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回想着妈妈为自己所作出的牺牲，李四维心里洋溢着暖暖的感觉。同时，也暗自发誓，自己以后一定要争气，不让妈妈失望。

思绪飘飞之时，他已经乘坐电梯从自家所在的五十一楼，降到了公寓的第一层。

他们家住的这套公寓是新联盟特别为远征军家属们建造的。无论是住房面积还是各项公共设施都是很不错的。

最令人满意的，就是这里的安保。

因为住的都是军属，这里的安保比其他公寓更加的严格。不仅保安人员全部为军队的士兵，十分的彪悍。就连人员平日进出，都需要凭借特别通行证才能通过。

在全世界，这样的公寓有成千上万座。根据需要，分布在大大小小的城市中。都是人类进入宇宙大开发后，由新联盟的历届元首会下令修建的。目的，就是要常年在外漂泊的远征军官兵们能够安心服役。

要知道，地球文明在化石能源枯竭后，依然能够保持繁荣昌盛，可全都是他们进军太空的功劳。新联盟作为这种局面的最大受益者，不解决官兵们的后顾之忧怎么行。

出于对安保的信任，李四维在公寓里时，从来都是安全感满满的。他从来都不担心自己会像居住在别的公寓的公民一样，会遇到毒贩、基佬、妓女、卖种子资源的、拐带人口的或者发小广告的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人。

然而，就在今天，他的这种安全感被一件事给破坏了。

这件令他的安全感大受冲击的事件，发生在他刚刚走出电梯门的时候。当时，他跟所有因乘坐电梯而感到无聊的人一样，正在拿着手机玩儿游戏。

由于游戏还没有“game over”，电梯门开了的时候他仍在低着头注视着手机，完全没有注意到突然由门外冲进来的那个人。结果，一下就跟那人撞了个满怀。

假如，这仅仅是个不看路的低头族撞击路人的意外事件，那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这种事时常都会发生。不光常常能从新闻中看到，他自己也碰过了好多回了。

然而，这一次的事件却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就在他和那人撞在一起，他因为撞击而有些蒙圈，根本来不及做出进一步的反应时，那人猛地将他手中的手机给夺了过去。

接着，就听“啪”的一声，他的手机就在他的面前被那人给摔在了地上，变成了永远的美好回忆。

“靠，那可是我爸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啊。”

看着被摔坏的手机，他心里顿时想到这部手机对他的特殊意义。

顿时，他心里的怒火就飞起了三丈高。他的手，也立刻将那人前胸的衣服抓住，一用力把他给提了起来。

不错，是提了起来。由于那人的身材比较瘦小，他又经常参见军事训练，体能很好。情急之下出手，竟一下就把他给提了起来。

提起来后，他用力摇晃着那人的身体，怒吼道：“你干什么？快赔我手机。”

“愚蠢的年轻人，世界末日都到了，还玩儿什么手机？”那人以一种充满绝望和悲哀的，冷冰冰的声音回应了他的怒吼。

因为他的语气、声音和说话的内容都很特别，李四维忍不住对这人打量了一下。

一看之下，他的手立刻一哆嗦，将那人给扔到了地上。

“疯子，神经病，快走开。”扔掉那人之后，他弯腰抓起自己被摔坏的手机，从电梯里跳了出去。

紧接着，他向门口的保安大声喊道：“保安大哥，保安大哥，快来抓疯子。”

门口的保安听到后，毫不迟疑地挥舞着一根警棍就跑了过来。

但是，被他扔到地上的那人反应很快。就在保安跑过来的时候，那人骨碌一下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按了一下电梯开关，就把电梯门给关上了。

应该说，那家伙的速度真是太快了，以至于他连阻止其关门都没有来得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脸，消失在闭合的电梯门后面。

“弟弟，出什么事了？”电梯开始运行的时候，保安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李四维面前，并向他询问发生了什么。

“保安大哥，电梯里有个疯子。你看，他还摔坏了我的手机。”李四维扬了扬手中的破手机，向保安说明了一下情况。

“什么？有这种事？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啊。真可恶，怎么就偏偏让我给遇上了呢？这下我可倒霉了。妈的，死疯子，最好别让我抓到你。”

有疯子溜进来，并且还骚扰到业主，让人家的财产受到损失，当班保安可是要受处罚的。因此，保安听了李四维的话以后，马上对那名疯子痛恨急了。

也因此，他对李四维说：“你放心，弟弟。我一定会将那个疯子给抓到的，就算他跑到天台上去，我也要把他给弄下来好好地教训一顿。哦，对了，至于你的手机，我会向领导申请赔偿金的。你只需到保安室将名字和门牌号留一下就行。回头，会有人将赔偿金打到你们家物业费账户上的。”

说完，保安就打开对讲机，向全体当班人员呼叫，要他们一起来抓疯子。

“大哥，还请你手下留情。那个疯子虽然可恨，但看样子年龄也挺大了。或许他是得了老年痴呆症也说不定的。所以，抓到以后，最好是别打他。再说了，他那么老了，根本就不禁打，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你们也要有麻烦的。”

见保安一副兴师问罪的阵势，李四维回想起那疯子苍老的面容，心里又有些不落忍了。忙替那人求了个情。

保安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大概听出李四维的提醒是一片好心吧，便点了点头说：“放心，我们会注意分寸的。小兄弟，谢谢你的提醒。”

说完，他便注视着电梯的指示灯，以便弄清那个老疯子会停在那一层。

可令他和李四维都很惊讶的是，电梯的指示灯却在这时突然坏了，所有指示楼层的数字全都不停地闪烁起来。让他们的打算彻底落空了。

“靠，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电梯的指示灯怎么还突然坏了呢？唉，我真是倒霉啊。这下好了，这老疯子不定会从那一层出去呢。万一他要再骚扰到什么人，我可就惨到家了。罚款事小，关禁闭事大啊。”

这座公寓的保安身份特殊，都是现役军人。他们工作上出了纰漏，可是要按照军队的规矩进行处罚的。

保安想到老疯子将会给带来自己的严重后果后，也顾不得许多了。便不等自己的同伴到来，一下子跑进了电梯旁边的一扇门里面去了。

李四维知道，那扇门后头就是安全楼梯。

他一下就明白了保安的意图。在电梯指示灯坏了，搞不清老疯子要从哪里出电梯的情况下，他要通过安全楼梯对老疯子进行逐层搜索。

“大哥，监控，监控。电梯，电梯，另一部电梯。”

这栋公寓总共有一百二十层，逐层搜索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且，最主要的是，公寓里的电梯不止一部，根本就没必要使用通过安全楼梯逐层搜索这种笨办法找人。

除此之外，公寓的每一层都是有监控的，要想找到老疯子，去调监控也比爬楼梯这个笨办法更简单。

可惜，这位保安大概是昏了头了，竟然完全没有想到这两种更为省力的办法。

更让李四维为他感到捉急的是，或许是这位保安是位爬楼梯达人，在他向其发出提醒时，他已经爬上去一层楼了。

距离和他的脚步声，使得他根本就没有听到李四维的声音。结果，他就那么一层层地爬了上去。

喊不回情绪激动的保安，李四维只得摇了摇头，走向了保安室。

在那里，他向值班保安说明了情况并留下了自己家的门牌号。另外，为了让那位保安大哥省点力气，他还请他的同事用对讲机呼叫了他，把更省力的办法告诉了对方。

剩下的事他就管不着了。他还要去拯救者号纪念馆参观，可没有时间留在这里等待结果的。

受这件事情影响，他的心情有些不好。幸好，手机虽然坏了，他的腕表还可以使用支付系统，他的出行并没有受到影响。要不然，他该骂人了。

在离开保安室后，他走出了公寓，使用腕表叫来一辆无人驾驶出租车，向纪念馆赶去。

坐在出租车里，他又想起那个老疯子的样子。

那老人穿了一件类似袍子的灰色衣服。由于过于宽大，满是窟窿的衣服好像一块破布一样，随意的披在了他瘦小佝偻的身体上。让他看起来滑稽可笑。

连体帽之下的满头白发，又脏又乱。

眉毛和胡子也是野蛮生长的样子，将他整个脸都几乎给遮挡住了。唯有鼻子和眼睛周围的皮肤露了出来，看上去满是褶子，好像揉搓过的废纸，又像风干了的橘子皮。

最令李四维难忘的，是他的眼睛。在眉毛的间隙，李四维可以看到他的瞳孔和部分眼白。

虽然只同他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但他还是从中看出了绝望和悲哀。仿佛，他的心已死，对整个世界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一般。

他的这副样子给人的感觉他就是个疯子。李四维真的被他给吓到了。不然，凭他的身手，也不会让他那么轻易跑掉的。

回味着这个老疯子给自己的感觉，他又想到他的话语，不由地喃喃自语道：“说什么世界末日？这种论调都多少年了。鬼才会相信呢。老疯子。”

嘴里轻语着，他的手不自觉地插进了自己上衣的口袋。

蓦地，他浑身一阵，手像是被毒蛇要了一样，从口袋里猛地抽了出来。

口袋里有东西。

一件不属于他的东西。

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