉。

今天是他大获全胜的日子，若是以往，欢歌早就忍不住出来找他了，可是现在却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白月低下头，细长的手指搅着手帕，语气愧疚而不安。

“将军，是我没有照顾好欢歌，她病了，如今正在修养，怕是不方便出来见客。”

“病了？大夫怎么说？要不要紧？”姬恨天握住她的手，着急地问道。

欢歌是他唯一的女儿，要是欢歌出了什么事，他如何向死去的发妻交代？

因为太过着急，姬恨天没有注意自己的力道，又是个习武之人，所以不小心把白月给握疼了。

她忍着痛，抬头露出那张明艳的脸，安抚地拍拍姬恨天的手。

“放心，已经无碍了，只不过想来现在还是不方便见客，若是欢歌想出来了，她自然会出来，将军觉得呢？”

“说得是。”

姬恨天松开她，继续招呼客人去了，完全没有和妻子久别重逢的喜悦。

看着姬恨天急着离开的背影，白月的手帕都快被她搅烂了。

十几年了，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他的妻子，心里始终惦记着那个女人，那个抢走她心爱之人的贱女人。

“母亲。”

正在白月心里暗戳戳骂姬欢歌母亲之时，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突然攀上她的手腕。

白月侧眸一看，眼里闪过惊艳之色，不过随即又略带责备地嗔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开口。

“飞儿，你怎么才来？如今姬欢歌不在这，现在正是她展现自己的时候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白飞儿疑惑，不过看到白月意味深长的模样，她大概猜到了她的意思，“母亲的意思是想让我取代姬欢歌吗？”

“你明白就好。”白月宠溺地望着她。

到底是自己挑中的人，无论是模样还是气质，都是白月十分满意的，也不枉费她这么多年的栽培。

白飞儿了然一笑，“母亲，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白飞儿说完，水润的双眸闪过在场之人，最终……

门口进来的人一身湖蓝色的锦服，墨发高束，剑眉斜飞入鬓，眼角一挑便有不似凡人的高贵，鼻梁高挺，薄唇锋利，加上腰间那价值不菲的和田玉佩，只一眼，就让不少年轻女人侧目。

其中也包括了白飞儿。

她定定地望着百里煜，心如小鹿般乱撞，内心里一个强烈的声音不断告诉她——

这个男人，是她的。

是她白飞儿的。

百里煜却没有发现白飞儿正在看她，哪怕发现了，他也不会为了一个连庶女都算不上的小姐侧目。

他找到人群中姬恨天忙着应酬的身影，然后对着身后拿着贺礼的小厮吩咐。

“不用跟着我，到时间我会自己回宫，如果父皇或是母妃找我，就按平时的回话。”

说完，他径直朝姬恨天过去，不卑不亢地向姬恨天祝贺。

“我听闻姬将军大获全胜，特意前来道贺，还望姬将军不要觉得唐突。”

“二皇子严重了，您能来已经让我受宠若惊了，何谈唐突？”

姬恨天是爽朗之人，有什么从来不藏着掖着，虽然对百里煜毕恭毕敬，可那疏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他不参与党政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会是这个反应百里煜也没有太过意外。

百里煜轻笑两声，“姬将军客气了。”

姬恨天刚想开口，一道俏丽的身影突然走了过来，温柔地朝他喊道：“父亲大人。”

白飞儿恭敬地朝着姬恨天福身，微微低着头，唇角露出恰到好处的弧度。她今日穿了身浅粉撒花裙，腰系白色绣花流纨，外罩一层金丝纱衣，额上一抹明丽艳红，正是大好年华，温婉娇俏。

百里煜侧眸望去，等着她抬头一睹真容，毕竟他此行的目的也是为了姬家大小姐姬欢歌而来。

姬恨天看向她，脸上的冷漠客套少了几分，却也没有太过亲近。

“怎么不陪你母亲，反倒来找我了？以往你总是粘着你母亲，今日怎如此反常？”

他的不亲近，不疏远，白飞儿已经不是头一见识了，可每次都会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白飞儿抬眸，温柔地望着他，“母亲说让我先来拜见父亲大人，父亲大人路途辛苦了。”

“好好好，白月教出来的女儿，家教自然是极好的！”姬恨天满意地看着她，宽慰道，“不过这是自己家，不用如此多礼和拘束，随意便是。”

“是，父亲。”

白飞儿福身，起来时状似不经意对上百里煜的视线，微微停顿了一会，含羞带怯地看向旁处，一双杏眼似含秋波，要扰乱谁的心。

是个美人，不过却没有让人惊艳，百里煜没有过多的惊喜，只是出于礼数对她点了点头。

“姬小姐如此温婉可人，姬将军真是好福气。”

“这是自然，我姬恨天虽然是个糙汉，但是我的女儿，可不像我一样。”

姬恨天没有注意百里煜说的是白飞儿，而不是说姬欢歌。

因为夜国以文为上的规定，他甚至都不敢让人知道自己的女儿拥有一身武艺。

好在欢歌也是沉得住气的人，这么多年都坚持过来了。

姬恨天脸上自豪的神色，让百里煜误以为他是赞美白飞儿，看白飞儿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