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封那日，洛若素起的格外的早，心里有些激动与其他说不出来的感觉，外面已经有些窸窸窣窣的动静，似乎是来送东西的。身边的母亲还在熟睡中，她就那么躺着，过了好一会，睦槐才把帘子拉开：“美人，该起床了，今日的册封典礼有些繁琐，还请每人早些准备。”

早起洗漱用的盆已经从铜盆变成镀银的盆，花纹也看着精致了许多，从清水换成了泡着玫瑰花的温水，接过来瑜翠手里的清茶涑了涑口，母亲翻了个身，也坐了起来。宫女们伺候着他们换上今天的礼服，洛若素的自然是那身深紫金丝织锦宫装，母亲的那身是墨色百合如意暗纹宫装，看着也是端庄大气。坐在铜镜前面，她感觉今日连脸上扑的粉都不一样了：“连脂粉都换过了吗？”

“娘娘果然心细如丝，这是宫里的白莲粉，是用了江南白莲，夹着珍珠粉磨出来的，陛下特地嘱咐送来的。”

洛若素拿起来闻了闻，果然沁心怡人，给她梳头的周荷今日给她梳了一个高高的发髻：“今日礼成之后我家美人便是婕妤了，这日后的发髻首饰都要和往常不一样了。”说着又给簪上了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再给她在眉心贴上了金箔花钿：“娘娘带上这个，更好看了。”

洛若素扶了扶簪子，满意得笑了，又拿起一张红纸，抿了抿：“倒是感觉头上跟顶着碗似的，母亲那边怎么样了？”

“回美人的话，王妃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瑜翠走了过来，今儿也换上了一身新衣服，是洛若素前一阵赏她的料子，“那便往娘娘那儿去吧，是得走一阵呢。”

山南王妃从另一个帐子后面走了出来，都说人靠衣衫，就算是尊贵如山南王妃，穿上宫里的这身衣服，再加上这这幅新的面头，倒是比平日里更加尊贵上几分。再说山南王妃年轻时就是出了名的美人，再加上这么一打扮，两人倒好像是姐妹一样。刚出了宫门，便看见步辇停在，赵一曰在那儿笑得一脸谄媚：“娘娘，陛下特地叫人备了步辇，带您和王妃过去，小的一早就守在这儿了。”

“赵公公辛苦了。”周荷扶着洛若素与王妃上了步辇，瑜翠又拿了片金叶子塞到了小赵公公手里——洛若素说了，今日肯定是少不了打赏了，让她身上多带这些：“虽说临近夏日，但这早上还是寒气颇重，公公拿着这个去与他们喝杯茶去去寒。”

赵一曰自然是笑眯眯得收下了：“诶，姑娘也是多心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姑娘也多注意保暖。”然后扯着嗓子高喊一声：“启程。”那条路很熟悉，熟悉到洛若素闭着眼睛就能摸过去，这条路上发生了太多，第一次走的时候的无奈愤恨，第一次坐上步辇时的骄傲风光，第一次在顾安之那里受尽委屈的无奈……这短短半年的时间，倒像是过去了半辈子。她赶紧摇了摇头，自己这辈子还长，以后这条路，还会更理直气壮的走。

或许有一天，这鹤仪殿，会再次变成凤仪殿。

沛桃殿外桃红色的绸子已经铺到了宫门口，门口的小太监喊了一声：“洛美人到——，山南王妃到——”宫门缓缓打开，洛若素深吸了一口气，扶着自己的母亲，走进这永远富丽堂皇的沛桃殿，唐幼蓝和谈敏已经到了，倒是穿得与平时没什么两样，都没有穿礼服，唐幼蓝穿着梨花白菊纹襦裙，谈敏穿着玉色垂花纱裙看着都算素净，还好没抢了自己的光辉，洛若素心里想，谈敏还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姐姐好福气，进宫分位就高，如今都升了婕妤了，真是让人羡慕！王妃脸上也有光，我娘才是从三品的诰命呢！”

“姐姐这般幸福，皇上也宠着姐姐，假以时日再得了皇子，就更了不得啦。”唐幼蓝也笑着说道。

“妹妹们惯会取笑我，怎么不见其他娘娘？”洛若素看着这快到时辰了，却还只有她们三个。山南王妃也在一旁站着，满脸是笑。

“兴许快了吧，我出去的时候本想去请两位娘娘的，但是宫人们说娘娘们还在捯饬打扮，我就自己先过来了。”正说着，便听到外面又在报“德妃，贤妃娘娘到！”两人今日还是穿的一模一样，一身玉黄色万字曲水织金连烟纱裙，身上的饰品也多是金器，尤其是两人手上那对金钏更是光彩夺目，两人好像就是两尊会移动的金相，三人急忙行礼，这两位娘娘今日倒是异常温婉，其中一位说到不必多礼，另一位扶起了洛若素：“妹妹生的好看，福气也好，以后是要能为皇室添丁，那就更好了。希望妹妹晋封之后，能更用心的服侍皇上，我们这些老人不争气，你可是。”

另一位接着说道：“也是王妃教女有方，若素妹妹温良恭俭，后宫里若多几个这样的女子也是我们的幸事。”

正要谢恩，便听到外面又来传报一声：“贵妃娘娘到——”看到款步走进来的的方秋蕊，今天的方秋蕊与往日安静低调的她完全不同，一身绯红蹙金琵琶云烟裙，显得隆重端正，脸上的妆也极厚，倒是比平日里好要看了几分，气度都不同了，上来便说：“恭喜妹妹了。妹妹与王妃真是好福气，不得不说是天恩浩荡啊。”

“都是托几位娘娘的福，对臣妾多有照拂，也是妹妹们与臣妾友善，今日能晋封位分，母亲受封的福气也是陛下皇恩浩荡。”

“也快到时候了，诸位妹妹与王妃先入座吧。”方秋蕊今日举手投足间不太像她，等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洛若素发现了，这与顾安之的神色越来越像了。

这大概就是想要取而代之的那份心情吧，洛若素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刚刚坐下，就听到朴正祥的声音：“皇上凤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