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韩指尖发颤，一股凉意从头麻到了脚。

面前血肉模糊的鬼列了一下嘴，而后露出森然的白牙，用口型说了句，“顾总，我好疼。”

是司机！是他的司机！

顾韩看着那只鬼离自己越来越近，身体却是动也动不了，连一声啊都发不出。

直到它几乎已经完全贴在了顾韩的脸上，一股厚重的血腥味几乎呛的他不上气。

就在那司机将嘴咧到最大，下一秒就要咬在顾韩身上的时候，一只白净的手，从顾韩的身侧伸了出来，直直的掐入了那司机血肉模糊的脸上。

随着“嘭”的一声巨响，司机的头像被捏爆的西瓜，炸碎成了一地的肉血块。

几乎是同一时刻，顾韩觉得是整个人脱力般的松懈了下来，喉咙干哑的看着司机倒在地上的尸体。

“喵呜~”橘猫的两只眼睛在黑夜中泛着幽绿色的光，而后脚步轻盈的跳到了顾韩的肩膀上，狐假虎威的蹲在那里。

“你去哪里了？”顾韩苦笑着看向身边一手鲜血的男孩。

“我一直在你身旁，你看不到我罢了，”慕柯浑然不在意自己正往下滴着鲜血的手，只是笑嘻嘻的看着顾韩，“叔叔，你害怕的样子有点可爱。”

“......”顾韩忍住了当场开除他的冲动，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气。

肩头上的橘猫用尾巴搔了搔顾韩的脖颈，顾韩也蹲的腿麻，刚想站起来，却被慕柯瞬间按在了墙角。

“叔叔！别动！”慕柯挡在他的身前，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冷笑。

顾韩的目光随着他手的指向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团红色的血舞弥漫在两人四周。

“天清地灵，兵随印转，将逐令行，恶鬼听命！”慕柯的脸上依旧挂着两个小酒窝，似乎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是口中的咒语却念的急促。

那团血舞闻言便向后飘了飘，而后猛地向顾韩冲撞过来，还没等顾韩躲闪，慕柯就伸手一挥，便将血雾拍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尖锐的“哎呦！”

声音不男不女，很是难听。

“你是什么人！”地上的血雾变换着形状，最终化作一滩黑影，中间凝出一只血红色的眼睛，趁着黑漆漆的夜色，发着诡异的红光，分外诡异可怖。

“是你惹不起的人。”慕柯冷嗤一声，伸脚踩在了那团血雾上，任由它吱哇乱叫，也没有将脚挪开。

血雾看着自己快被踩散的身形，赶忙求饶，哭着喊着求慕柯高抬贵脚。

眼看着慕柯踩的起劲，顾韩突然觉得心累，赶忙拉住了他，想问问那黑影，为何缠上自己。

“你们活该！我修行上千年！躲在山上喝露水吃野菜，从没害过别人性命！修炼成人形的样子，自然不如那些蛇蝎美女！”黑影咆哮着，一只眼睛瞪的溜圆，恶狠狠的看着顾韩。

“我那日终于成人，化成老太婆，只需要你那司机说我一句像人，我就可以成人了！可你那司机借着酒气说了什么混话！”

顾韩一愣，眉头紧皱道：“他说了什么？”

“我问他我像人吗？他说我像个屁！我千年的修行毁于一旦！如今就成了一团雾！你让我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黑影声嘶力竭的咆哮着，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苍凉。

“......”顾韩铁青着脸，一时间有些无话可说。

倒是慕柯笑的直不起腰，给身后的顾韩解释着，“精怪修行，下山遇到的第一个人，只要你肯定它是人，那他的修行便成了，当然，若你说了其它的，那它也会变成什么。”

顾韩虽然不太理解，妖精这般进化是个什么操作，但看着那团黑影却是又有些难为情。

“这些都是因果，”慕柯的脸上溢出一丝笑容，在黑夜中有些瘆人，“你杀人已经犯了大戒，吃些苦头也是应该的，回山上重新来过吧。”

说罢对着那橘猫一挥手，懒洋洋的猫咪用尾巴扫了一下顾韩的脖子，叼起地上的黑影向外跑去。

顾韩长出一口气，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总归是解决了心头的一桩事。

刚想对慕柯说句谢谢，就见着他正直勾勾的盯着地上那具无头男尸，秀气的美貌渐渐蹙到了一起，“叔叔，这是你那个司机吗？”

“是啊。”顾韩有些头疼，慕柯捉鬼这么粗暴，这一地的血浆碎块和无头尸体又要怎么处理。

“叔叔，”慕柯深吸一口，转头对着顾韩叹了口气，“你这个司机恐怕不是个善茬。”

“你什么意思？”他的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刚想张嘴，便看到窗户玻璃上的阴影里面，自己身后站着一个绿幽幽的男人，手里还抱着一颗头颅。

“他他他！”顾韩一把抓住了慕柯的衣领，只觉得自己从头凉到了脚心。

“叔叔，我看见了你身后有鬼，但是，你快把我揪离地面了。”慕柯是没有顾韩高，像个白白嫩嫩的萝卜一般被他拔了起来。

安抚似的拍了拍顾韩的手，慕柯吧唧了吧唧嘴，伸手在空中虚划一下，口中说了个“破”。

顾韩看不见那鬼，只能转身再看向玻璃，却发现那个鬼影已经不见了，有些欣喜道：“你把他制服了？”

“他跑了。”慕柯耸耸肩。

“......”顾韩看着他不停的打哈欠，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觉得慕柯的样貌看起来比刚见到时，更显小了。

“有我在你怕什么，”慕柯伸了个了懒腰，用脚踹了踹地上硬邦邦的尸体，“走吧叔叔，今晚还有的忙。”

当两人再开车来到白头山时，顾韩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了。

后备箱的高档地毯中，赫然包着司机的尸体。

慕柯左挑右选，最后在一块大石头下选定了位置，两人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刨出了一个坑。

顾韩本想将司机的尸体放进去，却被慕柯阻止，“叔叔，你这样没用的，他晚上还会去找你，谁让他不甘心，死的是他不是你。”

“那怎么办？”顾韩的脑子嗡嗡作响，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在他眸底沉下一片暗影。